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旧爱
“……嗯,好,那我等你。”佟辛挂了电话,回头跟宁兟说,“师兄来接我们,不用打车啦。”
宁兟嘴唇刚一动,他又接道:“你喝酒了,不许跑步。”
宁兟笑笑,陪他站在巷口等人。
“佟辛,你有喜欢过谁吗?”
“我?”佟辛挠挠头,“小时候喜欢过的算不算?”
“小时候?”宁兟来了兴致,“多小?”
“七八岁吧,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那个女孩子,长得非常漂亮,跟仙女一样。”佟辛低下头去,有点害羞,“我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心跳好快,我还跟我妈说长大后要娶她。”
“那你们长大后有联系吗?”宁兟往右挪了两步,有点晕乎地往电线杆上靠,可能真是喝多了,他竟然觉得马路对面那个倚在车旁抽烟的男人看着有点眼熟。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他才没有那么好的车。
可他身上穿的衣服看着也不便宜,会不会是分开的那几年里撞到某种机遇,发达了?
也不是没可能,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可能早就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记着她,万一哪天不小心遇到,我一定能一眼认出她。”
那人接了个电话,宁兟眼睛盯着街对面,一心二用,问佟辛:“若真遇到了,你会追她吗?”
“那是肯定的啊,我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跟她有关。”
宁兟收回目光,半闭上眼,许了那么多年的愿望,那应该会有机会再见。
他的生日愿望就实现了,只可惜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
邹景恒挂了电话,往车里看一眼,朵朵正好打了个饱嗝。“不吃了,我们该走了。”表姐约他在酒店会合,要带朵朵见她爸。
将后座收拾干净,东西丢路边垃圾桶里,拿瓶水打算给朵朵洗手,拧开瓶盖的瞬间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往对面巷口望去。一行人从巷子里走出来,三男三女成双成对,里头没有他眼熟的人,贴满各种小广告的电线杆边站着一人,看身形也不像。
“你干嘛?”佟辛欲扭身去看,被宁兟制止:“别动!”
佟辛不动,用审视的眼光看他:“熟人?”
宁兟拿手挡脸,偷摸瞧对面,男人给小女孩儿洗干净手,将人抱进车里,他坐进驾驶座后又往这边看过来。宁兟猫腰蹲下,等他再次站直,越过佟辛的肩膀往对面看,那车已经不见了。
见宁兟脸上满是掩不住的落寞,佟辛摸了摸下巴,又问:“旧情人?”
“算不上。”宁兟心里憋着点儿气,硬邦邦道,“那人追过我,被我拒绝了。”
佟辛了然点头,这样的话,碰面是会比较尴尬。
可佟辛挺纳闷,宁兟刚才那反应,看着倒更像是遇见了初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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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朵朵送到酒店,邹景恒没多待,与表姐简单聊了几句便驱车离开。回到邹宅刚过十一点,邹景恒情绪不高,进大厅看见主沙发里坐着的人时,心情更是烦躁。
“景恒回来啦。”蒙娟从沙发上起身,笑盈盈道,“晚上没喝酒吧?有的话我让厨房煮点醒酒汤。”
“没有。”邹景恒不冷不热应了一句,迈开长腿往里走,蒙娟跟在他后面,邹景恒在楼梯前停住,转身问她,“有事?”
蒙娟温言道:“倒也没什么事,你如果不忙的话,想跟你聊两句。”
邹景恒:“已经两句了。”
蒙娟:“……”
“妈~”一道甜美的声音从上方飘来,适时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蹦跳着下楼,来到邹景恒身后,站在台阶上冲她妈道,“你是不是又要叫我哥去相亲?没用的啦,我哥已经有心上人了。”
蒙娟望着邹景恒,惊讶道:“真的吗?”
邹景恒也想知道,他扭头问邹雪彤:“什么时候的事?”
“高中啊。”邹雪彤跳下台阶。
邹景恒面色微变。他和宁兟的事没人知道,除了舅舅沈亿。
第5章 二十万够不够?
二楼书房里只有兄妹两人,邹景恒问邹雪彤:“你还知道什么?全说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邹雪彤小心翼翼瞅了邹景恒一眼,看他并不像生气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如实说,“我上周回家无意中看见的,小蚊子收拾衣服的时候把你钱包忘在沙发上了。”
邹景恒脸色沉下来:“你翻我钱包。”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随手打开看了一下。”邹雪彤垂下头去,“我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钱。”
邹景恒默了片刻,问:“你缺钱?”
“我妈一个月只给我八千块,多一分都没有。”邹雪彤撅起嘴,委屈巴巴望着邹景恒,“哥,我想买新裙子,我下个月要参加茶会,我想要中村十字和平之春海月姬,还有……”巴拉巴拉说了一长串邹景恒听不懂的名字。
邹景恒回想去年他们几个陪倪卿那小侄女逛街,八.九岁的小女孩儿随便买个发夹都得几百上千,邹雪彤一下子要买那么多裙子,邹景恒微皱了下眉,这会儿明白过来当时覃舟的感叹,果然养闺女费钱。
养妹妹也一样。
但女孩子嘛,买多少裙子都是应该的。
“二十万够不够?”
邹雪彤瞪大眼看他。
应该是够了,够了就行,还未成年,不能给太多。邹景恒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邹雪彤,盯着她的眼睛说:“这件事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邹雪彤接过银行卡,朝他眨眨眼:“哥你放心,你喜欢男人这件事,我一定保密。”
少女蹦跳着离开,书房里安静下来。
邹景恒站落地窗前静静点上一支烟,再次打开钱包,从夹层里拿出一张塑封过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学校天台的某个角落,穿篮球背心的男生一手撑在墙上,低头将比他矮小许多的男生严实拢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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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喜欢我吗,亲一下都不行?”见宁兟的头越埋越低,邹景恒捏住他下巴,往上抬,“嗯?”
宁兟紧张死了,他刚才好像听见快门声了,他相信邹景恒也听见了,但对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为什么?他是同性恋,邹景恒还和他在一起,不怕别人误以为他也是同性恋吗?
或者,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已经……弯了?可宿舍里那些男生也经常开玩笑说亲一个,还有坐大腿的呢,看着那么gay,还不都是钢铁直。
心头的喜悦被杂乱的思绪冲乱,宁兟纠结得皱起眉,脸却是红的:“亲可以,但你得先说,喜不喜欢我?”
邹景恒脸上没什么表情,居高临下看他的样子特别直男。
宁兟不放心,又加一句:“还得说清楚是哪种喜欢,同学朋友间的那种喜欢不行。”他撇嘴,“那种才不给你亲。”
“真不给?”
“你不说就不给。”宁兟表情认真,“我是很有原则的人。”
邹景恒慢慢俯身下来,宁兟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你别……”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邹景恒在他唇边啄了一口。
宁兟眨眼,眨眼,再眨眼,整个人呆呆的。
邹景恒又啄一口,力道比刚才稍重。
宁兟从被夺了初吻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心跳猛一下加快,身体里那只粉红小鹿哐哐拿头撞他,恨不能穿透他单薄的身体用鹿角去捶邹景恒的胸膛。
太不矜持了。宁兟烧红了一张脸,按按胸口,垂眼等了会儿,见邹景恒不说话,可能是尴尬吧,毕竟刚在冲动下吻了一个男人,宁兟为了活跃气氛,硬挤出句话来。
“你好像啄木鸟哦。”
邹景恒:“……”
宁兟说完脸皮更烫,这话听着太奇怪了。接下来怎么办?礼尚往来的话会不会更尴尬?宁兟刚在想踮脚能不能亲到,就感觉下巴突然被捏住,他被迫抬头,视野里是邹景恒放大的俊脸,紧接着那脸压下来。
嘴唇被含住,舔了一下,紧接着齿关被撬开,火热湿滑的舌头探进口腔里,翻搅,吮吻。
一吻毕,邹景恒用拇指揉按宁兟湿润微肿的唇瓣,哑声问:“现在呢,还像啄木鸟吗?”
宁兟还在回味刚才那出火辣热烈的深吻,脑子不太好使,闻言愣了愣,说:“……火烈鸟?”
叩叩叩!
邹景恒从回忆中抽身,惊觉指间香烟已燃尽,他将照片插回钱包夹层,转身走到书桌前,摁灭烟头,收敛心神,清了清嗓子:“进。”
门开,蒙娟走进来,手里端着精致的水果拼盘。
邹景恒见是她,习惯性皱起眉:“有事?”
蒙娟温温柔柔的:“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邹景恒:“有事说事。”
蒙娟轻轻搁下果盘:“我听小彤说了。”
邹景恒没应声,蒙娟斟酌着往下说:“小彤毕竟是女孩子,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邹氏家大业大,又是五代单传,所以我和你父亲才……”
“说重点。”邹景恒出声打断她,拿牙签叉了块火龙果放嘴里。
“你既有喜欢的人,那不妨找个时间将人带回来,跟家人一起吃顿饭。”
邹景恒又叉了块哈密瓜。
蒙娟小心观察邹景恒的神色,等着他开口,既然愿意吃她端来的水果,那就证明他此时心情应该不差。
邹景恒头一回在睡前吃这么多水果,直到果盘空出一圈,露出正中的火烈鸟图案,他才终于停手。怪不得看这果盘眼熟,原来是他买的那个。天知道当时拿着这么个玩意儿往收银台走的时候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