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
但他慢了半步,和自己开门的谢栗撞了个脸对脸,嘴里的欢迎词也打了个转,不动声色地从上到下扫了谢栗一眼。
谈恪推门下车。
那年轻男人人精子一样,立刻回神,扔下谢栗这边,几步跨到谈恪跟前:“谈先生,我们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谈恪不冷不淡地嗯一声,绕过车头朝谢栗伸出手:“过来栗栗。”
谢栗走过去,被一群人的注目礼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声问谈恪:“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谈恪牵过他往里走:“带你看看新家。”
年轻男人跟上他们,旁若无人地喋喋不休,从脚下踩的地砖介绍到电梯里的吊灯,硬是一个人讲出了十个人的效果。
电梯升到顶层,年轻男人领着他们走出来。在青灰色的门前站定,大门霍然而开
“这是最新的视网膜扫描技术,不用密码钥匙或声音,只需要您在这里站一秒,立刻自动开门。” 年轻男人殷勤地介绍着。
谈恪推推谢栗,示意他先进去,随后对年轻的售房经理微微点点:“辛苦你了,接下来的我们自己参观。”
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谢栗站在门里:“我们就自己在这?”
谈恪脱下西装外套:“他太吵了。来,我带你看看。”
前些天碧云居的人去长鲸见谈恪,早就展示过实房图片和装修效果。
“底下两间卧室,还有一个书房。” 谈恪牵着谢栗一路走进去,“步入式衣帽间,里面的架子你不喜欢还可以改。”
“这边是书房,楼上还有一个,比这个小一点。”
整套房都是装修过的,走的是当下流行的斯堪的纳维亚风。
浅灰色原木地板,白色的长羊毛地毯,巨大的实木写字台后面是接入天花板的整面书架,裹着深绿色灯芯绒的书架扶梯,同色系的皮面沙发,还有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
谈恪没开灯,径直走过去拉开窗。
这套房在顶层,夏日云低,丝白的气团仿佛触手可及。
江风簌然而至,吹漫过整间书房,也鼓进谈恪的衬衣里。
吹得他像个谪仙人。
谢栗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拽着谈恪的袖子:“你往里站站吧。”
他无意间朝外看了一眼。
江对面彩光点点,马路上的车流也成了萤尾般大小的光点。
他高高在上,俯瞰世界。
谈恪忽然伸开手臂把谢栗抱在怀里,拉着他一同靠在护栏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抬头看看。”
夜空深深,纤云丝丝,钟鼓迟迟,星河耿耿。
夏日大三角的织女和牛郎近得仿佛伸手可拾。
“好看吗?” 谈恪在谢栗的耳边问,“我听人说这边的顶层最适合晚上看星星。我想要是住在这里,每个晴天你都能看到。”
谢栗朝着天空呆呆地望了一会,忽然回过神来,反握住谈恪的手:“谈恪,你为什么不想让你妈妈葬回兰城?”
作者有要说: - -
沈之川:谈恪那条老狗,就知道护犊子。
方显:川川你好像和他是同年的_(:з」∠)_
第61章 麦哲伦星云 七
江风随着夜色转寒, 高处不胜寒。
谈恪搂着谢栗的手紧了紧, 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谢栗铁了心要得到一个答案:“你是不是并不想告诉我?”
谈恪低头吻谢栗的发心, 声音在发丝间变得模糊:“不是的。”
不是那样的。
不知从哪飘来一片云, 将天上的大三角一个一个地吞掉。
顷刻间雨就落了下来,击在护栏和纱网上噼啪作响。
谈恪下意识伸手替谢栗挡雨, 把他护在自己怀里。
“和你吵架的时候我很生气,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栗靠在谈恪的肩膀上,没有肉的尖下巴抵着男人的锁骨,鼻息间尽是柠檬草的味道, 让他不由自主地愈发凑近。他身后的是高楼万丈,暴雨倾盆。
“下午我忍不住想, 你和谈伯伯吵架的时候,是不是他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不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他们才会反对你。”
他伸长手臂踮起脚, 不是把自己送进谈恪的怀里, 而是努力地试图将谈恪搂进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谈恪的的头发,像在摸什么大型犬科动物的后背。
“大家都不理解你,包括我, 我也不理解你。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很难过。为什么你不肯把你妈妈葬回兰城, 你也一定有你的理由,对吧。”
“是有一个我们都无法理解的原因吗?”
“我能理解你吗?我能站在你这边吗?”
细亮的闪电划破天空,雷鸣紧随其后。雨势变得更加凶猛, 泼天而降,酣畅淋漓。
谈恪搂紧谢栗的后背。小男孩的臂弯不强壮也不安全,语气不坚定也不自信,但他却十分努力想要冲破藩篱和障碍,试图伸手抓住谈恪。
一直以来谈恪都自大地认为,他是这段关系中主动强势的那一个,是迈过九十九步去就山的穆罕默德,而谢栗是山顶那株年轻柔软又天真的植物,需要呵护,需要瞩目。
他错了,大错特错。明明谢栗是手持镰刀披荆斩棘的来救人的那个,而他才是困在圆塔里出不来的那个。
“我妈,她不喜欢这里。”谈恪忽然开口。
谢栗捋着他头发的手一顿,继而又像无事发生,在地面站平,撒娇地往谈恪怀里拱了拱:“啊,踮太久了我的脚好酸啊。”
谈恪松开他,关上窗户,弯腰把谢栗打横抱起,一直将他抱到写字台上。
谢栗张开腿将人拉近,抱住腰仰头看着谈恪:“她更喜欢坎儿城吗?你在坎儿城见过她吗?”
谈恪一顿,缓慢地摇摇头,他没见过。他和谈忻前后脚上了大学后,他的妈妈就如同奔马般扑向了坎儿城,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兰城几次。
谢栗扬着脸,抿着嘴鼓出两个酒窝:“她烫着波浪卷,扎成一个小小的马尾,穿着蓝色牛仔布的工作服,” 他拿手比划着胸口和袖口,“这个地方绣着字,国家天文台,后面还有她的名字,但是我记不得了。”
“叶春熙。” 谈恪不由自主地开口,“她叫叶春熙。”
他定定地看着谢栗:“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见过她。她摆弄那些仪器的时候好厉害,她讲话的样子也好漂亮。”
其实谢栗已经不大记得了。
但谈启生拉着他讲着讲着,他就似乎又想起来了。
是那样的一个女人,马尾卷发,蓝牛仔布的工作服,眼睛圆而大,晒得黑黑的,给一群小毛头讲星星的故事。
“星星的孩子,就是她讲的。” 谢栗小心地试探谈恪,“你也知道的吧?”
谈恪却觉得喉咙发紧。
他再次缓缓地摇头,他不知道。
谢栗一时间愣在那里:“你不知道?”
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谈恪不是瞒着不说,而是根本不知道。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不相信谈恪会骗他。
谈恪从谢栗惊诧的表情里终于读出了些许额外的信息 :“你以为是我故意不告诉你?”
谢栗有些慌地摇头:“因为你一直什么都不说,方教授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你没有告诉我,还有你爸爸生病的事情,你也没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就是不想跟我说。”
谈恪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了谢栗今天一早见到他时那股冷酷无情的劲是从哪来的了。
他报复似的捏捏谢栗的小圆屁股:“我全家都知道我们两个在谈恋爱,我姑姑也知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叹口气:“再说我爸前两天才查出来复发了,你前两天在干吗呢?” 他拿手指头戳戳谢栗的脑门,“你正忙着没吃饭也糊弄我说吃过了。”
谢栗顿时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对不起啊谈恪,那天我不该骗你。”
谈恪捏着他的脸,把他的嘴捏成了个小喇叭样子,扎扎实实地亲了一口:“我也不对,总是教育你,把你教育得都怕我躲着我了,是不是?”
谢栗这会软软的,靠在谈恪怀里一个劲摇头:“我不是怕你,就是你总说我,弄得我心里特别不得劲,好像我做什么都不对。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是奶茶不放糖,米粉不加辣,可乐喝常温,这过得叫什么日子嘛?
“你相信我吗?” 谢栗拽着谈恪的袖子问。
谈恪想也没想:“当然相信。”
“那你相信我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谢栗又追着问,“你相信我能替我自己做决定吗?你相信我能为我自己负责吗?”
谢栗的眼睛好像藏着什么会吸聚光芒的东西,才会在没有开灯的书房里显得格外亮。
“当初高考报志愿,老师都觉得我英语差要拖后腿,叫我第一志愿不要报兰大,但我估了分,又算了兰大历年分数线波动,觉得我肯定没问题,事实证明我比录取线还高了四十多分。还有那会找导师,他们都说沈之川太黑。可我看程师兄一天到晚红光满面,导师要是真黑,他哪能过那么舒服。”
谢栗抱着谈恪的腰,历数自己的战绩,最后靠在谈恪的胸口:“我明白我做的决定会带来什么,我也能承担那些后果。你把我当成大人,好吗?”
别将我当做养在笼中的鸟,金屋子里的花。
他看着谈恪,对视良久,谈恪才点点头:“好。对不起。”
谢栗高兴起来,一下子从写字台上跳下来,忽然撒疯般地箍着谈恪的腰要把他抱起来。
谈恪浑身肌肉,重得像实铁打的,他哪里抱得动。
谈恪赶紧捏住他的胳膊:“祖宗,你快要把我勒成两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