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
　　沈知闲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可以找副总给你帮忙。”
　　裴歌：……
　　一般来说，副总是在总裁助理以上的职位。但沈知闲对裴歌实在是搭档多年太过了解，明白对方的能力线究竟在哪里, 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他完不成这些工作。
　　沈知闲穿好衣服，准备“早退”一会儿, 裴歌看着他的样子, 恍然大悟。
　　“是路先生有什么事情吗？”他问, 虽然他私底下和小路说话还挺正常, 但在沈知闲面前，他还是一直很客观的把小路称呼为路先生，万能助理裴歌发现这个简单的称呼的改变可以有效防止来自自己顶头上司的眼刀。
　　“啊？”沈知闲理了理衣袖，被他问的一愣，眼神往旁边飘走，嘴硬道：“没有，不是。”
　　裴歌偷偷抿了抿笑意，憋着一本正经的说：“我看路先生好像很早就出去了，好像还说了要去买午饭，但是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知闲低下头，对着早已经一尘不染的衣服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可能是在找并不存在的灰尘吧。
　　看他这幅反应，裴歌当然完全明白了，微微挑了挑眉毛。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上次和那个重要合作商约好了今天下午要为后面的合作做远程沟通的，这个重要级别应该是要老板亲自出场的。”
　　沈知闲：……
　　“嗯，除了下午的会议以外呢，还有晚上的晚宴，也是已经收好了请帖，答应了会去的。”
　　裴歌抱着本子，一本正经的对这上面的纸讲述着。
　　沈知闲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大：“下午这么多工作，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
　　裴歌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出来，一改刚才严肃的样子，手上的记事本也合了起来。
　　“老板，你真的不适合说谎。”
　　沈知闲看着他，这个和自己共同奋斗了很多年的好友，突然放松了身体，双手撑在桌面上：“你果然看出来了。确实，小路好像突然生气了，我想回去看看他。”
　　裴歌脸上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之前好像还没什么问题，为什么出去买午饭就忽然不对劲了？”
　　沈知闲烦恼的也是这个，在旁边附和了一句：“对啊。裴歌，你知道的八卦多，看看是不是中午出什么事了？”
　　裴歌点头，拿起手机刷了起来，嘴里嘀咕着：“我一般都会实时跟进大家的记录，今天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总裁夫人来这边这个消息被传遍了公司而已。”
　　沈知闲：“会不会是他们多话？”
　　裴歌奇怪：“大家就算聊天中聊到老板，也不会说太过分的话，更不会伤害小路吧。”
　　沈知闲等不下去，干脆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查一下，我去直接找他问问。”
　　裴歌应下来，在沈知闲准备离开时，在他背后忽然说道：“但是晚上的晚宴是真的！老板别忘记了！”
　　沈知闲的背影一边往远处移动，一边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裴歌微微皱着眉把中午大家发的消息都筛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现象。倒是有的人拍的照片里竟然还能看到小路的背影。
　　起码现在为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能看到小路和大家似乎相处的还算和谐。
　　这么大的公司，大家谁也不敢说自己把全公司的员工都认识了，自然也就有人只知八卦，不知其人，和八卦当事人聊天聊的飞起。
　　裴歌想了想，在群里强调了一下八卦适度的规则，随后便把这事告诉了沈知闲。
　　沈知闲戴着耳机听他说，手上的方向盘在路口猛地打了转弯。
　　他刚刚给路游星打了好几通电话，无一例外都没有接听。
　　沈知闲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拿出了很早之前给两人手机上安装的定位软件，找人一步到位。
　　但看着那个位置，他却愣住了。
　　路游星所在的地方，分明就是他们的高中学校。
　　对，他们的。
　　而不是他的。
　　沈知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驱车以安全范围内的最高速度划过城市的路线。向那个正在缓慢移动的小红点驶去。
　　他在学校的门口找到了路游星。
　　这所学校是非常有名的高中，管理也很严格。虽然他们两个都是这里的毕业生——路游星没有经过毕业典礼，但还是完成了学业——也不能在没有身份证明的前提下随意进去。
　　路游星本来就不是非要进去才过来，被阻拦之后，干脆也就在学校门口溜达。
　　校园最边上的栏杆，与学校里的内围墙中间隔着一道浅浅的沟，却将两边隔绝开来，完全是两个世界。
　　路游星靠在栏杆上往里看，上课时间的校园静悄悄的。
　　他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
　　而因为个人的原因，从这里提前离开，而且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么多年头一次回来看，发现里面真正日新月异。现在的校园看上去既陌生又熟悉。
　　下课铃声响起，寂静的校园慢慢变得吵闹起来，如同蛰伏的蝉突然学会了鸣叫，学生们把上课中憋了好久的话都通通融入在下课时的喧闹中。
　　有小孩子从内围墙边上跑过去，看到围墙外的路游星时眼神都显得好奇又谨慎，也没有和他打招呼，继续按照他们原本的娱乐方式向前跑去。
　　学生时代，下课的玩闹都是无忧无虑的。
　　路游星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弧度。
　　“我以前也是他们的一员。”旁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沈知闲从他身后走来，站在他侧后方，身体之间间隔着须臾的距离。
　　路游星看他一眼，微微挑眉：“想象不出来沈总在学校里跑来跑去的样子。”
　　沈知闲佯装瞪他：“我上学时可是风纪委员，怎么可能到处瞎跑。”
　　路游星皱着脸：“果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本正经的。”
　　沈知闲轻哼一声。
　　路游星微微叹气：“其实我也是这所学校的。”
　　沈知闲没做声。
　　小路转头看他：“意外吗？惊喜吗？”
　　沈知闲看他两秒，摇头。
　　小路恍然：“哦忘记了，这些基础资料你应该早都查到了，但是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也是这个学校的。”
　　沈知闲笑了声，学着他刚才的语气反问：“意外吗，惊喜吗？”
　　路游星好笑的看他一眼：“还好我上学时没碰到你，不然大概会被风纪委员抓典型。”
　　“不过我那个时候可是纯正的乖学生，就算是你也抓不住我什么把柄的。”
　　沈知闲挑眉：“看到我不会想要扑上来吗？”
　　路游星茫然：“啊？”
　　“不是说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我的信息素吗？”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小路好笑的看着他，“我高中时期还没有分化呢，也根本没有这种对其他alpha都过敏的怪病，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沈知闲看着他的后脑勺，目光柔和：“一般omega不是初中就分化了吗？”
　　小路嘟着嘴点了点头，脸色苦恼：“对啊，但我是比较晚分化的那种吧。医生说我对alpha的过敏也有可能是分化拖延的太久了，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沈知闲垂下眼：“这样啊。”
　　路游星闷闷地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沈知闲，有点心疼的问：“当时你分化了吗？本来omega分化的就早，你分化以后肯定周围会有很多omega吧？那你岂不是很难受。”
　　沈知闲沉吟了会儿：“也还好，确实会对其他omega有很剧烈的反应，”他在回忆中自嘲地笑：“那刚分化时可比你见到我时严重多了，因为太痛苦，甚至独自跑出去躲避过，还好遇到了好心人。”
　　他头顶忽然压上一个温暖的手掌，路游星轻轻顺着他的脑袋抚摸：“真是辛苦了，还要和本能对抗，很辛苦吧。”
　　沈知闲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星光，仿佛要把眼前的omega吸进去一般：“不，你辛苦了。”
　　路游星被他盯着觉得有点肉麻，僵硬的收回手。
　　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很快就到了，学校里喧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又安静的仿佛只剩下门外的他们两个。
　　路游星微微低着头，小声问：“所以，在那时，你是有喜欢的人的吗？”
　　沈知闲看着他，良久开口：“没有。”
　　小路有些惊讶的抬头：“啊？”
　　沈知闲很肯定的重复：“没有。”
　　路游星被这个答案弄得有点懵：“你不要骗我。”
　　沈知闲搂住他：“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真的没有。”
　　小路心里突然混乱，难道沈知闲的那个珍藏的扣子是他自己的吗？
　　这alpha这么自恋的吗？
　　沈知闲叹了口气：“喜欢的人没有，但亏欠的人却有一个。”
　　“嗯？”小路忽然警惕。
　　“亏欠……”他想起刚才沈知闲提到的遇到好心人的事情，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各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桥段，手也忍不住握紧了衣服。
　　“亏欠的还清了吗？”他问。
　　沈知闲看着他：“没有。”
　　“我在一点一点的努力还。”
　　“是……”路游星咽了口空气，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是救命之恩那种吗？”
　　沈知闲笑着敲他脑袋：“是救命之恩，但我不会以身相许。就知道你在想些有的没的。”
　　小路这才点了点头。
　　沈知闲搂过他：“回忆也回忆完了，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晚上还有一场晚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