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水为湛
作者:边想
时间:2020-11-02 01:42:50
标签:都市情缘
唐湛摸了摸身上口袋,还真没拿。
“你给我送来吧,我在酒吧呢。”
唐湛行使着少爷的权利,使唤的得心应手。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意见啊?”
突然,唐湛身后响起争执声,他回头看去,就见先前那桌划拳的几个男的和旁边一桌女客起了冲突。
“这里是公众场合能不能请你们轻一点?”
“老子又不是没付钱,关你们屁事,臭老娘们!”
“你怎么还骂人,有没有素质了!”
“骂的就是你,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他妈逼老子动手!”
那桌喝酒划拳的一共四个大老爷们,各个蛮横不已,对着两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子一通嚷嚷,凶神恶煞。
唐湛见情况不对,让郁丽马上打电话让酒店保安上来,随后起身几步挡在了两个女孩身前,将她们与醉酒男隔了开来。
“有话好好说。”
与女孩们吵得最凶的是个板寸头的小眼睛,四方脸,皮肤喝得醺红,身材高壮。
他正伸着手指骂人,下一刻却点在一堵肉墙上。
他一愣,醉醺醺地晃了晃身子,视线逐渐向上,对上了唐湛英俊的面孔。
“你这小白脸,谁啊?”他满身酒气,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唐湛搭上他的手,缓缓推开:“这位先生,你喝醉了,不如我让人送你回房吧。”
板寸头一把挥开他的手:“回房?凭什么我要回房?”他回头问自家兄弟,“这小白脸要我们走,我们走吗?”
其他三人坐在座椅里,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掷:“不走!走他个龟儿子!”
不知哪个还用力踹了下桌子,致使桌上的酒瓶纷纷翻倒,碎了满地。
女孩们被这动静吓得不轻,惊呼着往唐湛身后躲。
“你们已经影响到别人了,再这样我们要报警了。”唐湛严肃着脸警告他们。
然而醉酒的人并不存在理智,酒精刺激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一夕间仿佛成了世界的王,对所有人都肆无忌惮起开。
“报警?哦哟我们好怕啊。”板寸头怪模怪样做出夸张的表情,下一秒从桌上拎起一个完好的酒瓶,凶神恶煞指着唐湛,“你他妈有本事报警啊!”
唐湛护着身后的女孩退后几步,眼角余光瞥到郁丽在朝他们招手,偏头对女孩们说:“你们躲到吧台那边去。”
酒吧白日里本就没几个人,又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能走的都走了个干净。
“躲什么?刚刚不是挺牛逼的吗?”板寸头作势要追,唐湛哪里会让他过去,两人推推搡搡,眼看要打起来。
其他几个板寸头的同伴见要动手,也纷纷不甘示弱地站起来。
唐湛其实没想打架,但就在他被板寸头推个趔趄时,郁泞川来了。他一进门看到这架势,别说犹豫,连劝架都不带的,上去就对着板寸头后腰一脚,将人踹了个大马趴。可谓身手了得,迅捷如风。
唐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撸起袖子,得,开打吧。对着扑上来的人就是一记左勾拳。
两人也算合作无间,两对四也没落了下风。
郁泞川下手贼狠,从他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手这么黑的人。
唐湛看他干净利落将人撂倒,眼都不带眨地一脚踩在对方胸口,都怕他把人肋骨踩断了。
唐湛到底是公子哥,仗着对方几人喝醉酒行动迟缓淘到不少便宜,但终究缺乏群架经验,手段不够龌龊。
打架不是以武会友,逼急了,随便抄起一样都能往对方身上招呼。
唐湛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郁泞川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冲他张开嘴要喊什么,下一秒头上一阵剧痛,耳鸣得厉害。
他感到有液体顺着头顶流下来,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摇摇欲坠。
女孩的尖叫隔着层棉花一样传到他耳朵里,他往地上倒去,意识逐渐模糊。
“唐湛!”郁泞川慌张地冲过来将他一把抱住,而在这时他的身后,几名穿着制服的保安也涌了进来。
四名醉酒闹事的客人最终被制伏在地,警车与救护车同时赶到,该进局子的进,该送医院送。
唐湛脑袋开花,缝了八针,还剃掉一块头发。
郁泞川陪了他一夜,注意他吊的点滴,还要定时给他量体温看他有没有发烧。
唐湛中途迷迷糊糊睁了次眼,看到床边坐了个人,他还没开口,对方就将手掌温柔地探上了他的额头,还用沾水的棉签润湿他的下唇。
“没事了,还难不难受?”
那只手掌凉凉的,贴着他微热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发出满足的喟叹。
“嗯……”他含糊着,拖长了音回了一声,想要借此得到更多的安抚。
果然,下一秒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用着轻哄的语气道:“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醒了就不难受了。”
唐湛再次睁开双眼彻底清醒时,天已经亮了。床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王经理,还有一个竟然是方泽宁。
他的头还隐隐作痛,犹在梦里。
“你……”
他见鬼似的盯着方泽宁,被对方强势又不失温柔地按了回去。
“别起来,小心你的伤口。”
唐湛只好躺回去:“你怎么来了?”
方泽宁高大俊朗,可能因为职业的关系,责备起人来,总有种训学生的感觉。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王经理怎么可能不告诉爸爸。”方泽宁替他掖了掖被子,“爸爸让我来把你带回去,我昨晚连夜就赶来了。”
唐湛一听要强制带他走,不是很乐意:“我没事……”
方泽宁神情还是很温和,声音却有些冷:“你缝了八针,这不叫没事。”
唐湛最怕他这样,每次方泽宁生气,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大气不敢喘。
王总趁机也劝他:“青山绿水再好,海市才是你的家,你要是实在喜欢这里,几个月来一次当度假就是。”
唐湛嗫嚅着,想说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办呢,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在温镇,并没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几人说话间,病房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郁泞川守了唐湛一夜,怕唐湛醒了会饿,特地去外面买了些早点回来。他才离开二十分钟,想不到唐湛就醒了,病房里还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小川!”唐湛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忍不住双眸一亮。
伤痛和见到方泽宁后形成的沉郁心情,仿佛也在瞬间恢复了鲜活。
方泽宁顺着他视线看向来人,见一个长相惊艳的少年人拎着个塑料袋就进来了,不由疑惑道:“这位是?”
王总给他介绍:“这位是小湛在这里交的小朋友,叫郁泞川。”他又指着方泽宁对郁泞川道,“这位是小湛的姐夫,听说他受伤了,特地从海市赶过来的。”
郁泞川这时也正好走到他们跟前,他朝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身将手里袋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什么啊?”唐湛问。
“粥。”他刚松开手,方泽宁就接替了他,将塑料袋打开,把里面的粥取了出来。
“我喂你吃吧。”方泽宁掀开盖子,对着还很烫的粥吹了吹,“不过要等凉一点才行。”
唐湛撑着半坐起来,伸手道:“阿宁,不用了,你给我我自己吃吧。”
在听到唐湛叫对方“阿宁”时,郁泞川的睫毛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眼方泽宁,又去看唐湛。看唐湛时,他可能太过入神,以致被对方发现了。
“你是不是有话说?”唐湛被他盯视的怪怪的,抬眼问道。
郁泞川丝毫破绽不露,淡定地和他道了别:“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上班了。”
王总正好也要走,两人便一同走了。
22
消毒水气味浓郁的病房内,一共有两张床,唐湛占了一张,另一张床暂时空着,没有人睡。
剩下他和方泽宁两人独处,唐湛不自觉有些紧张,这种紧张由来已久,要追溯到他少年时期,倒不是因为与对方久别重逢的关系。
方泽宁看着他头上的“补丁”,先前的温柔严厉通通化为了一声叹息。
“千云怀孕了,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他在床边陪护椅上坐下,手上不停搅动着勺子,“就后天吧,你跟我一块儿回去。”
唐湛一听,头更疼了,打着商量道:“我这才刚受好伤你就让我坐飞机,你也不怕我伤口线绷开啊?要不你先回去,等我伤好了我再跟上。”
方泽宁没说话,将手里稍稍冷却的粥碗递给他。
“谢谢。”唐湛接过了,就着另一个小碗里的腌萝卜愉快地吃起来。他以为方泽宁是妥协了,没想到对方是在憋大招。
“千淼的忌日快到了,你真的不回去吗?”
唐湛心头一颤,立马呛咳出声,手抖得要将粥泼出来。
方泽宁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忙接过他粥碗,替他拍背顺气。
好半天唐湛才止住了咳,脸都涨红了。
方泽宁真是了解他,只一句话就正中他死穴,让他无力反抗。
“行吧,之前在国外很多年没去给大哥扫过墓了,今年怎么也要去一次,不然大哥该生气了。”唐湛苦笑道。
方泽宁闻言揉了揉他脑袋,一如小时候那样,不过避开了他的伤口。
“他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他永远不会生你气的。”他虽然笑着,眼里却涌现一抹伤感。
唐千淼是他们多年来共同的心病,腐烂生疮,惶惶难安,不得摆脱。
郁吉吉正睡午觉,突然被院子里凄厉的鸡叫给惊醒了,他连拖鞋都顾不得穿,踹起床上一根痒痒挠就冲了出去。
“哪个龟儿子敢动我家的鸡?”他举着痒痒挠,气势十足道。
郁泞川蹲在鸡窝前,手里按着只老母鸡,闻言缓缓回头。
“你说什么?”
郁吉吉顷刻间打了个寒颤,说话都不利索了:“哥,哥你怎么在抓鸡啊?”
郁泞川拎着鸡翅膀站起来,简洁明了道:“炖鸡汤。”
郁大磊站在一边见证了他抓鸡的全过程,此时满脸心疼不舍,脸都皱成了一团。
“没,没了。”这几只鸡鸭一直下蛋勤快,承担着郁家的主要营养补给任务,没了哪一只都是巨大的损失。郁大磊每天早晨去鸡窝鸭窝掏蛋是最幸福的时刻,他只会从一数到十,当蛋的数量超过十枚时,他就能开心一整天。
郁吉吉走过去抱了抱他,安慰道:“没事,我们还能再孵小鸡。”
其实他心里乐开花。
他哥终于要炖鸡了啊!他都多少年没喝过鸡汤了!老母鸡汤啊!想想都流口水!
郁泞川干净利索地将鸡放血拔毛去内脏,游刃有余地一点不像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人。这鸡要是让唐湛杀,他能举着菜刀和鸡打起来,就算再加周晖和孙嘉然,都不一定能打赢。
鸡汤炖了一下午,炖的满院飘香,郁吉吉跟只小狗似的蹲灶间门口,眼都等绿了。
终于,郁泞川端着锅子走出来,郁吉吉欢呼着一路跟在哥哥身后,像只蹦蹦哒哒的小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