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
赵妈妈一听觉得特有道理,脸飞快朝老公转去。
赵刚刹那瞪大眼。
那可是一个会端着果盘,开开心心过来喊他“爸爸吃水果”的小儿子,他说是能说一句,但小儿子脸一变,他秒变指东不打西的老爸,恨不得搬梯子给他天上摘星星去。
赵爸爸尴尬了,清了清嗓子,尴尬地笑道:“这个也不用太着急了,帆帆还小。”
这话,他们几年前就说过了,直说到今天。
孩子确实不小了,都高三了,十八岁就成年,现在整个一成年人预备役。
三人集体沉默。
最后还是做儿子的不忍心老父老母太尴尬,赵京先开了口,“他在外挺懂礼貌的,又听家里人的话,以后要是没什么变化的话,当我们家半辈子小儿子也不是什么事。他就是因为从小缺少家人现在才有点过份依赖,这其实是好事,我们爱他,他爱我们,不是谁家半路养个儿子能养出这种感情来的。”
赵家人重感情,听赵京这么一说,赵父赵母也觉得是,纷纷对眼,尤其是赵刚,不用亲自出马教训小儿子了,心中更是戚戚然,“是的,要不是对我们有感情,他哪那么听话?他亲爸以前就是个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有段时间都怕他家那基因太强大,你弟能把我们家房子哭垮了。”
赵京忍不住笑,“那倒不能。”
把人耳朵哭聋倒是有可能,把房子哭垮那就夸张了。
赵刚提起贺珀帆的亲父,赵妈妈就想起了那个英年早逝的小妹妹。
她在外公干的那几年,帆帆的妈妈就是她的保镖。她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女性成长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女领导的见证者,帆帆妈妈如此不凡,他爸爸也不是一般人,她也希望小儿子能长成像他们父母一样的人,但他父母的性格成就了他们,也毁了他们自己,于她而言,她只希望这个半路抱过来养的小儿子能长命百岁,而不是去外面惊天动地,半路夭折。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而野兽与家兽,一个短命,一个长命,一个出去了会被人追杀,一个养在家里能长长地看一生风景,虽然说野兽在外驰骋有在外驰骋的痛快,但有了他爸妈的人生在前,她只想小儿子不要走他亲爸亲妈的老路。
赵妈妈叹了口气,又重新思索了一番,跟父子俩道:“算了,就当老儿子养吧,老虎养不出犬子来,他幼年期长点就长点,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老婆其实比他还更疼小儿子,赵刚摇头,感叹,“贺星的儿子算是折我们手里了。”
但折了就折了,他只想让小儿子能安安全全,开开心心地过好这一生。
这家庭会议一下来,结果跟前面开的也没什么两样。
这三个人进书房说话,还是不带他,贺珀帆挺不满的,跟老太爷嘀咕,“为什么我得十八岁才能参加家庭会议?我问过叔叔了,哥哥上初中的时候才十三四岁,就能跟你们进书房开会了。”
老太爷琢磨了一下,很圆滑地回了,“你哥那时候上面没哥哥,没人担着只能自己上,你有他宠,还轮不到你,我看他们大概是想让你多幸福两年。”
“可我想担着啊。”贺珀帆迫切跟赵京站同一阵营,一时之间机灵无比,很不好被亲情糊弄。
“那你得找你哥说去,爷爷管不了他。”赵老太爷一见不对,迅速往亲孙子身上甩锅。
甩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找就找。”贺珀帆还嘟嘴,很不高兴。
等赵京一出来,就发现不止他爸妈给他甩锅,亲爷爷也这么干了。他听家里小朋友唠叨他一点也不把人当大人,赵京也是没忍住,嘴往上一扬就问:“请问小少爷,你哪点像大人了?不是跟爷爷睡,就是跟哥哥睡,现在爸爸妈妈回来了,是不是还想去爸爸妈妈房里跟他们睡觉觉?”
小少爷一瞬间,脸红得就像红苹果,他哑口无言,又奇臊无比,看着他火力大开的大哥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红着脸蛋转过身就如丧家之犬那样垂着尾巴灰溜溜一溜烟跑了。
娘咧,平时干的时候不觉得,怎么赵京这王八蛋一说,他感觉他好变态的样子。
第8章
这天晚上贺珀帆一个人睡,他躺在自己床上越想越无名火四起。
赵王八蛋一句话就断了他多年习惯,他就是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宝宝怎么了?家里还能有谁比他小?捞一个出来看看!
但贺珀帆也知道自己理亏,尽管他心里很想怼赵京,也怕话一出口就给赵王八蛋送把柄,所以第二天早上看赵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只是在看到人之后就冷哼一声,然后屁股挪啊挪啊,硬生生把自己挪到了老太爷和赵父当中,三个人挤一块,也不跟赵京坐一边。
这是又跟老大哥生气了,赵刚跟老父亲对视一眼,笑着给小儿子磕鸡蛋剥鸡蛋壳,问:“帆帆怎么了?”
“没怎么。”贺珀帆无精打采。
“那怎么不高兴啊?”
贺珀帆戳碗里的稀饭,闷着头不讲话。
可把小孩儿郁闷得,赵爸爸刚想哄,就收到了大儿子犀利的眼神一个。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赵刚心里叹息,唉,孩子长大了,哄一哄都不行。
说实在话,溺爱孩子的滋味太美妙,假若能行,他真心不想戒。
但他也不能前脚刚给大儿子布置任务,后脚就拆台,赵刚忍了又忍,还是把那颗溺爱之心忍了回去。
他没多劝,在剥好鸡蛋后,给了儿子蛋白,把儿子不吃的蛋黄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爸爸,蛋黄给我吧。”贺珀帆看到,拿叉子把蛋黄叉到自己碗里,还是一脸没精神,嘴里说道:“你不能多吃这个。”
赵刚一听,心口一烫,忍不住高兴地摸了把小儿子的头,对着对面大儿子就冷面一整,火力全开,“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惹弟弟不高兴,你就不知道让着点?哪有人像你这样对家里人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的?在外面是这一套,在家里也是这一套,我看你是不能行了。”
赵刚前刻还能保持冷静,此刻已毫无原则,箭头直指大儿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赵京第一次还觉得他向来睿智的老爸精神有点分裂,无数次下来,习惯使然,他淡定得不能再淡定,还很自然地接话道:“那我学您?”
背地里一套,当面一套。
赵爸爸被堵住。
贺珀帆一听,不得了了,叉子一放就嚷嚷,“赵京,你欺负我就算了,你还欺负爸爸。”
说完回过头就道:“爸爸,打他。”
一刹那,赵爸爸和赵京都笑了,老爷子也笑了。
贺珀帆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气极了,眼睛都红了。
赵京一看他红眼睛,也不多说,走过去把人拉起来,贺珀帆反抗,他把人抱住就往他那边挪。
“你给我放开!放开!”
“好了,好好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赵京把人摁到自己边上,把碗从对面取过来放他面前,把碗里的蛋黄一夹送到了自己口里,吃着对那个坐下了还不服气的小朋友道:“我这样大了,是不能打的,就是你这样小的,我们也不是不能打?我们要尊重道理,一视同仁,对不对?”
“对对对对对,就你对,你全对。”贺珀帆都气死了,但不忘把赵京给他放面前的吃的全都吃光了才走。
他一个人拿着书包气呼呼地走了,走之前跟谁招呼都没打。
赵家隔三天准发生一次的鸡飞蛋打的早餐结束了,赵京吃完慢条斯理起身,“爷爷,爸,我去上班了。”
赵刚头疼,但又好笑,揉了揉头道:“你别太硬了,回头哄哄他。”
哄回解放前吗?赵京摇摇头,“你们收着点,尽管是要有个过程,但太过度对他有害无益。”
说是这样说,但这天临下班前,赵京突然想起家里那个早上走的气呼呼的小的,坐上车后跟老邱道:“先去盛隆一趟。”
赵京嘴里的盛隆名叫盛隆长街,是条古董街,里面有卖古玩的店,也有近几十年一些过气不再生产的各类东西物件和模型。
贺珀帆喜欢收集各种汽车模型,国内外的都喜欢,里面就有一家店卖这个的。
长街很窄,车不能过去,赵京到了最近的路就下了车,步行过去。
他常去那家店,老板是一个小伙子,已经认识他,见到他就过来道:“你来了,今天挺巧的,我才淘了一批新货回来,还没摆上来,你看看有没有你家小朋友要的。”
他领着赵京过去。
箱子就放在地上,老板看赵京西装笔挺的,一过去就想把箱子搬到台面上,但箱子太大,他地方小,老板搬起箱子左右转了转,也没找到地方放,正想放到收银台上去让顾客挑,没想顾客已经伸过手接过了箱子,跟他说道:“没事,就放这,我先挑着,你去忙你的。”
赵京扯了扯裤子,蹲在地上在箱子里翻找了大半个小时,挑出了十几辆小汽车的量出来。
他今天挑的有点多,老板拿出一个大盒子准备装,但被赵京拦住了,“还是用小盒子,拿带子绑一绑。”
“要送别的小朋友啊?”老板和气问。
“不是,家里就一个小朋友。”
“那这次给他挑这么多,他得高兴疯了吧。”
赵京嘴微微往上一扬,“可能吧,不是很容易高兴的人。”
“嘿,现在小朋友都难哄。”老板帮腔。
赵京点点头。
老板一个一个装,赵京看他忙不过来,帮着一起装,他手法很细致,不比老板装的差,蝴蝶结绑得比老板还美。
老板已经知道他家里的小朋友是一个小弟弟,看赵京这般用心,感叹道:“你这哪是弟弟啊,这是拿来当自个儿小儿子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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