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阳很难让自己在问出这个问题时舒展开眉头，甚至现在，自己这个问题似乎把宋牧清问住了——宋牧清失去了反应。
　　直到他都要放弃了，才听宋牧清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靳阳一怔。
　　宋牧清抬手将那双搭在自己眼眶上的手一点点挪开，露出自己带着几分疑惑的眸子。
　　靳阳明明知道他什么都看不清，却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完全说不出话。
　　他承认，此刻他是紧张的，很紧张，好像下一秒，宋牧清嘴里出来的话就是他最后的判决书。
　　如果不是刚刚那个握手，靳阳还会继续克制自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乘胜追击的举动，毕竟一个不对，就是真正的落地成盒。
　　但宋牧清给出的答案却是他意想不到的。
　　宋牧清就这么努力的盯着他，说：“陶和大奎都说我的眼睛会说话，一开始我不信，但现在看来，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
　　靳阳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很快，比他从小长到大任何一次万众瞩目的宣讲和答辩都快，只觉嗓子眼都被堵住了，视线却依旧无法从那双眼上挪开。
　　然后他听宋牧清继续缓缓道：“你看，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还会问我刚刚的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靳阳：我不管，是你让我亲你的。
小宋：……
靳阳：你那么看着我，不是让我亲你是什么。

　　☆、第 46 章

　　“收下巴, 对就是这个角度, 脖子再往前伸一点，对对对，别动啊别动。”
　　手机屏幕上照相界面里自动对焦的小方块一稳定, 陶免就按下了拍照键。
　　“好了吗？”陶免不喊停方祈就僵在那不敢动，感觉自己被要求往外探的下巴连带着整个脖子都要断了。
　　陶免看着图库里自己的大作终于满意了, 朝他摆手：“好了好了，完美我跟你说。”
　　方祈一得到答案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将搭到额前挡住视线的碎发拨到一边，向后倚在了柔软的沙发背上。
　　这屋子别的一般，就采光好, 客厅南北通透, 只要天气一好，阳光洒进来就能铺满大半个客厅。
　　方祈今天身上穿的是黑白的运动居家服，从椅背后投射下来的光亮将他笼罩在一片温暖里。
　　微微合上的眼让他柔和了几分, 和平时略显严肃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看着年纪都小了几岁，倒像是跟陶免同龄。
　　“你不看看？”
　　这张照片是陶免拿方祈的手机拍的，他手机用的时间太久了, 相机拍照有点散，没有原来清晰。
　　“你让我缓缓。”方祈斜倚着沙发背，双手交叉搭在自己肚子上，小幅度的左右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几点了, 感觉就这张照片拍了一个多小时。”
　　“放屁，才半个小时都不到。”陶免还捏着他的手机调照片参数，什么修图软件都没用。
　　其实现在手机的配置都上来了，知道大家对拍照有需求。
　　只要没什么特殊要求，基本审美过关，调调曝光、调调饱和度什么的完全可以拍完了直接用手机系统自带的编辑调整。
　　方祈感受着眼皮上温热的一抹暖红难得的犯了懒，这样闲适的下午真是多少年都没有过了，内心没由来的平静，不想动。
　　倒是坐一边的陶免调着调着就自己吹开了：“看这小嘴，真是性感，还有这个眼神，绝了方祈，你知道你自己长得多他妈好看吗，真的可怕。”
　　这骄傲的劲愣是把方祈逗笑了：“感觉你不像是在夸我。”
　　“怎么不像。”陶免一边调，一边摸索着方祈的手机系统，“还有这个手，妈的真鸡儿好看。”
　　他这么多年一直用的安卓系统，对IOS系统用着不太顺手，两种系统调整图片参数的界面也不大一样，他还研究着这张照片颜色和光效对比度间的平衡点。
　　方祈含笑：“想夸自己拍照技术好就夸吧，不用拐弯。”
　　陶免也笑了，正好找到一个最顺眼的调色方案，当即献宝一样伸长身子趴到了方祈跟前要把手机给他看。
　　方祈只觉自己脑袋斜下方的软沙发被陶免的胳膊肘压出了一个凹陷，随后整个视野便被陶免霸道的占了个完全。
　　他微微附身下来给自己看手机散发出的味道让方祈心神一荡，不像上次闻到的那样浓郁招摇，却也是久违的熟悉。
　　陶免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此刻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一样，两人就这么一人占据着沙发的一边，两对大长腿朝着不同的方向伸展，最终在脑袋处重叠。
　　陶免没过来时方祈靠在沙发背上就只是靠在沙发背上，现在却更像是躺在他身下。
　　陶免在齐平他胸腔的位置撑着脸看他，挡住光将他整个脑袋笼罩在上半身下，把手机怼在他脸前让他看。
　　“拿起来点。”怼的太近，方祈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陶免依言将胳膊抬起来了点：“ok了没。”
　　照片上的人并不看镜头，微微侧着脸嘴角翘起，平视着看向镜头外的某一处，眼神专注里竟还带着几分温柔。
　　拍照时陶免给他安排的pose是左腿架在右腿上，右手搭在膝盖上。
　　现在从照片来看，镜头底部刚好让他的右手入境，骨节连着凸起的经脉向上，确实好看。
　　但陶免给他拍照时要求他把脖子探出去的意义何在他是完全没看出奥秘来，从照片上也看不出他伸了脖子。
　　“伸不伸脖子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以我硬照无数的经验负责任的告诉你，拍照不伸脖子不收下巴，拍出来傻逼的概率直升五十个百分点。”
　　见陶免认认真真低头看着他，一副很懂的样子，方祈觉得可爱。
　　“如何！”陶免就差没跟今天把自己蒸的米饭端到自己跟前那样，把“求表扬”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方祈勾唇同脑袋就在自己头顶的人对视，朝那双藏着星星的眼一字一顿道：“陶老师说的对，很帅了。”
　　可陶免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惆怅了，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小脸一下就阴了，为方祈实力上演了一秒变脸：“我给你拍这么帅干吗，你又不能给我拍的这么帅，感觉自己亏了。”
　　方祈失笑：“你可以自拍。”
　　陶免低头看他，努了努嘴：“不行，你一定得从镜头里面感受一下我的盛世美颜，有我这张脸撑着，你只管放开了拍。”
　　方祈眼神一闪，鼻尖的味道似乎愈发浓烈，一个不留神，就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今天喷了香水？”
　　陶免一怔，下意识拎起自己的衣领往鼻子上凑了凑：“没有啊，我香水放宿舍呢，没带来，有味道吗？”
　　“……体香？”
　　方祈说完就笑了，陶免差点把口水“噗”到他脸上，两人笑作一团，陶免清脆的笑声就回荡在方祈耳边。
　　“所以你确实是喷香水的？”方祈心里始终有个角落还惦记着两人的初次见面，他闻到的味道。
　　陶免还撑在他脑袋上方，点头啊点头：“偶尔吧，很少，一般出门有事才喷。”
　　“约会吗。”方祈就笑。
　　陶免发现方祈这人一旦混熟了，聊起天来嘴上也没个把手：“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邮费我自己出，你这人前后人设差异也太大了，长一张高岭之花的脸糊谁呢。”
　　方祈扶额，笑的无奈：“我什么人设？”
　　“就前期高冷禁欲，后期……”陶免词穷了，一时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安到这人身上。
　　“后期什么？”方祈就盯着他等答案，好奇。
　　陶免被他看得小心肝完全不听指挥，就在胸腔里乱蹦跶，一双眼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哎反正就不一样，一点也不高冷，话也不算少，就……挺温柔的。”
　　“温柔？”方祈不是没想过陶免会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细心什么的都想过，唯独没想过会蹦出来这么个词来。
　　陶免就当着他的面开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给他看：“就人很耐撕嘛，考虑事情很周全，很顾忌别人感受，情商高，会聊天……”
　　看着自己脑袋上丝毫不吝啬夸奖的人，方祈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陶免很坦诚，坦诚到勾人。
　　陶免对着自己指头夸着夸着就消声了，缓缓将视线挪到了自己身下扬着嘴角的人脸上：“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哪个表情包吗。”
　　“嗯？”方祈其实想说估计你说了，我也对不上。
　　但陶免懂他，立马把自己手机掏出来给他来了个图文并茂的讲述，他指着他刚刚发到两人聊天对话框里的表情包道：“就这个，嘴角疯狂乱他妈上扬。”
　　方祈看清屏幕后笑的不行，抬手想捂住自己眼睛，现在表情包真的，非常厉害了。
　　但陶免一把抓住了他抬起的手腕，另一只手举起手机，侧身的同时后脑勺顺势便枕到了方祈的肩窝上，扭脸看镜头。
　　方祈鼻尖满是陶免的味道，明明用的都是自己给他准备的同款洗发水沐浴露，怎么两人身上的味儿就能差的那么远。
　　方祈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相机换成内置摄像头的，说拍就拍了，和先前对着手机一脸严谨的陶老师判若两人。
　　照片里两人笑的很灿烂，当陶免把手机怼到方祈跟前时，他都不敢相信照片里这人是自己。
　　“跪下谢恩吧，要不是我，估计你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长什么样。”陶免说着放开了方祈原本想盖到眼睛上的手。
　　方祈就用那双深邃的眼看着他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笑道：“陶老师说的都对。”
　　“好了，轮到你帮你陶老……”陶免本想撑着方祈腰侧的沙发起来，却一个失手撑到了他肋骨上。
　　这猝不及防一下让方祈下意识轻哼出了声，吓得陶免赶紧松了手，他知道突然被按到肋骨的难受。
　　可失去支撑的陶免整个人又重新落了回去，好在是砸在了方祈有那么一丢丢厚实的胸肌上。
　　陶免赶紧找对地方把身子撑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方祈被自己重击的胸口：“妈的吓死爸爸了，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突然。”
　　感受着手下因为那人讲话微微震动的胸腔，陶免感叹：“哇你这身材可以的，有胸肌垫着被我这么砸一下得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方祈边笑边皱眉的样子很好看，陶免盯着眼睛就不转了，手还放人家胸上。
　　方祈揉着自己肋骨哭笑不得：“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没感觉。”
　　陶免这才收回爪子，乖乖从人身上起来，看着方祈揉在胸口的手小眼神相当无辜且纯良，一句“哪里有感觉”差点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