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几秒之后，男人略微颤抖的手停下了。他只是带着一抹勉强的微笑看着眼前的人。
    或许他都快忘了，在这个人面前，他永远没有说不的可能。
    什么都没有改变，正如两年前。不过是时间推移了一些，有了四个可爱的宝宝，但是其他的什么都不曾改变。
    然后，他听到了东方钰的叹息声，他轻轻的将男人的手握在手里，小心的摸索着，眼神却一直看着男人，他这样说：“明明不喜欢，却隐忍着不说。这样的你，让我们怎么放心的下？已经把你装在了这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所以，不想看到你勉强的样子。”
    说过之后，他就放开了手，不去注意男人惊讶的眼神，接通了方旭打来的电话。怕打扰男人休息，他在进来的时候将手机调成了震动。
    “喂？是我，嗯，这么快？那好吧，我会和他打招呼，澈那边你安排吧。”他和电话里面的人说了几句，然后回到男人面前，坐下来，说道：“虽然有些急促，但是已经和这里打过招呼了。明天出院吧。明天，这些小豆丁就要去幼儿园了。你，你不想去看他们入学吗？”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果然，男人的目光立刻闪烁了一下，然后微微的点点头。只要和小豆丁扯上关系的事情，男人非常容易就会妥协。
    当天下午，程澈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他进来的时候东方钰刚好接到消息出来，看到程澈的时候微微点点头，然后告诉他说男人睡了。
    程澈没有打扰，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和里面的男人，不再是依靠供氧机，而是很自然的躺在那里熟睡。天知道当他们看到男人戴着氧气罩躺在那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们已经不想再体验那种窒息般的感觉了。
    东方钰说：“已经和他说过了，明天去参加孩子们的入学仪式。”
    程澈楞了一下，才想起来明天是孩子们入学的日子。眨眼过得真快，孩子都能上学了。
    他点头，随后又听东方钰说：“一会阿旭过来送晚饭，我要回去一趟处理点事情，麻烦你照看一下。”为了能把明天空闲出来，他们需要忙碌很久。
    程澈点头，随后目送东方钰离开。
    他们三个很有默契，都是在自己和男人独处一段时间之后，立刻将时间留给下一个人。他们心里都清楚，谁也放不下这个男人，而男人，不会拒绝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题。
    最终，在两年中的等待之后，大家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沉默。
    谁也不能接受失去这个男人。
    所以他们不会逼迫男人去选择什么，哪怕只能象是邻居一样打个招呼也好，只要能看着男人在身边，就会觉得活下去有意义。一味的等待不会磨灭不断增生的感情，只会将以往的回忆更加深刻的表达出来。
    所以当男人醒过来看到程澈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看到程澈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的样子，男人心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他从来没有对这个老板有过什么特殊的感情，有的只是感激。但是现在睁开眼睛看到这个大少爷坐在自己的床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男人就会觉得，或许老天又给他一次机会，不是完全没有改变什么。
    男人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程澈脸上的胡茬。这一定是连夜赶回来，所以没来得及整理一下。胡茬有点硬，都有些刺手了。
    程澈一愣之后，慢慢抬起手，覆盖在男人的手上，在自己的脸庞上，感受男人手心的温度，告诉自己，这个等了两年的男人，真的醒过来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所以当方旭过来看到他们的‘眉目传情’，很不是滋味。最后却也只能叹口气，回家之后慢慢来吧。对男人横眉竖目，现在谁也做不出来。
    在两个人的陪伴下，男人简单吃了些晚餐，然后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出院了。关于出院手续方旭过来的时候已经去严烁那里打过招呼了。小豆丁的入学仪式在上午九点钟，他们还来得及先回家。家里已经准备了好了男人的衣服，都是按照男人的尺寸做的，还有整理过的房间，已经在静静的等待两年多了。现在，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们回家吧
    清晨的时候男人的生物钟就按时叫起来，看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男人的心情格外的明亮。等着东方钰和程澈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把病房打扫干净，甚至连窗台上的水仙花都换了水。
    此时他穿着程澈昨天过来时准备的居家服，手里拿着小剪刀在修剪水仙花的叶子。看到他们过来的时候，男人的脸上还带着微笑。这让提心吊胆的两个人瞬间放下心来。
    他没拒绝，甚至没有一丝不情愿！
    这让两位大少爷颇为惊讶。可见那几个小豆丁对男人的影响有多大。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他们心里是有点酸酸的。
    病床上只有一个手提袋，里面是男人的换洗衣服。虽然不是什么高档品牌，但是节俭的男人不会轻易丢掉。
    东方钰和程澈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爱人会省钱是好事，只要他开心，就算买金砖砸自己的头他们也是愿意的。
    东方钰是走在前面的。他知道男人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是看到自己的时候，男人的眼神总会流露出一丝丝的哀伤。以往的日子给男人留下了莫大的伤害，所以他不敢强求他什么。提着手提袋走在前面，但是他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男人身上。所以当他看到程澈牵着男人的手，心里是何等的无奈。
    程澈的手很大，掌心和指腹有点老茧，但是却很温暖。抓住男人的手力气也不大，但是却不会被轻易挣脱。尤其是男人并没有挣扎，只是跟着他，任由他这样牵着手，程澈脸上的笑容足以让任何迷恋他的人疯狂。因为男人的顺从，所以程澈对于东方钰甩过来的眼刀子视若无睹。
    离开的时候是东方钰驾车，程澈在后面陪着他。因为是小豆丁的入学仪式，男人有一点小激动，脸上还有一抹红晕，这让程澈满心欢喜的同时，再一次仔细的看着男人的眉眼。在他昏迷的两年半时间中，他陪着男人独处的时候，手指总是会在男人的五官上抚摸，希望可以把男人的模样刻印在心里。现在看到自己每天都在呼唤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可以想象他心里是何等的幸福滋味。还有东方钰，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流露出来。正因为感受到他们身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男人这个时候才安静下来思考，等着孩子们的入学仪式结束之后，他们要怎么办？是否还会回到那种毫无尊严的日子？
    男人沉默了。他半垂着眼眸，仿佛有些哀伤。
    他的这点变化都被两个人看在眼里，尤其是程澈。自从男人醒过来之后，他再也不会掩饰自己对男人的感情。毫不犹豫的将男人的肩膀揽尽自己的怀里，轻声对男人说：“别怕，我在！”
    男人呆愣了好一会，从来没想过居然会和程澈这样亲密的接触。尤其是在东方钰的面前，这让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他想坐起来，但是程澈的力气很大。而且他的气息就像是温暖的海洋包裹着男人脆弱的心灵，让他有一瞬间的沉沦，不想离开！
    男人闭上眼，干脆靠在了程澈的肩膀上，然后不再去回忆往昔。
    那些都是过去，过去的，就过去了……
    方旭正在家中准备早餐。四个小豆丁早早就起来了。虽然是幼儿园的入学仪式，但是他们依然很开心，因为他们的爸爸，就要回来了！
    第一次没有装可怜赖床的四个豆丁乖乖的站在一楼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洗漱间刷牙洗脸，青青就在一旁看着。手里还拿着四条可爱的毛巾。
    “一定要洗干净哦，爸爸喜欢干净的宝宝，要想让爸爸抱抱，就要香香的！”青青站在豆丁的身后，看着他们几个在玩肥皂，弄得手上脸上都是泡沫，好笑的给他们擦干净。在磨蹭下去爸爸就要回来了。
    把四双小胖爪都洗干净之后，带着他们来到客厅。这里有加高的儿童座椅，不需要青青帮忙，他们都会自己爬上去，然后拿着小勺子等着方旭送来早餐。
    突然，玄关有了动静，四个豆丁听到声音之后，一把丢掉手里的勺子，一溜烟的跑过来，不顾前面的东方钰，跑过去抱住了男人的大腿，扬起小脸叫爸爸。
    男人的心瞬间就融化了。
    弯下腰，抱起一个豆丁，手里还要牵着，剩下的两个是东方钰和程澈抱着，被男人抱在怀里的豆丁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啵的一声亲在了男人的脸颊上。然后咯咯的笑出声来。男人又好笑又无奈，这些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好了，不要缠着爸爸，先过来吃饭。”东方钰和程澈把豆丁放在儿童座椅上，一人一个把男人身边的两个也抱走，正好青青和方旭端着早餐出来。都是方旭亲手做的，能为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做早餐，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男人坐在豆丁的对面，吃一口就要看看豆丁，吃一口就要看看。方旭好笑的摇摇头，说：“放心吧，这几个臭小子鬼精的很，丢不了。”
    这是玩笑话，但是却让男人瞬间红了脸。其他几个人看着爱人脸红的模样，心中无限感慨。
    今天有男人在，所以豆丁们吃早餐的时候都很规矩。吃完了还去簌口。不等男人起身收拾餐桌，几个豆丁就拉着男人的手去了二楼的儿童房间，他们已经换好了衣服，就差房间里的小书包。
    等着他们下来的时候，方旭等人和青青都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这次依然是东方钰驾车，但是这次的车子很大，豆丁们都围在男人的身边叽叽喳喳，青青松了口气在一旁躲清闲。另外两个男人则是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为了孩子忙碌的样子。
    今天入学的幼儿园是一家贵族早教幼儿园，在当地很有名气。这三位大少爷小的时候在这里也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安全和饮食方面也都亲身体验过，所以无需担忧。今天过来入学的孩子不少，其中还有很多是当地的名流，看到这三位大少爷的时候都会带着孩子过来打招呼。尤其是看到四个孩子围着男人团团转的时候，都露出了哑然的神色，仅此而已。
    今天入学的豆丁们都换上了幼儿园统一的制服，男孩是背带裤，女孩是短裙，胸前还有幼儿园的标志。都是一个个白嫩的小团子，离开父母的时候还会大声哭泣。好在自家的四个豆丁只是眼泪汪汪，并没有直接扯着脖子不肯放开父母的手。
    几个爹地也蹲下来再三保证晚上过来接他们，并且解释了好几遍不是不要他们了，还要一个个的拉勾勾下保证，才让他们跟着老师去教室。
    四个豆丁走一步一回头，走一步一回头，看的男人都有些不舍。只好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们走进教室。天天年纪最小，鼻子都红了，也没哭，只是嘟着小嘴巴很可怜的模样。
    方旭走上前来，拉住男人的手，看着男人转过头，露出笑容来：“这是我们的孩子，没什么可以难道他们的。”
    这是安慰男人知道。只是从方旭这里说出来，会有一点不自然。习惯了方旭吊儿郎当的模样，现在看到方旭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总让人不习惯。还有东方钰，也不见了往日的狂放不羁，多了一丝沉稳，少了一份放荡。反倒是程澈的变化不大，不过比以前更有气势。但是只有在男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温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