“——我落枕了。”
陆彦洲：“……”

第十三章
以往方乔都是怎么去片场的呢？
若是本地龙套，他一般会选择自己开车或者搭地铁，若是外派龙套，他就会坐个飞机，然后再搭地铁。
总之是个勤俭节约的好青年。
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有陆彦洲这个大金主在，一下飞机就受到了剧组接待人员的热烈欢迎，一路保安开道，几辆专车早早在外头候着，简直是一线明星的待遇。
好青年立刻适应了资本主义的铺张浪费，屁颠颠地跟在后头，觉得陆彦洲的背影高大又伟岸。
回酒店放完行李，方乔便随陆彦洲去剧组报道，抵达片场的时候里头正在拍一场打戏，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吊在空中，其中那玉树临风的白衣公子正是男主角叶然。
叶影帝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敬业，打戏都是亲自上阵基本不用替身。
方乔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叶然拍戏，看得两眼直冒星，那神采，那身段，简直就是心目中的完美男神。
影帝的表演自然是无可挑剔，一次就过。叶然缓缓从威亚上降下来，快落地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吊了太久不适应地面，一时间竟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
落地的点离方乔很近，方乔正想过去去扶一把，还没伸手，旁边就有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抢先护住了叶然。
定睛一看，不就是陆彦洲嘛。
上回陆彦洲同叶然因换角之事在酒桌上不欢而散，今天再次见面气氛比较微妙，两人四目相对，陆彦洲扶着叶然的双手都无处安放起来。
方乔并不知道内情，在他眼里这分明就是老情人见面，含情脉脉，暗送秋波。
好一个不要脸的陆彦洲，光天化日对男神动手动脚。方乔愤慨上前，把陆彦洲的“猪蹄”从叶然胳膊上扒拉了下来，还顺带瞪了他一眼。
陆彦洲被瞪得回过神，赶紧顺着台阶下，反手牵过方乔的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端着架子带他去认识导演组和编剧。
方乔身体僵住，低头瞧了瞧自己被牵着的手，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还从来没有跟陆彦洲牵过手，原来陆彦洲的手还没自己的暖和，一定是没穿我给他买的秋衣秋裤。
方乔重点跑偏，完全没去想为什么不准陆彦洲扶叶然，牵自己的手就没关系。
剧组众人虽然早就清楚这是个暗箱操作进来的小演员，但当场看到两人高调牵小手，心里还是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也太宠了吧。
于是大家见到方乔都是和和气气，一个劲地陪笑，夸陆总和徐导选人的眼光好。
由于是第一天进组，并没有安排方乔的戏，方乔在剧组人员的带领下在片场学习观摩了一下午，收工后又被导演和编剧约去三方座谈，聊聊对角色的解读。
方乔一个半路出家的龙套，第一回接触有这么多戏份的角色，哪有什么解读，把台词背下来就不错了，只能硬着头皮发表了一些浅显的看法。
徐导之前做过心理建设，倒也没太失望，看方乔态度认真，就耐心地给予了一系列的指导，从表演最基础的部分开始给他讲。
徐导本人是某电影学院的客座教授，讲起课来头头是道，根本刹不住车。这一讲就讲到了大晚上，片场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只有小陶抱着手机在外头守着。
回宾馆的路上方乔突然想起陆彦洲从下午开始就不见人影，于是问小陶：“知道你表哥去哪儿了吗？”
“和叶影帝单独出去了。”小陶一心一意在手机上修着图，头也不抬地说。
方乔这才恍然，怪不得今天陆彦洲非要送我来剧组，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过味来的方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片场的时候他还去扯掉陆彦洲扶叶然的手，真是太没有眼色。
也不知道两人晚上单独出去是干嘛了，那大猪蹄子骚话一套一套的，叶影帝会不会被他迷惑，然后重修旧好。那也太便宜陆彦洲了，私生活这么不检点的臭男人竟然可以泡到男神，想想都替叶然感到吃亏。
方乔脑补了一路，莫名有些焦躁，到了酒店之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直接就走到了陆彦洲的房间门口。
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要是他俩真在一起了，自己被包养的日子也就走到了尽头，那不得跟陆彦洲结个工钱啥的。
这么一想，方乔就鼓足气摁响了门铃。
然而过了许久，里头都没有一丝动静。方乔瞬间慌了，人家说不定复合之后要激情一夜，他贸然前来岂不是打断人家好事，会被雷劈的。
正当方乔转身打算灰溜溜离开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刚洗完澡的陆彦洲赤裸着上身站在门口，下身就围了条浴巾。
方乔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往房间里看，陆彦洲不解地摁住他脑袋：“干嘛呢？”
“就……想看看总统套房长什么样？”方乔眨了眨眼睛瞎几把说。
陆彦洲把门开得大了些：“进来看吧。”
方乔进去转了圈，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其他人，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背后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方乔回过头去看陆彦洲。只见他站着靠在桌边，头发还没有擦干，水珠滴在身上沿着纹理分明的腹肌一路下滑，滑进了浴巾围住的地方。
方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骚啊。
“陆总今晚需要侍寝吗？”方乔厚着脸皮眼巴巴地问。
陆彦洲叼着烟笑出了声：“不用。”
“好吧，那我回去了。”方乔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一眼陆彦洲结实的腹肌，觉得有些可惜。
刚走到外面，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陆彦洲突然喊：“等等，回来。”
方乔把脑袋从门缝里钻回去：“什么事啊？”
“进来，我有话问你。”陆彦洲冲他招了招手，方乔乖乖在陆彦洲身边站定。
“我晚上和叶然出去了。”陆彦洲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哦。”方乔冷漠，不知道他想说明什么，是在炫耀？但是看陆彦洲皱起的眉头又不像是。
“您和叶影帝复合了？”
“没有。”陆彦洲吐了口烟，“我没想过要复合。”
“啊？”
“但是今天听说你要进组，我又忍不住一起过来见他一面。”陆彦洲看向方乔，“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方乔真没想到陆彦洲会纠结这种事情，他突然想起刚才回酒店的路上从小陶那里听来的话。他说陆彦洲和叶然是在国外读高中时候相恋的，后来叶然为了回国发展毅然离开了陆彦洲，把陆彦洲伤得很深。
本来方乔是不怎么信的，不过现在结合陆彦洲的状态来看，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人一旦陷入执念就容易看不清事实，看陆彦洲一脸迷茫的样子，从没谈过恋爱的方乔决定当一回情感专家，开导开导陆彦洲。
“我能直说吗陆总？”
陆彦洲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讲。
“您就是被甩了以后一直觉得不甘心呗，小心眼得很，见不得前男友顺风顺水，没了自己依旧过得好，时时刻刻想要视奸一下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陆彦洲：“……”
“其实吧，陆总你就是太闲了，就算包养了这么多小明星，依旧不能填补你空虚的内心。”
“……”
陆彦洲听完一声不吭，沉默了许久。方乔顿时怂了，怕不是自己说话太直白伤害到了总裁的玻璃心，于是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回来。”
还没溜到门口又被叫住，方乔问：“还有什么情感问题吗？”
只见陆彦洲摁灭了烟头，慢慢张开双臂对方乔勾唇一笑：“过来填补一下我空虚的内心。”
方乔愣了愣，反应过来立马两眼放光，喊了声“好嘞”，然后整个人往陆彦洲的身上扑过去，上下其手将其推倒在了床上。
因为第二天要拍戏，陆彦洲没有做到太晚，但是方乔不知为何今晚表现得格外热情，陆彦洲好不容易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快睡觉。”陆彦洲在方乔屁股上拧了一把。
方乔吃痛“哼唧”一声，揉了揉屁股，试探地问：“我要回自己房间睡吗？”
“随便。”
方乔对着天花板碎碎念：“不知道现在出去会不会被人撞见，要是被同剧组的撞见了肯定会被传得人尽皆知，那明天拍戏的时间影响多不好……”
“行了就睡这儿吧。”陆彦洲打断了他。
方乔十分满意，毕竟还是总统套房的床比较舒服。
“陆总。”方乔一点睡意也无，想再聊五毛钱陆彦洲的感情问题：“既然不复合，那今晚您跟叶影帝出去干啥了？”
陆彦洲闭着眼说：“让他请我吃饭，陪我这几年的精神损失费。”
方乔：“……”真小心眼。
第二天方乔精神抖擞去剧组报道，走的时候陆彦洲还把头蒙在被子里赖床。方乔第一次在起床后见到陆彦洲，觉得挺稀奇，偷偷给他拍了张床照留作纪念。
在片场简单对了几场戏，一上午就过去了，吃饭的时候方乔突然想起酒店里的某人，不知道他起没起床，有没有饭吃。
其实这纯属瞎操心，总裁大人有手有脚有钱还怕饿死不成，方乔边在心里嫌弃自己，边又忍不住给陆彦洲拨了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让方乔的那点小期待瞬间落空。
一直到傍晚陆彦洲才回电话过来。
“陆总您出去了？”
“嗯回公司了，刚下飞机。”
方乔心里“咯噔”一下。
竟然已经回去了，早上还从一张床上醒来，下午却连走都不跟他说一声，这拔吊无情的大猪蹄子。
电话那头的陆彦洲迟迟听不到动静，问方乔怎么了。
方乔撅着嘴闷闷不乐：“没什么，陆总您忙吧。”
陆彦洲顿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要是想我了就打我电话。”
方乔不屑地撇了撇嘴，心说谁会想你啊，嘴上却说了两个字。
“好呀。”

第十四章
演戏这个事情，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天分跟悟性。
就比如叶然，原本是计算机专业的，半路改学了表演，结果短短三年时间就斩获了第一个影帝，可谓是老天爷赏饭吃。
而像方乔这样的呢，就纯粹是老天爷抢你饭吃了。
此时方乔站在镜头前面无表情背诵台词的样子，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徐导扶着额头心力交瘁，认识到这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奈何这是金主塞进来的，导演敢怒不敢吼。
经过了十多次的NG，整个拍摄进度都被拖慢，方乔心里很过意不去。演技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有人提点的，于是想到了某位影帝。
叶然看到方乔在自己休息室外面偷偷摸摸徘徊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问：“找我有事？”
方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影帝好，能教教我怎么演戏吗？”
叶然微微愣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