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触感，光滑的表面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
　　这个球是楚淮给他的。
　　秦寻眼底的血色渐渐退去，他坐进椅子里，拿起玻璃球，放在眼前看了半天。
　　正对着光，玻璃球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透明的倒影盈盈如水。
　　回想起来，应该是楚淮初三那年，他和一群人比赛打篮球，那么多人里，楚淮耀眼的像太阳，一举一动都无比瞩目，引来许多人围观。
　　女孩们一边为他尖叫加油，一边窃窃私语：“小哥哥好帅啊啊啊啊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我想追他！”
　　“待会找他要个联系方式吧！”
　　她们毫不避讳一旁的秦寻，也是，谁会特意避开一个小弟弟？
　　秦寻感觉很焦躁，这点焦躁在楚淮站在球场和他对上视线、然后对他笑了一下后有所缓解，却又因为女孩们更兴奋的尖叫声重新跌回谷底。
　　当时他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本能的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的楚淮哥哥，那是他的哥哥，别人凭什么接近他？
　　一直到楚淮打完散场，他也没有恢复过来，更糟糕的是，楚淮没有拒绝女孩们的要求，当着他的面添加了她们为好友。
　　回家的路上，秦寻简直炸了，沉着脸走了一路，楚淮不明所以：“你为什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啊？”
　　“我不喜欢她们，”秦寻执着地看着他，委屈道：“她们一直在尖叫，吵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加她们，你是不是想和她们谈恋爱？”
　　楚淮哭笑不得：“我没想和她们谈恋爱，你想什么呢，加她们是因为有很多人看着啊，男孩子怎么能让女孩尴尬，多不礼貌。”
　　秦寻：“那现在没人了，你把她们删了。”
　　楚淮没答应：“不行。”
　　秦寻没想到他会拒绝，怔了一下，气哭了：“你就是想和她们谈恋爱呜呜呜你还骗我呜呜呜……”
　　楚淮无奈地给他擦眼泪：“我真的没这么想过，我保证不和她们说话行了吧，别哭了，你突然哭什么啊。”
　　秦寻哭其实不是因为这个，或者说不止是因为这个，所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一起上涌，让他手足无措。
　　但他也没有哭多久，过了一会儿自动停了，楚淮看着他，他刚哭完，还有点害羞，眼睛躲躲闪闪，就是不肯和楚淮对视。
　　楚淮敲了他脑袋一下，从路边给他买了一个大大的玻璃球。
　　“送给小朋友，”楚淮把球递给他：“开心点，不要再哭了。”
　　秦寻呆呆看着他，接过球。
　　回家以后，他把球擦干净，认真摆放在书桌上，一放就放到现在。
　　“哥哥，”秦寻垂着眼，在玻璃球上轻轻吻了一下：“时间这么多，我们慢慢来。”
　　我会给你足够多的时间让你想清楚，但是你别想躲，也别想逃。
　　我等你接受我，然后到我怀里来，成为我至高无上的国王。
　　玻璃球被他握着太长时间，冰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和他手心一样的温度。
　　＊
　　几天以后，楚淮被楚母一个电话召回家门。
　　母上大人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楚淮一回家，就被楚母闪了一下，玩了一圈回来，她的气色看起来格外好，“大美女，您是穿梭了一次时光机吗，看起来这么年轻。”
　　楚母笑着拍他一下：“就你嘴甜。对了，我给你和小寻都带了礼物，就在箱子里，一会儿你自己去拿，记得把小寻的份给他。”
　　楚淮：“……”
　　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待会吧，”楚淮不经意地转移话题：“你们怎么这个点才回来，吃饭了吗，要不要去外面吃？”
　　“不用，”楚母摇摇头：“就在家里吃吧，阿姨已经做好了，你问问小寻吃了没，没吃就过来一起。”
　　“……”楚淮挑了挑眉，镇定自若地拿出手机：“行，我问问……问完了，他说他吃过了。”
　　楚母不疑有他，“行吧。”
　　没想到饭吃到一半，秦寻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大概是刚从哪里赶回来，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漆黑的头发有些凌乱，看到他们在吃饭，撒娇地说了一句：“宋姨，我好饿，我也想吃饭。”
　　楚母看了楚淮一眼，然后对他招招手：“小寻，快过来给阿姨看看，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秦寻乖乖走过去，坐在楚母旁边，也是楚淮面前。
　　他对着楚母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着楚淮，眼眸幽深：“是好久不见，我也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楚淮：“……”
　　哪里有好久，也不就几天。
　　楚母信以为真：“怎么回事，你哥哥不是早就回来了吗，怎么会见不到？”
　　秦寻半真半假地叹气：“可能我惹哥哥生气了，哥哥不想看到我。”
　　楚母没有劝架，而是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惹到他了？”
　　“我对哥哥说——”秦寻话没说完，楚淮没忍住，走过去把他拉到一边：“妈，我有事和他说，你们先吃。”
　　“哦，好。”楚母笑眯眯点头：“有矛盾一定要及时解决啊，不要吵架，知道吗？”
　　“知道。”
　　楚淮把他拉回楼上的房间，关上门：“你在我妈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什么了，”秦寻捏了捏方才被他握着的手腕，抬起眼，直直看着他：“不是你一直在躲着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上啊！


第11章
　　秦寻眼神很深，乌黑的瞳孔里看不见一点光亮，他站在楚淮面前，一步一步把他逼进角落，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生出几分压迫感。
　　楚淮不适地皱起眉，下意识回了一句：“我没躲着你。”
　　“没躲着我，所以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一直晾着我？”秦寻嘲讽道：“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带大的了？”
　　楚淮：“……”
　　你都知道你是我带大的了，你怎么还想着睡我？
　　他有些恼怒地推开秦寻：“对，我就是在躲着你，不行吗？”
　　秦寻身上的压迫感顿失消失。
　　“……别躲着我，”他声音很低，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求求你了，哥哥，别躲着我。”
　　楚淮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心里五味杂陈。
　　他可爱的、乖巧的、懂事的弟弟，为什么不能一直听话下去呢。
　　他想到这里，又顿了顿，这种想法未免太强人所难。
　　他伸出手，摸了摸秦寻的头发。
　　秦寻没想到他会突然碰自己，睁大眼睛，近乎无措地看着他：“哥哥……”
　　楚淮慢慢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寻：“是。”
　　“什么时候的事？”
　　“你真想知道？”秦寻声音有些沙哑：“太早了，从我意识到‘喜欢’这种感情的那一瞬间，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楚淮对这个答案无可奈何：“为什么不早说？”
　　“我早说，你就会答应我了？”秦寻语气低落：“不，你不会，你只是把我当一个小孩子，一直到现在也是。我在你心里是熟悉的邻居，听话的弟弟，唯独不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更不是可以相爱的恋人。”
　　他都说中了，楚淮无话可说。
　　“你对我不公平，楚淮，你这样对我一点也不公平。”秦寻看着他，继续道：“别人不是都说先来后到吗，为什么在你这里，先来的反而没有了追求你的权利？你自己把我当弟弟看，剥夺我的权利，又要来怪我，你怎么这么坏？”
　　楚淮：“……”
　　楚淮被他委屈又可怜的语气说的忍不住自我反思起来，是这样吗？他有很不公平吗，没有吧？他哪里坏了？
　　“就当是可怜我，你也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吧。不要躲着我行吗？”
　　楚淮张了张口：“我……”
　　他卡壳了，有心想说些什么反驳一下，然而，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可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弟看的，从来没想过发展出其他什么感情。”
　　“是你自己以为的，”秦寻狠狠地说：“我才不想只当你弟弟。”
　　“我改不过来，”楚淮平复心情，也看着他：“没办法，随便你说我坏也好，不公平也罢，你说的都对，可是我改不过来……也不想改。”
　　秦寻眼睛更红了：“不行。”
　　楚淮有点出戏地想笑：“你说了不算。”
　　他也太坏了，软硬不吃，秦寻一时之间想不到还有什么话能打动他，恨不能咬死他算了。
　　可是他看到楚淮的脸，又忍不住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即使说着无情的话，依然好看的要命，一举一动都牵扯他的心脏。
　　秦寻没忍住，攥住楚淮的手腕，俯身靠过去：“哥哥……”
　　楚淮挣脱开，捂住他越来越近的脸，挑了挑眉：“干嘛，想亲我啊？”
　　秦寻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手心：“想。”
　　非常难以形容的触感。
　　温热柔软，还痒。
　　楚淮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套，几秒过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行。”
　　“那你答应我了吗？”
　　“答应你什么？”
　　秦寻眨眨眼：“给我一个机会？”
　　楚淮：“……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