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插玫瑰
庄芜一时被他牢牢控在怀里,于是伸出手回抱他:“我没事的,你也没事。哥哥,我们都在。”
旁观两人亲密接触并顺便吃了一大口狗粮的教授:“……”
“咳咳,”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现在年轻人如此热情但必须当个恶人打断他们温情时刻的教授一脸尴尬,“很抱歉打断你们,不过戚,能否将你的记忆片段与我分享一下,即时性非常重要。”
背对着教授的戚容晟不为所动地在庄芜的肩膀上蹭了蹭,面对教授的庄芜讪讪地抬起头冲教授假笑:“您等一秒等一秒。”
转眼低头拍戚容晟后背,小声地咬耳朵:“哥,过头了啊。”
“真的吗?”戚容晟笑着低声回道,“我觉得我演的很柔弱了,粥粥难道不心疼,不多安慰我一会儿吗?”
“回家安慰回家安慰,”对上教授暧昧的眼神,庄芜恨不得现在把自己埋起来,“你先跟教授交流交流,我去喝杯水。”
喝水是假,想逃离××现场才是真啊。
戚容晟也知道小孩脸皮薄,没忍心逗得狠了,干脆地把人放开,理了理衬衫,一本正经地面向教授:“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吧。”
庄芜则从床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向门口,摸着门把手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教授:“我出去喝杯水可以吗?”
“当然可以。”教授也觉得庄芜挺可爱的,小动物似的乖巧。
等庄芜把门一带上,房间里的温馨氛围顿时不见了踪影。教授的神情冷淡下来,严肃地推了推眼镜,问戚容晟:“这次有什么收获?一切还顺利吧。”
“顺利称不上,”戚容晟捏了捏鼻梁,之前在庄芜面前的轻松模样全然不见,“不过我看到了一小部分记忆,只不过这部分记忆对于我来有些无关紧要,我最想看到的画面,就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了,想要再前进,整个人就像被卷入了困境,根本没办法脱离。”
“能跟我讲讲你看到的画面吗?”
“那时候的基地刚建成没几年,设施一切都很新,”戚容晟开始回忆道,“我看到了我的老师跟师母,那是他们的黄金时期,也是整个基地刚刚迈上正轨的一年。”
“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戚容晟苦笑一下,“乍一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可能是心理压力,也许是当时我没做完他们布置的作业?”
难得戚容晟还能开开玩笑,教授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除了一些熟悉的人和场景,还有其他你之前想不起来的人事物吗?”
“想不起来的人事物,”戚容晟沉思了一会儿,“有一点,我好像看到了我……父亲。”
神情中带着一点轻蔑,教授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接着听见戚容晟毫不掩饰的厌恶口吻:“如果真的有他参与,那肯定没什么好事。”
庄芜从助手拿了一杯水,坐在外边的单人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咽着。刚才虽然是找个借口,但这会儿真的有点渴。
助手抱着一堆资料从庄芜旁边经过,庄芜随意地打量了一眼那些文件袋,随口问了一句:“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啊?”
“啊,这些是教授让我帮他收起来的一些旧年的资料,”见庄芜年龄小,助手不由地放松起来多说了两句,“之前是收起来,不过最近教授又找出来看了一次,我现在把它们重新收起来。”
文件袋看起来分量不轻,庄芜点点头继续喝水,谁知助手一着不慎被地毯的褶皱绊得摔了一下,文件袋大部分完整地掉到了地上,有几张被震了出来。庄芜忙起身去帮她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本着隐私权的原则视线避开那些记录,但他眼神太好,一下从那几张纸里看到了戚容晟的名字。
看一眼就想再看一眼,庄芜自知理亏,但视线很诚实地在戚容晟的那张纸上多瞄了一眼,马上还给助手姐姐。
之后庄芜继续坐在那里,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只是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躁郁症这个词。
是很严重的病吗?
如果很严重,那哥哥,会离开他吗?
作者有话说:
一更新就掉收藏,还没评论,我要哭了 =(
第28章
从教授那里回来的路上,戚容晟便觉得庄芜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到底年龄还小,喜形容色都写在脸上。戚容晟面上不显,只用余光悄悄地关注着庄芜的神情变化。虽然只是小幅度的叹气和坐不安稳,但这对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庄芜来说就显得格外不同了。
下车的时候庄芜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在前边,戚容晟的视线掠过他的发顶,同样不做声。
沉默持续到进了家门换鞋的时候,戚容晟刚换上拖鞋直起身,便被突然靠得很近的庄芜挂在脸上的泪珠吓了一跳。还没等他的手指碰到庄芜的脸颊,小孩儿突然用一种富有力量的方式扑进了他怀里,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戚容晟,你会因为生病扔掉我吗?”
这是庄芜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戚容晟,纯属情之所至,虽然刚一脱口而出就开始后悔,但带来的冲击着实将戚容晟定在了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用手臂紧紧抱住他:“你今天就在为这件事不高兴?”
“你早就知道我的神智恢复了,对不对?”
庄芜把自己的脸埋在戚容晟的肩膀上,嗡里嗡气地不像质问,倒像是在撒娇:“有意思吗?看我装傻子你很得意是不是?”
“欺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好玩的不得了是不是?”
戚容晟不慌不忙,右手慢慢拍着庄芜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粥粥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在陪你演戏的呢?”
“别这么叫我,”庄芜哼了一声,“从你带我来看教授起我就意识到,之前你跟我说过一些话之后我总能想起一些类似于记忆片段的东西,也就是说,你是在刻意地引导我去回忆。”
“不过如果我还是那个小傻子,你的引导就不会这么顺利,你也不会提前带我去见教授,”庄芜将头抬起来,湿漉漉的睫毛打着绺,但目光很亮,“今天我跟教授的助手小姐聊了一会儿,无意间看到了十年前你的就诊证明,然后我记下了那三个字,想去查一查那个病症,结果我发现,你居然切断了我一切能与外界接触的信息交流网。如果我没有清醒,你又何必针对一个傻子。”
戚容晟的目光落在庄芜不断开合的嘴唇上,此时此刻,他居然没有被拆穿的心虚,反而想堵住这张牙尖齿利的嘴。
当然他也这样做了。
庄芜只觉得视线一暗,一个温热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上,当即令他把想说的话挤在了喉间不能动弹。无论他的理智如何清醒,身体记忆总是让他抢先一步给出反应。
等他要推开戚容晟时,戚容晟已经自己推了半步,将手臂微微抬起:“很不错的想法,东西也拿到了?”
庄芜撇撇嘴,把那个从戚容晟口袋里摸出来的小药瓶朝戚容晟晃了晃:“这个?”
“果然助手小姐跟你说了不少,”戚容晟突然向前进了半步,恢复到刚才的距离,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倒是庄芜对他的逼近下意识避开一点,“你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把话挑明,说明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包括你的记忆。不妨我们都坦诚一些,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什么。”
“你生病了,”庄芜看着戚容晟的眼睛缓缓地开口,“是很容易复发的病症,助手小姐借给我她的设备查询,我可以尽量去理解你之前对我的那些,举动,虽然不是出自真心,但也是有一丝依赖在的,对吗?”
戚容晟皱着眉头,想辩驳什么,却没开口。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庄芜自嘲地笑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粥粥,”戚容晟的情绪一瞬间更迭变换,又被他狠狠压了下去,“你是我最重要的……”
霎时间脑海中掀起一阵巨浪,戚容晟按压太阳穴未果,猛地伸出手死死地握住庄芜:“别走。”
“等下你一定要紧紧握着哥哥的手,知道吗?”
整个基地摇摇欲坠,到处都是建筑材料噼里啪啦掉落的声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哭喊声。戚容晟几乎要冲着庄芜吼出这句话,才能让他听清。
那时候小小的庄芜一边咬着袖子克制哭声,一边将另一只手放在戚容晟的手心里,扣紧手指。
戚容晟带着庄芜从横着交错的钢筋底下穿过去,庄芜忽然晃了晃两人交握着的手。
“哥哥……”
后半句被淹没在嘈杂的响声中,戚容晟回过头去看庄芜:“什么?”
下一秒掌心刺痛,戚容晟的手不自觉松开半分,只觉得庄芜的手鱼一样滑了出去,紧接着一道横梁从两人刚刚牵着手的地方重重砸下。
“粥粥!”戚容晟正要往里边冲,被赶到的急救人员拦腰拖出危险区,“我不能走!我弟弟还在里边!”
“我们会救他的,放心!”
“容晟,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也是我唯一能托付的人,”庄教授临终前的话语言犹在耳,“粥粥这孩子,只有你能带他出基地,带他走吧,算老师求求你了……”
戚容晟抱着腿坐在临时搭建的救援棚外,谁来叫他去包扎都不理,目光死死盯着近乎成为废墟的基地。
然后,他等来了那个将他拖出危险区的营救人员独自一人走出来。
“那个男孩呢?”戚容晟不管不顾地迎上去,“你们不是说会救他吗?”
“……抱歉,”营救人员僵在原地,“请您节哀。”
最后一块灰色拼图终于回到了它应在的位置,戚容晟抬起眼睛,眼底酝酿着一片猩红,手上的力度近乎将庄芜捏得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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