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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川:“那只表其实……”
那只表其实是他准备给关渠的。
但梁老板说不出口,这话实在太为难人了,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不到三个小时,转头就要回来,未免太不把人当回事了,明摆着就是在糊弄卫小公子。
梁北川吞吞吐吐半天,卫小公子坐了起来,从抓着他袖子改为抓着手腕:“怎么了?梁北川,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看见卫永嘉眼里的欣喜和满足,梁老板差点咬到舌头,中途改了口:“……其实我也希望你喜欢。”
卫永嘉眨了眨眼睛,酒精刺激下放大了情绪,整个人开心的不行:“我很喜欢,谢谢你。”
一天之内,目中无人的卫总第二次向他道谢。
梁老板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人在做,天在看。
人生在世,有些捷径走不得,有些错误不能犯,因为一旦犯了,就会像现在这样,永远补救不了。
其实这都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回到家里之后的事情。
梁北川曾经在N省捡到过发烧的卫总,他很乖,因为高烧造不动了——仔细算来也不是很乖,只要有点力气就会继续闹腾——就天真的以为醉酒以后的卫永嘉处理起来是差不多一个难度。
事实证明,梁老板还是低估了卫总的造作劲儿。
卫永嘉抓着梁老板手腕,晃晃悠悠可算进了家门,坐下来第一句:“梁北川,我渴了。”
梁北川瞟了眼近在卫总手边的水杯,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端起来喝。
和一个醉汉计较单纯是在浪费口舌,梁北川上前,把杯子从茶几上拿起来,塞到卫小公子手里了。
抱着水杯喝了两口,卫永嘉消停了会。梁北川去更衣室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沙发上仰着脑袋看他的卫小公子,不知道在那眼巴巴守了多久,等他出来似的。
卫永嘉双手捧着玻璃杯,像只恭喜发财的招财猫,抬了脑袋喊他:“梁北川,我要洗澡。”
对着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的,梁老板还能怎么办:“行行行,洗洗洗。”
梁北川把卫小公子送到了浴室,衣服都没脱,把人往浴缸里一丢:“洗吧。”
梁北川带上浴室门,自己上二楼洗了个澡,晚上赶飞机没来得及吃东西,洗完澡就有点饿了,下楼想去冰箱里翻点什么吃,路过浴室的时候听到里面安安静静,连点水声都不带有的。
梁老板脑海中悚然冒出一大串不好的场景,连门都来不及敲,一把推开了浴室门。
就看卫小公子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身上穿的整整齐齐,浴缸里一滴水也没有,保持着梁北川把人送进去的动作,看星星似的盯着天花板发愣。
——卫永嘉今晚上和关渠拼酒究竟是闷头灌了多少?
梁老板嘴巴张了又闭,半天挤出来一句:“…你洗好了吗?”
卫小公子点点头,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梁北川以为人终于能消停下来乖乖上床睡觉了,进了卧室,还没躺下,卫永嘉又开始作妖:“梁北川,我要听睡前故事。”
卫小公子这人吧,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喝多了更是傻得冒泡,智商去零取整直接降到了三岁。
梁北川被这么三番五次的呼来喝去,有点烦了:“没有故事,睡觉。”
卫永嘉:“妈妈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念的。”
梁北川只觉得好笑:“别说胡话了,关欣不早就……”
说到一半,梁老板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猛地止了口。
卫永嘉嘴唇抿成一线,定定看着他,墨色的瞳仁里满满都是执拗,一点也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甚至比任何人看起来都清醒。
梁北川心中一紧,别开了脸:“对不起,我给你念。”
卫永嘉一点也不糊涂,糊涂的其实是他。
成长经历、家庭背景,很大程度上造就了一个人的现在。
卫永嘉靠在床头,壁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不再装疯卖傻,他低声道:“梁北川,你知道么,我妈很早就去世了,但他一直没有再娶,我以前以为他是喜欢我妈,不愿意再找其他人。后来才知道,只是他太忙了,忙到没有精力再去组建第二个家庭。”
梁北川翻书的动作一顿。
卫永嘉继续道:“我知道他很辛苦,小时候我一直不愿意麻烦他,想做一个让他满意的孩子。听到同学说,爸爸妈妈是会讲睡前故事的,我不知道睡前故事是什么,很想听他讲一回,但我害怕占用他的时间。后来长大了,我想要他注意到我,终于鼓起勇气让他给我念个故事,但他拒绝了,因为他觉得我已经不是该听睡前故事的年纪了。”
卫永嘉扯了下嘴角,展开一个嘲讽的笑:“我让他满意了,又有谁让我满意?”
对于卫永嘉,有些东西只有靠装傻充愣才能得到,就像是父亲的关爱——正是因为卫永嘉一直努力表现出让所有人满意的一面,卫光烈觉得他已经足够成熟,可以独自应对很多事情,才会在生日那天把他独自一个人丢在了山上。
从那之后,卫永嘉学会了示弱,不再强装完美,毫无顾忌的放纵自己的脾气。
关渠看似温和,骨子里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卫小公子浑身是刺,内里却卑微到了极点。
梁老板念完一个故事,抬头一看,卫总竟然就那么靠在床头睡着了。
对于卫永嘉,梁北川心情其实挺复杂的,在他的认知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过分依赖任何人。
但是,对于卫小公子,似乎很需要一个依靠,甚至出现了过分甚至于极端的依赖性。
这并不是件好事。
梁北川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卫总盖上了,又想到卫永嘉的幽闭恐惧症,没关灯,离开了卧室。
梁北川空虚已久的胃再度开始叫嚣,吃了块三明治,爬上二楼卧室,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秦朗的经纪人,周明瑾打了通电话过来,问梁老板这周有没有时间去看场电影。
梁北川回忆了一番,是有这么一茬事,当时发布会的时候他随口一提,秦朗还认真地跟他约这个月中旬,没想到对方还记得。
梁北川最近倒不是很忙,就跟人约了后天下午。
梁北川下楼的时候,卫小公子已经起来了,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巧克力威化,嘴巴边上粘的全是饼干渣。
见到卫永嘉的那刻,梁北川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晚上不见,卫总竟然又又又胖了一圈!
他临走前两天,卫永嘉还喜欢盘腿吃薯片,今天胖得腿都盘不起来了。
卫小公子这个状态,已经不能用易胖体质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个气球,一吹就大。
梁北川眼睁睁看着阴郁俊美、修长挺拔的卫总,如脱缰野马,朝二师兄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梁北川实在忍不住了:“卫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咱别吃了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1599396295、我一、一条余大仙、月饼、不到100斤以下不换名、甜的鹿i、云绯、蹙损他淡淡春山、鹿青善、遥遥欢喜、黑糖、贺hello、攻控是我我是攻控、alpha 的地雷~
第47章 养猪大户梁北川2
事到临头,卫小公子还不忘把手里剩下半块威化塞嘴里,鼓着腮帮问梁老板:“为什么?你也要吃?放心,我这里还有很多。”
梁北川真是一点都不能放心,拿起洗浴室的圆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摆到了卫总面前。
卫永嘉被照妖镜的反光晃了下,眯了眼睛。
仿佛猪精下凡的卫小公子和镜子里的自己两两相望,毫无自知之明,挑着眉毛问梁老板:“怎么了,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梁北川:“你看看自己,胖成什么样子了?”
卫永嘉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了一番镜子里的人:“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梁北川把家里体重秤拖了出来,仿佛小关总附身,指着体重秤就道:“卫永嘉,上去!”
卫小公子头一回被梁老板这么连名带姓的喊,惊讶地眉梢高高扬起,看到梁老板眼中的不容置疑,撇了下嘴,不情不愿站了上去。
一百四十五斤。
梁北川一百三十五斤,因为他高;
卫永嘉一百四十五斤,因为他胖。
卫永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盯着表盘上的数字:“梁北川,你家秤坏了吧?”
梁北川也觉得不可置信——卫小公子自个儿胖成什么一副德行,怎么连丁点自知之明都不带有的。
虽然他多少能理解,卫老爷子家教甚严,连带着卫光烈带孩子也铁腕手段,打小就不让卫永嘉吃这些乱七八糟地东西,每天清汤寡水习惯了,才会有现在这么大反弹。
归根究底,造成今天这一切的缘由,还是梁北川那天的棒棒糖。
梁老板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把小护士送他的波板糖转手塞给了卫总,让卫永嘉了解到世界上原来还有零食这种东西,引发了一系列多米诺骨牌效应。
事已至此,梁北川只能将功补过,当天下午,就把卫小公子押去了健身房。
梁北川:“管住嘴,迈开腿,从今天起不许吃零食,一天三顿只能喝菜汤。”
不让吃零食可还得了,卫小公子一听就炸了:“你凭什么管我?!”
梁北川一句话堵了回去:“就凭你住我家!”
从前被小关总逼着减肥,今天轮到他逼着人减肥,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可算让梁老板体会了一把当爹的难处。
看着老大不情愿在跑步机上挪着步子的卫小公子,梁北川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虽然知道小关总是为他好,但毕竟有强迫的成分在里面,以前他光觉得关渠烦了,现在想想也挺不容易,既要能打还要会哄,恩威并施还得把握好那个度。
梁北川又何尝不想做一个讨对方喜欢的人,但他还是选择逼着卫永嘉减肥,因为比起维持表面的一派和谐,让卫小公子瘦下来,能够出去见人这件事更加重要。
关渠当时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明明可以不做理会、粉饰太平,却偏偏选择了得罪人的法子,逼着梁北川每天天不亮起床晨练。
只要不是被胁迫或失去理智的情形下,每个人做出的选择,一定是在当时情境下,所能想到的最正确的选择。
关渠一直都是冷静而理智的,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洞察力,事实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关渠的做法是正确的。
结合几次跑医院的经历,哪怕梁北川不是很想承认,年纪大了,的确是该注意很多东西。
茶几下面的零食全被没收了。
卫小公子从以前坐在沙发上抱着薯片吃,到现在抱着矿泉水喝,整个人眼神都变得阴恻恻的,但还是老树扎根似的死赖在梁老板家不走。
***
转眼到了和秦朗约去看电影的日子。
其实直到走进电影院里坐下,《九途》片头开始播放,梁老板还是没想明白,秦朗一个大明星为什么执着于请自己看场电影。
秦朗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配了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比荧屏里他所饰演的年轻气盛的少侠要成熟稳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