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豆麻岱
唐岱把他后面还想说的话全撞回去了。抬高乔水的腿,唐岱看他俩结合的地方,彻底享受了。他咬了一下下嘴唇,快速摆腰的时候,那个表情很招人厌,可他长得好看。
唐岱的流氓劲儿是过分性感的,还有点荒诞。乔水总觉得唐岱干他干到高兴时,有种见鬼的闲适,好像嘴里随时会叼根烟或嚼个口香糖。虽然那个人没这么做过,可乔水确实这么觉得,且一直这么觉得,特别操蛋。
“你真好吃。”唐岱在做爱时竟然由衷感慨起来,他陈述,有点意乱情迷的意思,还有点像喝多了,“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么……我想对你做好多事。”
“和你做……”唐岱的舌尖划过乔水的腋下,乔水缩着脚趾喟叹,心想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迷死人的变态,对,这是最烦人的事儿,乔水感觉到了,他迷他,迷唐岱,连他这样也迷。
“嗯。”乔水也这么混乱地回应他,一下子觉得很多事又无所谓了。那些蒙尘的过往,不可捉摸的未来。
他想,醉死在这夜里也好,在这蔚蓝与星辉。
歇业在家,乔水的闹钟设在早上十点四十,醒来的时候腰酸。唐岱的头离他的头至多十五公分。
乔水晕了一会儿,意识晕。腰和后面诡异的感觉让他产生不了太多暖色的情绪,他伸手推了一把唐岱的脸,头疼地想起家里还有客人。
唐岱被他推醒了,眯着眼睛问他干嘛,眉头还是皱着的,还挺不耐烦。
乔水真想踹死他。
“您发小还屋里呢,您这是准备睡到过年呀。”他损他,还带着鼻音,被谁整的不用明说。乔水损没两句就不想说话了,憋屈。
唐岱揉了一把眼睛,醒了好些了,他扯一下嘴角笑,凑过去啵了乔水一口。
“妈的。刷牙!”被这么着偷亲,乔水又要喷火了。
“什么什么都做了,真是。”这下换别人损他了。唐岱掀开被子找内裤套上,然后是中裤,他手上动作着,猝不及防又亲了下乔水的脸蛋儿,下床站起身,一气呵成,他顶着睡乱的头说,“我真没本事。怎么没把你熏死呢。”
乔水顺手抓起自己那条内裤团一团,气吞山河之势,把自个儿内裤往唐岱脸上瞄。
半道上就被唐岱伸手截下了,没还他,胡乱塞进自己裤兜里,转身洗漱去了。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是乔水二了,需要时间回过味儿。
“唐岱!不要脸是不是。”乔水在床上坐着,忽然朝唐岱那边扯着嗓子喊,觉得自己有点神志不清。
唐岱把着漱口杯,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脑袋,嘴里还叼着牙刷,说话含含糊糊的,“听没听过一词儿叫夫妻相。”
36
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不远,乔水不和唐岱争执,就卧在床上越挫越勇地玩贪吃蛇。时间像被忘了,可乔水知道它如水流一样,从他身上过去,一去不返,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嫌浪费。
唐岱的拖鞋在地上趿拉出响声,从卫生间出来,在衣帽间随手抓了一件上衣套上,他没回床这边,拉开门把手出去了。常楚遥应该在客厅,主卧门一关,乔水就听见唐岱在说什么,他听不清。
屏幕里一条大蛇一个甩尾把他拍死了,又一局游戏结束。乔水把手机扔在床头,闷闷地来火,光着屁股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床边的拖鞋也被蹬跑了,乔水转着找了一圈,穿好,往卫生间去。身上还是觉得怪,修长的手指抵在尾椎上给自己轻轻揉按,乔水不免回忆起昨晚的那些疯狂。他俩像野生动物,可似乎还能比野生动物文明一些。
笑是个很无意的表情,乔水勾唇角时正巧抬头从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登时觉得自己确实病得不清。再准确些,在唐岱的热心帮助下,他正在病入膏肓的路上一往无前。
乔水扶了一下门框,把目光从镜子上别开,又看到他的内裤在一边挂着,被拧得半干不干,在沥水。藏青色的,再普通不过的款式,乔水从来没想过在内裤上花什么心思去做一些勾引撩拨的事。他原是这样坦荡的,可现在看着那条,耳根子都红透了。
妈的,他想,他骂,妈的,唐岱给他洗内裤!
先别提他的病了,唐岱才最该先去看看,查查脑袋里有没有进水。
乔水在衣帽间里翻找一通,勉强在一堆唐岱的衣物里翻到一条自己的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过来的。
他从主卧出来时,外卖小哥刚到,唐岱去接的。
乔水扒拉两把睡乱的头发,心想也是,指望唐岱做饭呢,一屋子都要毒死啦。
常楚遥还在客厅看猫和老鼠,只是音量调得很小,约莫怕打扰到主人。她还穿着T和短裤,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小心地缩起来。
乔水看到她那个小样就无语,歪着身子挠了挠大腿,往那边去,从茶几上拿起遥控板,按了好几下音量加。
他还存着点恨呢,也可能不是恨,因为不够深刻,那更像是一根刺刚从心上拔掉,还没愈合时漏风的感觉,因此他要挤兑常楚遥——这逻辑不管别人认不认可,反正他认可。
乔水往沙发中间大喇喇一坐,常楚遥很谨慎地要避开和他肢体接触,缩到了最边边。乔水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可他只擅动武,不擅用文,憋了半天才说,“又偷我电视看呢!”用一种自认为鄙夷不屑的语气。
常楚遥竟然见鬼地吃他这套,还是害怕,怕得口吃,“对不起,那我、我不看了。”
乔水觉得自己开始没脑子了,他是能想明白这个过程的,可他还得从其中寻摸一点安慰,要么就感觉自己亏了,当年吃的酸委屈全要烂在肚子里了。
他还拿着那副坏小孩的架势,又往常楚遥那边挤着坐了一截,常楚遥也跟着往旁边缩,退无可退,她一双眼睛时闭时睁,手指抠着沙发的皮,整个人像随时会蹦下来跑路。
乔水这时想明白她的里子果然还是和当年那个人很像。那一年他俩蹲在走道里,乔水不明所以地劝她“正常”,她哭得像乔水要了她的命,陪她等家长还等来了唐岱。妈的。
“可你看都看了!怎么办啊。”乔水语气不重,还就这破电视的事儿刁难她,他想起当年,一下觉得很多东西近了,松快了。配合着狠话,他还伸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常楚遥的肩膀。
常楚遥瘪嘴,往唐岱那边看,求救,大概快被乔水逼没招了。
唐岱把外卖袋子往饭厅一扔就走过来。常楚遥看他,乔水也看他,三个人互相看了一轮,唐岱瞟了眼乔水离常楚遥挺近的那只手,走过去,要把人拉起来。
乔水不爽了,死死坐在那儿。唐岱先象征性说了句,“你别欺负楚遥了。”
还楚遥,好么,你丫又拉偏架是吧!
乔水不说话,气鼓鼓瞪着他,像只有十五岁,眼里全是戏,打戏。
唐岱选择性眼瞎,音量不大地跟人说:“乔水,你给我注意点儿。”
就这么点地儿,音量再不大也没有听不见的道理。乔水听见了,常楚遥肯定也听见了。乔水气得想磨牙。这是个什么语气啊!靠,他刚费劲吧啦给自己找的场子全他妈被唐岱这没眼力见的砸了!
乔水梗着脖子跟他说回去,“你什么意思啊!”
常楚遥正想把自己变透明人,唐岱忽然伸手轻推了一下她的头,让她把脸别到一边去,而后那手又重重地拍了一把乔水无知无觉贴着别人的那条大腿。
光天化日,唐岱凑过去亲乔水的嘴,舌头在唇缝舔了一下,动作很轻,很文明地没舔出声音,可乔水让他舔软了,嘴巴张开,也用舌尖跟他勾弄搅缠,着迷似的跟他闹。
唐岱又把他推开了,两个人脑袋分开,还是一个特别近的距离,唐岱的食指按在乔水有些湿润的唇瓣上,说:“你能不能有点卖身的自觉啊,啊?我是说结婚了,结婚了你知道吧。”
37
乔水脸色涨红,只是他并不很白,所以不显。
他摆出一张不耐烦的脸,动作上却往沙发的另一端挪了一大截。他没有立时站起来,因为他觉得那样会让他很没面儿。
常楚遥还缩着,像个小动物。泫然欲泣,两眼先一红,噼里啪啦开始掉金豆子。乔水记忆里那张苍白扁平的脸,在转换了性别之后,变得生动起来。她也不是那样声嘶力竭地哭,她静静流眼泪,不抬手揩,流到腮边她就抬一点下巴,眼睛晶晶亮的,很容易引起人的慈悲心,无关个体的那种。
“嘿。”乔水想拍拍常楚遥的肩,这下又觉得唐突了,手顿住,紧接着想叫声“哥们儿”,没出口就反应过来,一闭嘴还把自己舌头咬了。妈的!他压根不会安慰女人。
唐岱也琢磨清楚自己的荒唐了。真是,他俩这是合起伙让人家受气呢。
“还为他难过呐?”在常楚遥这儿,唐岱的身份起码能比乔水高那么些,故而唐岱这手是实打实拍上了人家的肩头,“不至于。你为难谁也别为难自己啊。你要搞不过他,找阿姨去,找我也行,治他!”
乔水亲眼所见,常楚遥一言难尽的神情里饱含了想啐唐岱一口的冲动。她没接那茬儿,吸了吸鼻涕,哼哼说;“你俩真讨厌……!”她说得小声,大约还警惕这里是敌方营地。
她抱怨完这一句,眸里的光才有了一点锐利,她说:“我才不为渣男为难自己呢!他瞎是他瞎,我不傻就得了。”她突突突像小机关枪,咬着嘴唇用一根食指戳唐岱的肩膀,“我、我这么苦的日子里,攻坚阶段,我跑来帮你送一个解释,你让我看你俩亲嘴儿,害不害臊啊!真是服了!”
乔水看傻了,他接触常楚遥的次数那么有限,脑海中建立起的孱弱印象被她此刻的牙尖嘴利全打破了。还一个原因是——不管唐岱害不害臊,反正他害臊了。被一个女的,被常楚遥,嚷嚷着说“你俩亲嘴儿”,他太阳穴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