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佬
攻在那儿拍大腿笑,被受眼睛一横,对面那两怂货立刻噤声。
受又问:“那我问你选秀的事情,你怎么就答应了我啊?”
攻无辜:“我答应你什么了?不你上来就叫我’靳老师’,让我帮你解答问题嘛。你寻思寻思,自始至终,我都围绕着你开头那个’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三个问题再给你提出建议,怎么到了了你还怪我头上了?”
受一想,好像是的,他经纪人让自己委婉点,于是那天他就问得特别迂回,偏巧这金丝眼镜回答也特别“哲学”,两个人鸡同鸭讲,竟然对上了。这么一来,好像是自己不对。
草包受正要自责一番,回头一瞟,瞟见攻在旁边偷瞄自己大腿。受今天回来穿了条运动短裤,一双大白腿恨不得齐胸长起,那个长那个直,真叫人划拉不开眼。受灵光一现,不对呀。
“那你亲我嘴干啥?”诘问。
攻耳朵刷地一下通红:“读书人亲嘴怎么叫亲嘴呢……人西方人那叫贴面礼,是礼节好么,法国人叫bisous,是有说法的。”
“放屁!”受拿书扔他,“法国人见面礼就是亲嘴儿吗?!”
攻嗫嚅道:“国际礼仪,你不懂的,法国就是亲嘴儿,英国是摘帽子握手,美国是对拳头,你知道中国人国际上怎么跟人见礼的么?”岔开话题。
“怎么?”眼袋子打帮腔。
“中国人在国际上见人是这样的,”攻比划了个端杯子的姿势四处举,“哪里有热水?”
“哈哈哈哈。”眼袋子狂笑。
受从旧书摊上抄起一本《炎黄春秋》就要暴打攻一顿:“热你妹!我替祖国母亲教训教训你!”
“哎哟!你这人,怎么这么又凶又恶的!”攻抱着头往眼袋子身后跑,又偷瞄一眼受,这么漂亮的长相,凶起来真是好带感!!
受连带眼袋子一块收拾了,让两人蹲在那电视机旁边。
电视机放着广告:“好高兴啊,又吃成长快乐!”
眼袋子不情不愿:“我又不认识您,您罚我干啥啊。”
受一双美目瞪圆:“就你刚才那不务正业还想走弯路的样子,我就替你老师和社会提前收拾收拾你了。”
眼袋子噘嘴:“还说我呢,您不也想傍那导演走捷径吗?”
受脸色一僵,攻已经一巴掌拍那眼袋子头上,讨好地朝受笑:“太君,我交代,我交代。”
“说吧。”
“小人是这友谊书斋的老板,平时呢,就做点二手书的买卖。这旧书啊,您别看它都是纸,但偏生好多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稀罕这,说有’收藏价值’,摆在家里体面,但平时又无暇打理,便要雇那一两个’图书经纪人’,替他们收拾书架,偏巧呢这甲导演,就是小人的客户之一。”
受只听过艺人经纪人,没听过还有图书经纪人:“你瞎扯吧,还有人专门掏钱雇你干这个?那书架上没书就不要买书架摆在家里不就完了,谁给自己找罪受?”
正说着,门前开来个别克君威,倒好不好的车,下来个小青年,看打扮像那《流星花园》里形容的“暴发户的鹅子”。
那鹅子下来就问:“老板,装新房,有没什么大部头的书放书架上特别好看的?”
攻立刻狗腿站起来:“有有有,客官您看那种书?线装古籍还是金装名著?”说着把人往店里迎。
鹅子往那店里一打量,那线装的都锁在玻璃橱窗里,想必贵些,便道:“那要金装硬壳四大名著吧,红楼梦、金瓶梅什么的,归置齐了——”
“噗……”眼袋子虽说本科成绩不好,但高考还是实打实过了的,见着暴发户的鹅子连四大名著名字都背不全,笑出声来,被受掐了一把。
攻见怪不怪了,拿出那套金装四大名著:“您看好咯,金装硬壳的,规规整整,正好够您码半拉书架的,旁边您再给添点儿相册奖杯什么的,往那书房一放,别致!”
鹅子用手拿着书掂量了几下,觉得是实斤实两了,又看到那边架子上两大排深绿色的硬壳大书,没锁在玻璃柜子里,有点心动,问。
攻更热情了:“这是中华书局出的点校版二十四史,您真有眼光,这一上架子,满满当当,两大排子呢,体面!再说了,咱们男人读小说还是局面小了点,家里来客人见到,难免还是露怯,这二十四史就不一样呢,您看,多知识,多威风!”
鹅子问了价钱,攻给他算了个新婚甜蜜价,六千抹了零头。
攻看他犹豫,以为是觉得还不够满当,又热情力荐:“我看您手上戴着檀木串儿脖上挂着蜜蜡,想必是有佛缘的人,要不这样,我这儿还有套大正藏,整八十五本,现京城里不都流行’仁波切’么,您给整一套,隔壁国学馆找个师傅给您开个光,多吉利啊,多有头有脸啊。”
鹅子一听八十五本,不说话,回头又掂量那金装四大名著,到了悄声问了一句:“您这儿有没光卖这种书皮壳子的,我平时又不看,不爱费这钱。您就捎带批发我点金装壳子,里边塞点儿纸,我那群狐朋狗友都不认得几个大字,反正没人去翻,对付对付就行了,您看?”
攻脸上有点空白,片刻又换上生意人笑脸:“行嘞,那您明天来提货,我就按那收废纸的价按斤称给您,里头给你塞草纸,您看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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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热水那个是好多好多年前一个段子了,借来用用。
买书壳子那个是真人真事了。
第5章 说好了请你吃星冰乐
受的脸已经麻木了。
送走暴发户的鹅子,攻语重心长说:“现在人,都要包装,不仅外表要包装,知识层面上也要包装。”
“这不欺骗人么?”
“你打玻尿酸的时候也没觉得欺骗人啊,大家都面子上看着光鲜,过得去就行了,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就不要再互相拆穿。”
受不耐烦挥手:“我没打玻尿酸。”
攻心里喜滋滋,面上不动声色。
受问:“那你这就是替甲导归置书架子,放些书壳子?他给你多少钱啊?”
攻比了个“八”:“人导演的那是真书。”
受倒吸一口冷气:“你也太能坑钱了。”
攻无奈道:“这就日常护理的,逢年过节地还得给他弄些绝版收藏什么的,有抽成。”
受:“日常护理就帮他扫扫书架?”
攻道:“嗯,还适当给他勾勾写写,做个样子,这样有人来一翻开,发现,嚯哟这厮还真的看过,这样就目的达到了。”
受这才恍然大悟,为啥金丝眼镜那天敢在人家书房书上随便涂抹,当时心想,除了主人家,一般没这么不讲究的,敢情这是工作。遂酸溜溜道:“要我一个月能净赚这么多,我还干什么模特啊。无商不奸啊无商不奸。”
攻大呼:“我也是合法纳税的好不好,正当生意人,你不要污蔑我。”
受索性回到话题的原点:“正当生意人,那你偷亲我怎么回事?”
眼袋子去隔壁买了三根娃娃头,听到此言,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哥,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攻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明明是你先凑过来的……!……读书人亲嘴的事,能算偷亲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坐怀不乱”,什么“者乎”之类,引得眼袋子和受连连摇头:店内外充满了鄙夷的空气。
受一屁股把攻的小凳子坐了,拿过眼袋子的一根娃娃头打开开始舔:“不管,我这16强都给你搅黄了,你把你这个月工资赔给我,算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吧。”
攻紧巴巴从兜里摸出五块钱:“还不是我老婆呢,就这么管……”
受横他一眼,攻赶紧又摸出二十递上:“请大佬吃星冰乐!”
眼袋子翻个白眼:“星冰乐现要三十五了好么。”
受大怒:“老子精神受到了泯灭人性的损害,你就请我喝个星冰乐?!!你把十六强还我!!!”
正说着,那上世纪老电视忽然开始发声:“问你呢?长得倒是有模有样的,花瓶一个,台上都不专心,我凭什么选你?”
一愣,发现在转播几天前的选美现场,正播到导演甲怼受的一幕。
三个人转头看。
眼袋子义愤填膺:“太不绅士了,怎么能这么对我们美貌的嫂子说话!”
攻点头:“就是就是,你当时怎么答来着?”
受:“我什么时候成你嫂子了……当时脑子一空,然后还嘴了怼了回去,那导演脸气成猪肝色,我看肯定没戏,所以下台就走了。”
正说着,就见电视机里的受卡了半天壳,然后拿起话筒:“甲导,我一直觉得这个娱乐圈以外表来衡量人这个风气不是很好,您说我有模有样,就是’花瓶’,您不也长得精精神神锃光瓦亮的,我们却不敢叫您’满月’,为什么?”
下面一阵哄笑。
女主持人也笑,问为什么。
“因为导演认为啊,凡是美的东西,都是徒有其表,三十二个选手,各有千秋,摆在一块,您却看着庸俗,挑不出好来,为什么?因为您拿我们台上一个个的当作花瓶,一个寻常人家里,一模一样的花瓶最多摆一对,现在却要在这几十平米的舞台上摆三十二个花瓶,您就算摘出去十六个,还是多了,这不合逻辑,这儿又不是江心古玩市场。所以啊,我觉得这不是’花瓶’的错,是你们评委本身态度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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