哏儿
作者:南北逐风
时间:2020-11-02 03:19:29
标签:欢脱
眼波流转,颠倒众生。
可问题是这出戏里,虞姬叫“大王”没个几百次也有个几十次了,谢霜辰哪儿知道姚笙这是要唱什么,心里一想,愉快地决定要不然就接虞姬帐中自杀那段吧!
小五爷喜滋滋地说:“妃子——”
叶菱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这两个人互相作死。不过以一个懂戏曲的人的角度来看,这两个人的配合以及唱腔都是上乘,听着很享受。唯一的遗憾可能是谢霜辰年轻,声音条件也不够粗旷,当个小霸王还行,唱不了力拔山河的项羽。
可是观众哪儿在乎这个,热闹开心,视觉和听觉都有极大的享受就可以了。
叶菱看在眼里也觉得很好,甚至觉得谢霜辰唱戏的时候是有点帅的。
与往常都不同。
首演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所有演员上台谢幕,谢霜辰和叶菱站在中间,姚笙站在谢霜辰一侧,他这边是蔡旬商陆旬瀚,另外那头是陈序杨启瑞和刘长义。
谢霜辰说了几句总结以及感谢的场面话,观众奉以掌声,谢霜辰一直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今儿晚上算是圆满。
可没想到下台的时候,蔡旬商一脚踩到了自己大褂的下摆,一个没站稳就扑到了前面的人的身上。
前面那个没防备,竟然叫蔡旬商给扑倒了,压在了身下。
台上的演员和下面的观众大吃一惊。
这都谢幕了还能搞出来舞台事故?太惨了吧?
最惨的是,被蔡旬商扑倒的那个人叫姚笙。
“哎呦喂!师哥!我受不了你这个!”谢霜辰转头看见趴自己面前的人,吃惊地用手捂住脸,唯独眼睛那里开了指缝,“不行不行!这么大礼呢啊!我真看不了!”
“谢霜辰你给我死!”姚笙叫道。
结果第二天这个事儿传到网上去就变味儿了,姚笙的粉丝非常护短,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鸡竟然把她们的角儿按地上了?受伤了怎么办?伤到脸怎么办?他承担得起么!这可是国宝级的人物!
群情激愤之下她们想把蔡旬商微博火葬,结果因为太透明都没找着人。
蔡旬商比姚笙矮半头,大家逼逼来逼逼去,这事儿就成了野鸡压凤凰,想上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令人唏嘘。
“惨,真是太惨了。”谢霜辰在后台刷完微博忍不住想笑,对蔡旬商说,“你哪怕撞倒的是别人呢?就姚老板粉丝的爆炸脾气,少年啊,我都不忍心看了,悲惨啊!除非逆天改命了!”
蔡旬商强颜欢笑地说:“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怎么办啊?你会不会被人肉啊?会不会被逼退出舞台啊?会不会被人套麻袋啊?”陆旬瀚焦虑地走来走去,被害妄想症爆发,就差原地爆炸了。
“不至于吧。”谢霜辰说,“应该一会儿就过去了。”
等到他们周日的演出结束,那阵风波确实烟消云散。
为什么呢?
因为姚笙觉得很麻烦,干脆花钱把谢霜辰叶菱送上热搜了。毕竟谢霜辰都那么努力的营业了,得给个面子,转移转移火力。
网上流出来的视频是谢霜辰跟叶菱的汾河湾,路人还以为是哪家演艺公司的小爱豆演节目,闹了半天不是。难道相声行业竞争如此激烈了么?这么拼的么?不禁让人讨论起传统艺术现如今的出路,声音不绝于耳。
折腾得这么欢,杨霜林自然也是看得见的。
转天他就发了个微博意味不明隔空喊话的微博。
“伤风败俗,有辱师门。”
第二十章
谢霜辰拿着手机,一脸严肃。
叶菱一边儿吃饭一边儿抬眼看他,谢霜辰面前的饭碗就没动过,叶菱提醒他:“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不吃饭啊?都快凉了。”
“杨霜林这个老匹夫!”谢霜辰终于说话,“我在想怎么骂他。”
叶菱问:“你骂他干嘛啊?”
“我咽不下去这口气,心里膈应。”谢霜辰说,“阴阳怪气给谁看呢,哎呦我操,我看看他下面那评论也真是……”他把屏幕翻给叶菱,“知道什么叫狗腿么?”
“嗨,不都这样么?”叶菱笑道,“你发个微博下面都已经不是狗腿了,得叫舔狗。”
谢霜辰摇摇手指:“但是本人并没有被这种一时热度而冲昏头脑虚荣膨胀。”
叶菱想了想,说道:“确实没见你怎么?N瑟。”
谢霜辰放下手机,刚扒拉了几口饭,又把手机拿起来:“不行,我得报复一下我二师哥。”
叶菱说:“你逗他,万一再把他惹恼了怎么办?你就让他忘了你吧,眼不见心不烦。你呢,就安安心心想想演员的事儿,咱现在就这么几个兵,只能开的起周末场,周一到周五可全都没戏,园子在那儿空着烧钱玩啊?”
“演员的事儿着急也没用,慢慢招吧,咱们现在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很难说。”谢霜辰说,“但是二师哥这个事儿,你没发现他之前都很平静么?我总觉得他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诶你真搭理他啊?”叶菱眼看着谢霜辰打开了杨霜林的微博不知道写了点什么。
他自己掏手机去看,评论中夹杂着谢霜辰的问候。
“哟,二师哥,谁惹您不痛快了?”
他们闹不和分家的事儿只有圈内知道,这个圈子很小,同时也很闭塞,行业壁垒太高。大众喜欢看明星艺人俊男美女的八卦,这些个说相声的老大哥的家长里短,大家都懒得留意。
所以谢霜辰混在里面并不会招惹太多外界议论,反而让杨霜林非常不爽。
这个不爽他又没法公然发泄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我就是在针对你这个兔崽子?他万万不能这么直白,有损他大家的风范和脸面。最尴尬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同行们前脚私下里来问过他怎么回事儿,他痛骂谢霜辰糟蹋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师父根本没教过让他去跟男人扒拉衣服。大家“啧啧”一番,都很含蓄地说小五爷玩过了。后脚小五爷谢霜辰本人亲自下场,不咸不淡仿佛无事发生地问候了一句,别人不知道,同行们还不知道么?就等着看杨霜林怎么对付呢。
这话杨霜林怎么说都不合适,最后只能硬往回咽。
“你真是嘴欠得慌。”叶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非得再记你一笔不行。”
谢霜辰心里爽了,哪儿管这个?悠然说道:“他记我的还少?叶老师,您怎么了?这不是您的风格啊?咱们上一次从那儿离开的时候,可是您最后一句话给我师哥们补的刀啊,那会儿多狠啊,这会儿改素食主义了?”
叶菱笑道:“我不喜欢跟人在网上打嘴架,因为不会给对方造成实际的伤害。网上当然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实中嘛……”
这话听得谢霜辰一激灵,作势打了个寒颤,说道:“您这么说我可真是害怕,万一我哪天惹您不痛快了,您再给我一刀剁了。”
“我就是说说。”叶菱耸耸肩,“你紧张什么?”
“能不紧张么?”谢霜辰说,“叶老师您在我心里可是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我是很尊敬您的。”
“尊敬?”叶菱的眉毛挑了一下,“你别玩得太过就是对我最大的尊敬了。”
谢霜辰反问:“叶老师,到底是谁玩的比较过啊?我可没坐您大腿上吧?”
“我是私下里,当然不能算。”叶菱这一次表现得很有理。
但是谢霜辰比他还有理:“我没有对您造成实质性的接触,更不能算了。而且腿子活里的夫妻戏差不多都是逗哏的演旦角,我牺牲很大的好不好?”
叶菱认真地说:“你可以站在桌子里面当捧哏啊。”
谢霜辰说:“那咱下周演《论捧逗》吧,您站桌子外头。”他的手搭在叶菱的胳膊上,叶菱轻轻甩开他,说:“你说话归说话,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就是喜欢动手动脚勾肩搭背。”谢霜辰还“刺啦”把椅子往叶菱身边儿一挪,胳膊都搭叶菱肩膀上了,“叶老师,您是不是特别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啊?您真的得习惯您知道么?且不说有一个我这么烦人的玩意,您要是以后有了女朋友怎么办,也不让碰啊?”
叶菱说:“你管这么宽干嘛?”
“我就是事儿多啊难道您没发现?”谢霜辰有点意外,“我如果不来说相声,最适合做的职业就是男妇女主任。”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话讲出来未免也太简单粗暴了吧。叶菱突然发觉自己对谢霜辰可能了解的还不够深入。
“叶老师。”谢霜辰又来凑乎,“您谈过恋爱么?”
“……”叶菱说,“你这话题也太突然了吧?”
“因为我事儿多嘴碎啊。”谢霜辰说,“我们好像从来没怎么聊过私生活上的事儿诶。”他想了想,一拍手,“还真是!我就知道您叫叶菱,清华大学毕业,烧锅炉的,天津人,别的一概不知。反观我呢,我们家那点破事儿您都亲眼见着了,我俩师父您都见过。”
叶菱说:“我又没见过你爸妈。”
谢霜辰说:“我也没见过。”
叶菱无语。
“哎呀您就说说吧,反正吃饭也是无聊。”谢霜辰开始哼唧,“我这蓬勃的求知欲啊——”不是他的求知欲打败了叶菱,而是他又要上手了。
叶菱在这点上真的是服了谢霜辰,只能妥协说:“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个女同学吧,每天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上自习。”
“……”谢霜辰无语,“您这是谈恋爱?您这是互帮互助学习小组吧?是不是高三毕业之后就分了?”
叶菱问:“你怎么知道?”
谢霜辰说:“这还用知道么?您都考上清华了还需要什么学习小组啊?您接着说吧,上大学呢?”
叶菱说:“上大学就太忙了,没时间,而且我们学院女生本来就很少,哪儿有女朋友轮得到我。”
“噢——”谢霜辰意味深长,“没女朋友你就不能找个男朋友?”
“我有病啊?”叶菱真的纳闷儿谢霜辰这个脑回路,“我就不能好好学习么?怎么着你什么意思啊?”他手指朝着谢霜辰弹了一下,“疯狂暗示让我找你?”
谢霜辰抱紧了自己:“我没有我恐同。”
叶菱说:“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哎呀一想到我们家叶老师清清白白的一块宝玉,竟然有点小带感呢。”谢霜辰大概恐同只能恐两秒,过后就什么都忘了似的凑上来说,“您是不是连女孩儿的手都没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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