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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关系

作者:不是知更 时间:2020-11-06 04:35:59 标签:年下 HE 都市

  药箱最上层是几盒新的药,都是贺昀迟叫来的医生留下的。陈南一从药箱底层找出一袋冲剂,转过身要交给他。
  贺昀迟没有主动伸手去接,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安静地盯着那个模糊的人影。
  陈南一放下举着冲剂的手,叫了他一声,“贺昀迟?”
  贺昀迟这才缓慢地抬起手,去拿躺在陈南一掌心的那包药。
  陈南一感觉到他用修长的手指按着自己的手腕,指尖到指腹的皮肤渐次贴上,带着些许凉意,可能才从外面吹了很久的风回家。
  他抬了头,望见贺昀迟垂着眼睛,脸颊有片很淡的红,较劲似的不开口说话。陈南一束手无策,任他顺着手腕逐渐摸到掌心,咳嗽一声,低声问,“你家有热水吗?”
  当然是没有的。
  他这个样子,陈南一也没法指望他自己去烧。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挣脱那只手,“我帮你泡吧。”
  十分钟后,陈南一把冲好的药剂放到贺昀迟面前,又另外倒了一杯水。
  贺昀迟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家的餐椅上,像是嫌那杯药太烫,拿起陶瓷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可能是最近相处得时间实在太多,两人沉默以对竟然也毫不尴尬。但陈南一这会儿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任他呆在餐桌边自生自灭,自己则靠着料理台,准备看他喝完药就回去。
  他不太愿意开口讲话,贺昀迟却很愿意。陈南一刚拿出手机,打算刷刷新闻,贺昀迟就在一小片昏黄色灯光中微侧着脸看他,道,“我刚才找过你,你不在家。”
  他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不少,用词却一点不精准。陈南一想,那至少是一两个小时前的事,不应该用“刚才”,毕竟间隔已经足够长了,长到可以去赴一场酒局。
  陈南一握紧手机,过了一小会儿,静静地将它收回口袋,道,“找我有事吗?”
  这句话似乎完全没有落进贺昀迟的耳朵,他自顾自地追问,“你和那个人一起出门了?”
  陈南一感冒没好全,鼻子还堵得厉害,脑袋转了许久,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刚想开口否认,又听见坐在长长木桌另一侧的人语气生硬道,“你不是说你已经拒绝他了?”
  少了眼镜,贺昀迟看不清陈南一的表情,迟迟等不到回答,便把他的沉默理解为一种变相地默认。
  这种默认与酒精一样,令人五脏六腑都充斥着一股格外强烈的灼烧感,并迅速蔓延为击败理智的烦躁。
  由于所学的专业,贺昀迟常常不得不应付各种各样突发的实验问题与意外,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能妥善包容。但经过一整晚浮浮沉沉的思考,贺昀迟依然认为,这件事很不合理,急需纠正,以至于完全不能容忍。
  他把面前那只陶瓷杯里已经变得温热的褐色液体一饮而尽,起身走到离陈南一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定定地凝视着他,拧着眉,“你是不是应该跟拒绝过的追求者保持距离?”
  陈南一手中空无一物,心却不住下沉。他的舌尖抵着牙齿滑动几下,很多字句堆叠到一起,最后脱口而出的反而是最不理智的一句,“怎么样算保持距离?”
  他没法控制自己,补充问道,“比如说深夜一起喝酒吗?”
  贺昀迟情绪汹涌,大脑却陷入低效率模式,弄不明白陈南一为什么突然扯上另一个话题。但他循着逻辑本能,从容道,“我是和普通朋友一起。”
  “前女友也算是普通朋友吗?”
  贺昀迟怔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却又并没有否认。
  陈南一觉得自己呼吸很热,像是又重新发起烧了。他咳嗽着,捂住自己的口鼻,被突然泛起的一阵鼻酸激得眼眶微红。
  在早前与宋亦杉的简单交流中,陈南一对贺昀迟形成过非常粗浅的定义,一个很有距离感,且不好相处的人。但贺昀迟本人与这种定义高度不符,充满惊喜,导致陈南一一再走近观察,没能及时悬崖勒马。
  但今晚贺昀迟和女孩站在一起的画面和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却像悬崖边缘一块警示路人的石刻,提醒陈南一,喜欢直男应当迅速叫停。如果靠得过近,就得自负其责,衍生出的猜疑和妒忌甚至无法找到一个能够宣之于口的理由。
  屋内静默极了,良久,陈南一声音艰涩地开口道,“贺昀迟,我先回去了。”
  “另外……既然你知道我的性取向,作为普通朋友,最好也跟我保持一点距离。”
  -
  墙上壁钟转过十一点时,贺昀迟还坐在那把木质餐椅上出神。
  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陈南一离开很久了。
  唇齿间还残留着一点冲剂若有若无的苦味,很难闻。贺昀迟抓起桌上那杯水,一边喝一边在脑海中重复陈南一的话。
  他专心致志地思考“普通朋友”和“保持距离”两个词连在一起的含义,发觉怎样也不能推导出一个让自己高兴的结果。
  他揉揉额角,头疼得分外难受。偏巧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赶在这时响了好几下,微信连续弹出多条新消息。
  是任钧发来的,说今天正式确定了婚期。
  贺昀迟机械地回复祝福,原本想直接丢开,却又注意到之前大哥给自己分享的几首预备在婚礼上演奏的钢琴曲。
  他随手点开最近的那支——李斯特的《彼得拉克十四行诗第104号》,又将手机平放在桌面上。悠扬的钢琴声开始婉婉流泻,填满了整间空寂的屋子,矛盾,浪漫,诉说起一个男人热烈而深沉的爱意。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贺昀迟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他翻身插上电,拖着一身疲乏进浴室洗澡。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不够连贯。他在花洒下努力回想片刻,成功记起陈南一最后扔下的那几句话,便草草擦干身体,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拿手机给祁明拨了过去。
  “喂?贺昀迟?昨晚怎么样啊?”电话接通,祁明得意洋洋地哼哼两下,调侃道,“看看,喝个酒都能遇见,你跟冉雯这缘分——”
  贺昀迟刺啦一声拉开深色窗帘,被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得闭了闭眼镜,返身在床边坐下,沉声问,“我就是来问你,为什么是冉雯送我回来?”
  “哈?”祁明今早得回家陪父母吃早餐,这会儿正在开车。周末早晨,路上车多。他堵在二环线,有的是闲扯的心情,简单描述一番昨夜酒局结束时的状况,暧昧追问道,“有没有点进展啊你?”
  “能有什么进展。”贺昀迟用手掌撑着额头,语气夹杂着几丝烦躁,“我跟她没什么,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
  “真的啊?”祁明打了一把方向盘,敛起笑意,正经道,“不是,这也不能怪我会错意啊,你还能喜欢谁?就你这一不出家门二不离实验室的。”
  “喂?”祁明开过一个路口,没听见回答,疑惑地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贺昀迟?问你呢?”
  屏幕瞬间一黑,显示对方已经切断通话。
  贺昀迟挂完电话后把手机扔到一边,顾不上自己没擦干的头发,直直躺了下去。
  他望着上方一片灰调的天花板,只觉脑内有许多话纠缠在一起,乱成一团麻。
  躺了没一会儿,手机又玩命地响起来。贺昀迟不胜其烦,摸过来一看,是庄泽森的来电。
  庄泽森早就给他发过十几条消息了。今早大老板突击实验室查打卡,碰巧撞上贺昀迟缺席,问他是个什么说法。
  贺昀迟不得不匆匆爬起来洗漱,赶去实验室。路上逐条翻了一遍未读消息,除去开会通知和各种学校事务,就是任钧给他留的一条:有空给哥打个电话。
  贺昀迟往上一拉,昨晚的消息记录里,除开两条祝福,他竟然还发了一句心情不好。
  难怪还有两个大哥的未接来电。
  贺昀迟头更疼了。
  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但大部分学生周末都会照常到实验室打卡做实验。贺昀迟向来是只早不晚,今天头一遭晚点还遇上查岗,倒霉透顶,破天荒在办公室挨了半个小时的说教。
  “你今天怎么啦?睡过了?”庄泽森特地等在老板办公室门口,见他出来,跟上去递了瓶水,“喝不喝?”
  贺昀迟拧开瓶盖,灌了两口才答,“嗯。”
  “那也别关机啊。”庄泽森说,“你平常睡觉不都开震动吗。”
  他没太注意贺昀迟的神情,“不说这个了,那个邮件你看了没?下个月去C市开会。”
  贺昀迟打开邮箱,确实有封新邮件,老板选定了他们几个人一起去C市某大学听报告,“知道了。”
  “以后可别动不动关机。”庄泽森推着他往公共实验平台走,“快快,我预约的仪器该到时间了。”
  宿醉带来的头疼持续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搬完几十斤的小鼠饲料,贺昀迟头昏脑胀地往楼下走,打算去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凑合一顿。
  庄泽森跟在他身后,替他操心今天迟到要被扣掉多少补助,“你运气也太烂了,大老板八百年查一次岗就让你赶上了。欸,最多也就扣一百吧,你又没天天迟到。”
  他见贺昀迟往校内的小商业区走,连声喊道,“怎么想起来吃便利店了?别吧,我们去吃那个One Day啊……”
  晚秋的天色暗得很快,路灯的光藏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叶中,变成悬于深蓝天际的幻象星光。附近一家小小的咖啡店隐隐散出豆子烘过后的焦苦味道,弥漫在一小段林荫道间。
  贺昀迟穿过其中,像是也被泡得清醒了一些。他听见庄泽森脱口而出的店名,默不作声地走快两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干干净净,没有新消息了。他划拉几下,打开和陈南一的对话框,只是输入了一个干巴巴的“昨天”,就停住不再继续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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