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叫外卖
“您可拉倒吧。”杨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把这人扔出去数星星。
纪雨石欺负人来劲,又有种搞了地下恋情的快活。他觉得自己犯傻逼,明明惨兮兮的不该想别的,可肚子里美极了,酒精都冒泡泡,能唱歌。
唱歌?纪雨石握起小白雪的前爪当招财猫摆弄,找到了照顾人的方式:“师兄,你会唱小星星吗?”
“不会啊,你这么牛逼,给师兄唱一个。”杨兴有些后悔,今晚就该由着他喝,不该一时心软。怕人家连喝两天身体受不住,怕他喝吐了,吐了再哭了,哭着要回家。
太可恨,麻痹,替你喝那么多酒,不知道好好报恩,就给我唱小星星?一晚上撩好几个,就给我唱小星星?
这人……太可恨了。胃里烧得发颤,杨兴对着他,恨着他,还把人往身边拉一把,竟真乖乖等着听小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前:喝多了我不管你。
午夜后:他没量了给我吧。
两月前:妈耶我变成穷光蛋了。
两月后:我师兄也是个穷光蛋!
第 20 章、诶今晚的钱呢
真要他唱了,完全出乎纪雨石的意料,好像比灌他酒还难。“师兄你这么高冷的人干嘛听儿歌啊,我唱歌不行,跑调儿。”
杨兴不信,眯起平行双的眼睛,天真地等着:“儿歌也听,要不唱个英文版的?”
“那我真唱了啊?”纪雨石问,骚话满天飞都不见脸红,现在腼腆得不像他。
杨兴说唱呗,然后纪雨石咳了几下就天真地唱了:“咳……那个,twi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杨兴在心里跟着哼,头一回觉出好听,在儿歌里品出别的意味。唱完一遍,纪雨石问大爷还用再点个别的曲儿吗,杨兴残忍地拒绝了他。
什么叫魔音灌耳可算领教了,小石头在音乐上面真是一点儿灵性都没有啊,怪不得腼腆。杨兴这人极傲,平时喝不舒服也不可能叫外人看出来,可今晚明明喝得挺多,胃却很给他面子。
酒果真是这样,情绪载体,伤神或娱情只关乎心情。
“师兄你今天喝的真不少,真特么牛逼。”纪雨石这就算是说谢谢了。
“把我运动包拿过来。”杨兴心想这不废话吗,一瓶大的几乎都是自己干的。结果你就给我唱个小星星?还那么难听?就没别的表示了?
可恨。
纪雨石一拎包,怎么这么沉?再看一眼,妈耶,小白雪什么时候钻进去的,正正好坐着一沓卷子。他赶紧把猫抱出来,抖一抖毛:“这么晚还改卷子啊,你怎么没当老师啊?”
这要是当了老师,得祸害多少学生啊。纪雨石想象着,反正自己一定是接受祸害的那个。
“真当不了老师,我没什么耐性,这人要不是我弟早把卷子撕了。”杨兴在包里找草稿纸,“给你,自己看。”
“不是吧?你草稿纸都特么像写卷子……”纪雨石咂舌,这点还是很服气的。他也是班里拔尖儿的学生,谁想学霸还分等级,真论起个儿来杨兴就属于食物链顶端的学神,不服不行。
草稿纸没有写满,有一圈故意留出来的空白,方便小光划重点。最下面是几排漂亮到飞起的字,是杨兴的那手好字。
这么好的字,纪雨石上一回见还是在梁忞家里,梁叔叔的科研手卷。
“这啥啊?”纪雨石懒得看完,太多了。
“啥?都是你今晚喝的酒。”小光的错误太好改了,杨兴一心二用,顺手记酒单,“某些人不知好歹,自己能喝多少都不清楚就敢干酒托。”
纪雨石突然有种很甜蜜蜜又很悄咪咪的预感。“师兄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出你的想法。”杨兴微微一笑,很喜欢看两颗虎牙嵌在纪雨石的唇边。
“你是不是记我酒量呢?”肯定是了,纪雨石被戳得七荤八素,想得意洋洋又怕喜形于色,“这是不是我喝到正好的量?”
“我才懒得管你。想当酒托也可以,毕竟这是你个人的选择,外加你确实干不了别的。”杨兴不敢放骚石头在外面喝成小怂包,万一再让别人先下手给摁了,“约法三章之第五章,甭管赚到多少,喝到这个量你必须打住。这就是你五分醉的标准,再喝多了……”
“怎么着?”纪雨石迫不及待地问,“你给我泡面面?”
杨兴一个绅士微笑:“后果自负。”
“师兄你这人别老这么凶,你看你这不是挺在意我的。”纪雨石屁颠颠给杨兴递热水,“行,五分醉我肯定刹住了。别看小爷情场风流,可在酒上绝对不骗不欺,能喝多少是多少,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找麻烦。”
“呵,以后自己刷鞋啊。”杨兴拍拍他的脸,一边一下。
纪雨石附和着点头,今晚决定不抬杠,毕竟自己的鞋是杨兴刷的。“你放心,我真不喝多,再也不踩烂泥巴里了。这是我头一回自己赚钱……不是,是不脱衣服赚钱,从前我是花钱的主儿,所以现在我特高兴,真的!等我再多赚赚就请你和小光、小忞和柔柔,咱们一起吃饭。我拿自己赚的钱请客。”
杨兴听他说高兴就来气,咬着牙根笑。这算赚钱吗?这叫肝透支吧!但他没一上来就泼冷水,因为他知道这个活儿干不长久,最多仨月纪雨石绝逼扛不住。让他自己试试,碰一回钉子。
“先别想着请客,就你那点儿钱能请什么啊?明儿去药店买金银花胖大海,再来几盒解酒茶备着。你这个活儿是辛苦钱,嗓子和肝都超负荷。”
杨兴都想自嘲,感觉现在自己就是一手矛一手盾的傻逼。盼着纪雨石早些扛不住了,又教他怎么能多喝一阵子。
纪雨石可喜可贺地擦地,现在擦得六六的,然后给自己铺床,像个军训一周半的学生。“行啊,再给你带两盒肾宝丸?最近听师兄放鸟儿挺勤啊,小狠鸟儿这么燥啊?”
不说话的时候很乖,一开口就破灭了。
杨兴很想掀起被子下床收拾他,但懒得动,一是因为他属于喝完酒就睡觉的那类,不管多醉只要让他眠一眠就好。二是因为最近确实……打得挺勤快,一定是因为单身太久又看小鸭子倒立闹的。
这回铺床很快,纪雨石高兴,有了赚钱的路,又得到了师兄的首肯,还帮自己规定酒量。按照这速度一个冬天就能起飞了。
“师兄,你来根儿?”一高兴,纪雨石就睡不着了,整个人雀跃起来。
杨兴摆了摆手,灭掉灯之后能瞧见烟头的小红点。“不抽了,碰酒不碰烟。”
“怪不得……”纪雨石叼着烟,只穿小内裤在床垫上仰卧起坐,黑暗中,后背像有种缎光,“怪不得咱俩相认那天你不给我烟抽,还挺养生的。”
有些事杨兴不愿意提,可那个小红点太碍眼了,别开脸他又不乐意,还是开了口:“少抽吧,我生父……就是小光他爸……”
“嗯,我知道啊,小光都说了。其实有时候父母离婚挺正常的,真过不到一起了就别硬凑,孩子也遭罪。”纪雨石越做越快,运动中吸烟更狠。
黑暗中有一声叹气,像心疼谁,又可怜谁,但稍纵即逝。“是支气管严重扩张,缺氧憋死的。”
纪雨石停下了,听着。
“我说这话没说服力,因为自己就没戒烟。反正你能少抽就少抽吧,要干酒托就尽量别碰。”杨兴用从没有过的语气说,声音很柔,气息很软。
纪雨石一开始猜不透这是在劝自己少抽,还是暗示别给他造成二手烟伤害,从这柔这软里,他认定是前者。
师兄这个人啊,说话半吞半吐,好像说一句明白话能要他命。反应慢一些的人肯定听不懂,好在自己耳朵精明。纪雨石听懂了,就想着怎么安慰人,可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兄弟俩的爸,最后才说:“叔叔的事节哀顺变吧,他能有你和小光两个大儿子,肯定是闭着眼走的。”
杨兴突然一乐,纪雨石这个人也是一张铁嘴,安慰的话只管走过场,却偷瞄着自己的反应,恐怕心里正七上八下。“靠,谁睁着眼走啊?大夜里你别吓唬人啊。”
“我那意思是叔叔肯定走得巨安详,走得瞑目。”纪雨石能言巧辩,“看你和小光的面相,叔叔挺帅的吧?”
“帅着呢。”杨兴从不拿外貌当资本,这会儿却有些张狂。其实早忘记了父亲的样子,但小石头夸他还是挺中听的。
纪雨石的声音突然离很近,杨兴警觉过来,人都跑床边上坐着了,顿时像刺猬那样竖起肩甲。“干嘛?用不着你可怜我。”
“没有,师兄你这人是不是太多刺了啊?”纪雨石不理解单亲家庭是什么感觉,从小家里谁都疼自己,只好往人床上爬,又叫杨兴一口冷冰冰的反弹回来了,“我就问问……小光多小的时候没的啊?”
杨兴心里猛地一沉,感觉自己的矛把盾扎了。果然他更在意小光,可多一个人疼弟弟也好。“挺小的。”
“有两岁?”纪雨石猜,一个翻身坐他腿上了。老觉得师兄要把他踹下去。
“我要说是负半岁你信吗?”杨兴答,弯着膝盖腾出一块地方来。
负半岁?纪雨石顿时懵了,负的?他小心翼翼地猜,这么说……杨光是遗腹子?
杨兴没等他说答案。“小光是遗腹子,出生半年前我爸走的,1月份吧,是最冷的时候。他这个病怕过冬,一冷就喘不上气了。”
“那他妈妈呢?”纪大少专门提不开的那壶,小白雪嫌地上凉,踩着他的腿往床上跳。瞬间占据了师兄腾出的空地。
都说这么多了,再瞒没必要。杨兴索性全告诉了他:“小光妈妈在哪儿我现在真不知道。她是京郊人,地方习俗不能带小光改嫁,遗腹子必须留在前夫家里,丧气,不吉利,克血亲。爷爷带着他直到去世。邻居说他连老人都克死了……你可别告诉我弟啊,瞒好了。”
纪雨石心里有种翻车了的苦涩,又想捡起烟来,可又拿不起来。“那你告诉我了,这么信任我啊?”
“自己守太久也闷得慌。你这人平时又骚又浪的,对小光还挺不错。”杨兴又不傻,自己弟弟跟谁走得近肯定有感觉,只觉得心里的矛和盾拼命互怼,“你瞒住了就行,反正他也不问这些。”
“师兄,你这是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小光喂大的啊。”纪雨石抻着脖子说,就怕杨兴说着说着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