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插玫瑰
戚容晟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高烧不退,手臂上有大伤口,快点看。”
李文正色,刚要把整张被子掀开给庄芜量体温,突然被戚容晟针尖似的视线吓得手一抖,只从右侧掀开半边露出庄芜受伤的右臂。戚容晟这才满意地转过头,藏在被子底下被庄芜握紧之外的手指无意识敲了两下床面。
“39度5,难怪这么烫,”看着温度计李文也吓了一跳,又拿手灯仔细查看了伤口,“这伤口……不像是刀切的,创口撕裂不规则,该不会……”
“你猜的没错,”戚容晟的眼睛从报纸上挪开,静静看着李文,“指甲划出开口再用手指扒开皮肉。”
李文一言难尽地看向他:“你干的?”
其实这话里隐了三个不明说大家都懂的潜台词。
禽兽啊!
戚容晟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只是少年露出的皮肤上仅有这一个大伤口,其他地方倒还完好,也没有留下乱七八糟的吻/痕一类的情/欲印记,李文又不确定起来,犹疑道:“不至于是他自己搞的吧?自残?”
李文麻利地取出一套注射器,敲开一支复方氨林巴比妥注射液抽进管子:“先说好,心理疾病我治不了——那个,大少爷搭把手,先给他打个退烧针。”
一看到注射器,戚容晟面色一僵:“搭把手?”
“对对对,你帮我按住他的肩,”说话间李文已经将庄芜向戚容晟的方向翻了翻,一推一拉投怀送抱似的把庄芜推进了戚容晟的怀里,差点压住两人的手臂,“别让他乱动。”
戚容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文一把拽下庄芜的裤子露出一段细白的腰肢,瞬间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
“好了。”
从消毒到注射完毕前后不过十几秒,戚容晟却觉得像过了半个世纪,怀里这个滚烫的山芋紧贴着他身前轻轻颤着,顺带着他的心里也止不住地冒出一丝痒意。李文一看过来,戚容晟便强装坦然地把庄芜从怀里推回原处,动作轻缓地照顾到他受伤的右臂。
李文帮庄芜打完针,又取出纱布伤药细细包扎了伤口,一切收拾妥当才收好医药箱,起身朝戚容晟道:“等一会儿针剂才能起效,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咱们不如借一步说话?”
戚容晟略有些不自在地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待李文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戚容晟试着活动了一下刚刚才被翻身的庄芜放开的右手,一阵酸痛感立刻从指关节传来。
下了楼李文正喝着咖啡,见他过来指了指桌上的另一杯:“随手之劳,不用谢我。”
戚容晟没跟他客气,径直坐到对面,伸手握住温热的杯壁。
小周先回去了,戚容晟平日里不喜欢与外人相处,因此家里除了做饭清扫的阿姨定时过来以外,公寓里只有戚容晟一个人住。
李文放下咖啡杯,戏谑的眼神里暗含深沉的探究:“从眼底青黑的程度来看最起码有三四天没好睡过,手臂的伤口不是新伤而是反复开裂无法愈合,高烧不退绝对不是因为单纯的淋雨或着凉——但他居然还活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老实交代,你从哪捡到这么一个小怪物?”
“小怪物?”戚容晟似笑非笑道,“他确实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人’,因为他是基地的实验体。”
“该不会是那个逃了大半个月还没捉到的实验体吧,”李文对此早有耳闻,因而瞠目结舌道,“你你你怎么把他带回家了?”
“他姓庄。”
“可是……什么,姓庄?”
李文噤了声,要是跟庄家有关,戚容晟做这事就可以理解了。
戚容晟低下头闭紧了眼睛,良久睁开双眼抬起头:“我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老师的孩子,但作为实验体,他活不过二十岁。”
“强化基因实验目前的进度只推进到十二年左右,超过年限便不可控。如果他真正成为完全超越人类的怪物,下场不必我多说。”
李文怔怔地听完,叹了一口气:“养在你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张有成不敢怀疑未来的掌权人会私藏实验体,虽然冒险但能救下他一命也是好的……”
“对了容晟,”李文盯着戚容晟端着杯子的手不解道,“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什么时候成了左撇子?看报也是喝咖啡也是,看着怪别扭的。”
继续活动着放在桌面下的右手,戚容晟坦坦荡荡地扯谎道:“可能是从今天开始的吧。”
“……”
作者有话说:
李文:我怀疑你在发狗粮但我没有证据,疑惑.jpg
第3章
公寓里的客房还没来得及收拾,戚容晟看了一眼躺在主卧大床昏昏睡去的庄芜,从柜子里抽出一床被子去书房蒙混一晚。
第二天早上起来,庄芜依旧沉沉睡着,戚容晟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烧退了一些。
“如果他醒了,记得送碗粥过来,”临出门前戚容晟嘱咐方姨道,“麻烦您今天不要离开公寓,有情况立刻联系我。”
“好的少爷,”方姨是从小照顾戚容晟长大的老人,闻言并不追问庄芜的来历,只马上应声道,“我已经用白瓷煲煨了一锅白粥,等小少爷醒了就送过去,绝对照顾好他,请您放心。”
算起来今天已经是庄芜失踪的第二十四天,始终找不到庄芜的踪迹。戚容晟一进基地便听到研究员们窃窃讨论庄芜去向的动静,语气架势一个比一个玄乎。
路过一个小个子研究员时,正看到他边说边用夸张的手势比划着:“……那么高的栏杆跳下去居然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我倒真觉得N-001还活着,他可是基地最成功的实验体……”
戚容晟轻咳了一声提醒众人工作,研究员们顿时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专心手上的任务。
基地地下三层的信息馆存储着自建成以来基地所有的信息,戚容晟没有去顶层,先去了信息馆。
如果有准确的记载,那么庄芜的身份便能确定。足够有的幸运,也许还可以窥测出当年基地大换血时发生的变故。
信息馆采用全基因信息验证,戚容晟刚把手指放到检测平台的凹槽上,立刻从底部冒出一根小针刺穿指尖,留取一滴血。
透明的蓝色大门在他背后关闭,戚容晟走到大厅最深处的核心资料查询机旁,先在搜索栏输入一个“庄”字。信息只弹出一条,就是“庄芜”。戚容晟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便点进去看了看。
原来这是编号N-001下的所属信息,只在编号后的括号里标注出N-001的本名为庄芜。
戚容晟又重新输入N-001搜索,信息量陡然增多。粗略地扫视,除了基本介绍,还有自N-001作为实验体接受的所有实验,记录起始于十年前,但再往前的资料就没有了。
令人费解的是,庄芜的资料里有且仅有他本人的记录,他的父母户籍等信息一概空白。但在实验体征用表上,他所填写的却是“自愿”。
十年前,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是如何“自愿”签订了这份比卖身契还要可怕一万倍的基因改造实验体征用表的呢?显然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庄芜的过往。
就像抹去庄教授和姜教授的存在那样。
事已至此,戚容晟基本确定了庄芜就是庄教授与姜教授唯一的儿子,那个他只在庄教授的口中听说过的“粥粥”。
失去了双亲又被送进基地做实验体,难怪庄芜一次又一次的逃亡。屏幕上的“自愿”两个字衬着庄芜漠然的神情,格外讽刺。
屏幕突然出现异动,戚容晟先是被惊醒,忽然意识到是自己的通讯器产生了信号干扰。戚容晟关闭搜索并清空浏览记录,快步走出信息馆接通通讯器。
是方姨。
“少爷,”方姨急切地快要哭出声,“您快回来看看小少爷吧,他烧得太厉害,冰袋已经完全不管用了……李医生还在路上,要不要先送到医院?我怕……”
戚容晟眉头一紧:“别慌,我马上回去。”
来不及等电梯,戚容晟大步从楼梯跑到大厅,差点撞上张有成。张有成好好的一杯茶在躲避中洒了大半,心疼之余还得做出一副关切的姿态问道:“容晟啊,你这急着干嘛去啊?”
戚容晟叫小周把车开过来,没转身回了一句:“家里宠物病了,回去看一眼。”
“哦……那是得好好照看,”张有成虽一头雾水但仍捧场道,“这年头宠物可娇贵着呢……”
等上了楼张有成才回过味儿来,自言自语道:“宠物?没听说小戚局养了什么宠物,要不下回去瞧瞧,也能投其所好套套近乎……”
戚容晟匆匆赶到二楼时,李文已经开始了医治,方姨手里捏着刚才给庄芜敷着的冰袋,手足无措地愣在床边。
见戚容晟到了,方姨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僵着身子走到戚容晟边上叙述之前发生的事。
“早上您吩咐过小少爷醒来就给他送碗粥,我便时不时过来看一眼,可他一直没醒。我就去试了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赶紧去拿了冰袋,一放上去就要融化似的,我慌得没了主意,先联系了李医生,又赶紧告诉您……”
“做得好,”戚容晟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您先去忙吧。”
“好……”方姨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床上的庄芜,颇有些不放心地下了楼。
戚容晟走到床边问李文:“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妙,”李文摘下听诊器,神情极其焦灼,“原本我以为他只是着凉,也许还有伤口发炎引发的炎症的双重作用,才开了基础退烧针,但现在来看,情况远比初次诊断严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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