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为妻
奇怪,这一点也不像老板娘的为人?
不过算了,能跟小六一起就好。
阿一躲到厕所兴奋的掏出手机给小六打电话,小六夸阿一能干要给他带巧克力慕斯蛋糕。
八月中旬阿一打包了大袋小袋的行李跟着小六上了去B市的火车,他第一次坐火车,扒着窗口看外头熙熙攘攘的上车,一脸无法言明的憧憬与迷茫,期待着新的生活,但同时也害怕着改变,也许这都是安于现状的人的一个通病。
经过29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在晚上到达了B市,这是个比G市更为繁华的城市,喧嚣的街车水马龙,沿街绽放的霓虹灯,编织了夜的美,阿一和小六提着行李往预订好的宾馆走去。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阿一心率在一路飙高,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脸上冒出可疑的红晕,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一鄙视自己的龌蹉。
阿一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到十万八千里的旮旯去,拉过被子蒙头盖住自己,白色的被单包裹得像个蚕宝宝。
小六围着浴巾擦着头发出来,没看见阿一人只见床上的人形蚕蛹,“阿一你冷吗?要不我调高温度。”
“不用,我不冷。”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哦,你把头露出来吧,蒙着头睡不好。”小六伸手去拽被子,只是阿一攥得死死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睡觉的,我习惯了。”
小六没再说什么,换上衣服在衣柜里拿出另一张被子放到床上,关了灯在床的另一边睡下。
B市的住宿挺贵的,房间只订了一个,床两米宽,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阿一一个劲往床沿挪,两个人之间,多了一条鸿沟。
阿一从来没有跟小六这样过,五年来他都是一个睡在他小小的窝棚里,除了在楼下洗澡,他连小六的房间都不多进。
听着耳边绵长的呼吸,阿一的心扑通扑通狂跳,明明坐了那么久火车,应该很累才对的,可是这个晚上阿一失眠,第二天顶着双熊猫眼起床。
“阿一你昨晚没睡好是认床吗?”小六剥了个鸡蛋给他敷眼睛,阿一无奈的点点头,这算是个比较好的借口吧。
吃过早餐之后小六要去找房子,他让阿一去睡没让他跟着去,阿一没有异议,他吃早餐的时候哈欠连连,眼皮都在打架。
后面两天阿一都有跟着小六一块去,两室一厅一卫的房子要九百一个月,阿一很心疼,这一个月房租顶他两个月的工资,而且学校规定入学的新生第一个学期都要住校,这么说九百的房子只有阿一一个人住,周末小六才回来,这多不划算,阿一没答应签约,小六也不着急,多跑了几趟终于定下一个20平米的房间,一卫一室的套间。
小六去学校报到之后就开始长达一个月的全封闭式军训,阿一也没闲着,在磕磕碰碰了好几回之后找了份酒店面点房打杂的工作,包吃包住,试用期三个月,离自己住的地方挺远的,但是阿一不在乎每天挤一个半小时的公车,因为这个酒店就在Q大附近。
阿一在附近上班这事儿小六也知道,两人开了短号,几乎每天都煲电话粥,试用合同是阿一拍照片发过去给小六帮忙看的。
再见小六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阿一感觉小六又长高了,他晒黑了,阳刚气更浓厚,看见阿一走来,老远就挥起手招呼他。
阿一提着便当盒兴冲冲的跑过去,他去日本料理那区偷师,今天一大早借房东的厨房做了寿司。
只是离小六五步之内的范围,他兴致勃勃的脚步停滞不前,小六身后露出一抹窈窕的身影,刚才只不过是被小六高大的身躯遮住了。
她是我女朋友
小六见他突然间不动了,牵着那女孩的手往阿一这边来。
不要过来,不要那么深刻的告诉我这个事实。
阿一想落荒而逃,然而脚步却纹丝不动,心脏的血肉在撕裂,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过,他不应该跟小六来这里的,他是太贪心太自私了,所以他才会有如此报应,他应该在小店里耗完自己这无望而卑微的一生才对。
“阿一你怎么了?”小六看阿一的脸色不对劲,忧心忡忡,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要对我如此的温柔,我承受不起。
阿一挥起手想拍开小六贴在自己额头的手,可最后终究抵不过自己的留恋,极力掩饰着轻轻拿走他的手,他害怕被小六看出自己的心思,最后连作为一个家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没事,只是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也觉得我晒黑变帅了是不是?”他有些臭美,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多多少少也有些。
“嗯。”
阿一看向那个女生,她头发黑亮绑着马尾,脸小小的,白里透红,眉眼弯弯,很是青春洋溢,阿一觉得这张脸眼熟,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女生手里提着野餐篮温柔的问,“允,这是阿一吧,长得真漂亮,我没认真看还以为走过来的是个女生。”小六拉过害羞的女生给阿一介绍,“阿一,她是我女朋友何依,B市人,听说我们今天出来玩就来给我们当导游,之前没有告诉你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心意。”陆允突然有些害羞,典型一个刚陷入爱情的愣头青,
“你好。”何依伸出手,阿一近乎是机械般的回握,这个躲不开的事实终究是来了,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让他猝不及防。
他一直想去看看皇帝贵妃住的地方是多么富丽堂皇,以前没有机会进宫看看,现在能走马观花看看也令人心情澎湃,阿一原本很期待今天的行程,只是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不管故宫怎么美奂美轮怎么雕梁画栋,在阿一的心里只能是过目不留痕。
“阿一你嘴唇沾了雪糕。”阿一伸出舌头舔舔嘴角没感觉到,“在右边。”阿一又往右边唇角舔舔,陆允见阿一两次都没get到,拇指伸到唇边给他擦干净了,另一只手又宠溺的揉揉他脑袋,“吃得跟只小花猫似的。”阿一伸手擦擦小六手指碰过的地方,继续低头舔他手里的雪糕。
何依看在眼里不是滋味,中午吃便当时陆允明显是更爱吃阿一做的寿司,自己恰巧也同样做了寿司,他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吃了一半,现在两人这般亲昵,给她一种无法融入的错觉。
何依暗暗下决心要学好厨艺,想要征服一个男人首先要征服他的胃,所以临分别前何依问阿一要了手机号,说要跟他讨教厨艺。
三个人在公交亭下站着,陆允坚持要看阿一上那趟到出租房的公车,阿一安静的朝公车来的方向张望,他以为自己只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就不会看到何依挽着小六的手臂,可是他失败了,不在眼中却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似乎比亲眼看着更痛苦。
公车靠站了,只见小六像往常一样抬起了手。
小六,像以前那样揉我的脑袋。此刻,很渴望很渴望那样的熟悉而宠溺的动作带给自己一些安慰。
可是,脑袋上并没有那只熟悉的大掌的温度,那手,在还没触到他的头发之前就收回了,因为何依顾着眺望看公交车站不稳他连忙伸手扶她去了。
在公车上阿一强撑着笑颜朝下面的两人挥挥手,公车开了,小六慢慢的淡出视线,最后看见的那个画面,何依拉着小六的手臂在撒娇。
阿一感觉脸上湿湿的,伸手摸摸,原来是自己的眼泪,压抑着喉咙里的呜咽,用袖子掩去涌出的泪水,只是越擦越多,到最后,泪如泉涌,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一车的人愣愣的看着这个压抑着无声崩溃的人,泪如断线的珠帘,却是无人敢打扰,每一颗掉落的泪珠,都在无声的诉说……
车还没停稳,阿一冲下了车,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可以让他不需要再压抑的放声大哭一场。
嚎啕大哭一场,阿一心情稍微平复,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在一个公园的小树林里。
傍晚的路灯点亮了街景,阿一看了眼手机,里面有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小六的。
阿一回拨过去,“阿一你到家了吗?刚才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到了,刚才手机没在身边,不跟你说了,我想睡,有点累。”
“除了困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没。”
“那你多休息,晚餐别忘了吃,实在不舒服的就告诉我,我带你去看医生。”
“好。”
阿一挂了电话,木然的在街上逛着,手里突然间多了张传单,“小姐要剪发吗?今天新开业八折。”
阿一摸摸垂在肩膀的头发,走进那家理发店。
一过试用期阿一退房搬去宿舍,刚搬进宿舍的第一天小六打电话过来。
这些日子里小六照常每日都来电话,通话时间长短不等,都是小六在给他说些趣事,阿一很少插话,多数是在静静的听,有时候聊着聊着会听到一个女声,尽管这样提醒着他事实,也舍不得不接小六的电话,有时候小六找他出去玩何依也一块,心酸着却依然能够和他们有说有笑。
有时候阿一怀疑自己的心麻木了,他清楚的知道不应该再每天都跟小六聊电话,可是却控制不住的每天等电话,尽管在电话里听到何依的声音让他无地自容,但是他依然无力改变现状,他宁愿以后都带着假面微笑,以一个家人的身边呆在他身边,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
“阿一,你这个月三十号有空吗?出来吃顿饭吧,好久没见你了。”阿一这几个月都没和小六见面,尽管两人上班上学的地方那么近。
十二月三十号是阿一的农历生日,今年阿一十八了,小六想给阿一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阿一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脱忙了,他想跟小六说,可不可以只有他们两人,直到电话挂断的那刻,他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阿一,你快来,等你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我可是为了你贺你乔迁之喜才买了那么多东西,你都要吃光啊。”相云在床上搔首弄姿的嚷嚷,面前的床头柜都摆满了拆开的薯片饼干还有啤酒,还有阿一的果汁。
阿一觉得相云跟他看的红楼梦里的史湘云挺像,当然第一印象也是因为相云也姓史,叫史相云。
相云是他在景海酒店里的第一个朋友,心直口快、热情、乐天、率直,有时候还很无厘头,不过最稀罕的是相云是,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腐男。
腐到连阿一都承受不住的地步,整天在腐吧上灌水,只要一得空完结屋不离手,自己写的小说还特别的重口味,写文时最喜欢意/淫身边的男儿,阿一一进酒店的那刹那就被他盯上了,他最喜欢阿一那头柔顺的长发,那张长得美美的小脸蛋,阿一把头发剪了相云可是恼了他好几天,对他爱理不理的。
“行了,再擦屏幕都要被擦爆了。”相云啧啧了几声,“不就贵点的手机嘛,都当宝了。”不满的嘟囔。
阿一无奈的笑笑,不知是笑相云小孩子气还是在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自己一直都很宝贝这部手机,只要有点脏都会下意识的擦,只是那天之后,每回擦它都带了些许复杂的情丝。
“阿一你好土豪啊,这i 疯x至少是一个多月的工资,这你也舍得买?看不出来,平时那么省的人竟然买手机这么阔绰,求包养。”
“哪有,这手机搞促销送的,买一送一,哪用花钱买。”
“我KAO,买的那台手机得多贵才会送这么贵的手机,那家店的老板没发烧吧,小爷我看着那么好糊弄,小丫头片子,骗我有意思么?”
“骗?”小六为什么要骗我,阿一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可是没一会又兀自把那想法给压下去,循环往复,就跟打地鼠似的,陷入了没完没了的自我臆想与自我否定的僵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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