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ABO
家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不是你出生并且长大的地方就叫做家,而是有你生活痕迹,会让你产生归属感,放下所有防备不管累不累在哪都能睡着的地方才叫家。
江路脱了鞋,顺便把鞋摆放整齐,然后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谢临君还在玄关那边,刚把鞋放好,江路就已经拿着自己的药出来了。
他学着平日里谢临君的方式,把药拿出来放在桌面上,一粒一粒地倒在瓶盖里,又倒到一起去,抬眼看着谢临君,“我吃药了。”
谢临君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过来,“吃吧。”
江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把药全都倒进了嘴里,又将那一杯水全部喝完,一扭头谢临君刚好拿了衣服出来,他想也没想地脱了衣服,接过谢临君拿来的,换上了。
“我会好好吃药的,”江路拉好衣摆,坐在沙发上看着谢临君,“也会配合治疗。”
“嗯。”谢临君点了点头,把脏衣服丢进洗衣篮里明天再洗,又把江路的药拿回去放好了,走出来时江路还坐在沙发上。
眼睛的确是哭肿了,声音也哑得厉害,头发还有点儿湿,明天起来得感冒了。
谢临君叹了口气,又去洗手间拿了张毛巾出来,坐在江路旁边,帮他擦着。
“我会治好的,”江路还在说,“不会发疯了。”
谢临君擦着他头发的手顿了顿,低下头看着江路,小声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个神经病。”
江路咬了下嘴唇没说话。
“我只在乎你让不让我在你身边待着,”谢临君把毛巾扯了下来,江路的头发被擦得有点儿乱了,有几根甚至凌乱地翘了起来,他伸出手缓缓将那几根头发捋下来,说,“你刚才……是不是很害怕?”
江路没说话,但又咬了会儿嘴唇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也很害怕,”谢临君说,“我在学长家楼下等了两个半小时,我在想,如果你不下来找我了那我应该怎么办。”
江路吸了吸鼻子。
“我真的要回来收拾东西吗?从此再也不见你吗?”谢临君说,“我有点儿做不到。”
他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你,这份喜欢直到你……你家里出事,你突然离开了,我才察觉到,然后在无数个没有你的日夜里发酵膨胀,最后腐烂发臭。
那棵白玉兰记载了很多,如果它有灵的话,应当能看见那时守在江家门口,无论冉秋妤如何打骂都不肯离开的谢临君。
谢临君这一辈子好像没有什么情感。
他被冉秋妤压迫得太过了,仿佛只是一个讨她欢心的工具,重复着无数次她所认为好的事。
直到遇到江路。
他将他前十几年所应有的感情都栓在了他的身上。
哪怕是江路要他离开,他也是不会走的。
在叶渡林家楼下的那两个半小时无疑是煎熬的,骨子里的每一只虫都露出尖牙啃食着他的血肉,他的叫声被淹没在雨夜里,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叫出来。
但无声才是最痛。
他想冲上去把江路拽出来,带回家锁着,或者是别的什么,让江路再也没有离开他的想法的,他都想去做。
但他终究是没动。
赌江路会下来找他,也赌他们之间应有的斩不断的锁。
好在江路下来了。
江路真的下来找他了。
身旁的沙发靠背突然凹陷了一块儿,谢临君回过头,发现江路已经睡着了。靠在沙发靠背上,呼吸拉长后睡得很香。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太累,谢临君把江路从沙发抱回床上之后他也没醒,平日里谢临君翻个身他都会哆嗦一下迷茫地睁开眼,今天却睡得异常安稳。
谢临君替他拉过被子,深吸了口气后,倒在了他的身边。
差一点。
差一点就真的让江路跑了。
但终究是差了一点,那一点,就足以让他把江路永世留在身边。
*
日子终于在江路的配合下踏上了正轨。
第二天江路醒来时不再神叨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先是扭头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然后才伸手用力地抱住了谢临君,想了想,又扯开他的衣领看了眼昨晚在小卖部的屋檐下自己很用力咬下去的那个牙印。
“怎么了?”谢临君很快醒了过来,声音还有点儿刚睡醒的时候的沙哑。
“没怎么。”江路碰了碰那牙印,“疼么?”
“疼,”谢临君说,“赔钱么?”
“你吃我的住我的我都没让你赔钱呢。”江路乐了下,打了个呵欠,刚想坐起来,余光便瞥见了蹲在门口的黑影。
密密麻麻的,多得数不清。
全部都睁着猩红的眼眸愤恨地瞪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和自己同归于尽。
不能和自己同归于尽。
如果自己死在这里了,那谢临君怎么办?
谢临君也会被杀的,谢临君……
“谢临君,”江路把头扭到了谢临君那边,瞪着他,“我……我看见了。”
“什么?”谢临君问。
“……黑影,很多,在门口,”江路说,“你看得见吗?”
不等谢临君回话,他又立刻说道,“你肯定是看不见的……”
谢临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我去做检查吧,”江路说,“去医院检查。”
江路终于主动提出了要去正规医院检查。
谢临君之前是有提过的,不是看不起那几个秃头专家,只是这种病怎么也得去正规医院,用正规仪器检查了才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但那次江路拒绝了,理由是不想出门。
一个很无赖,看似是在撒娇的理由。
这次是江路主动提出来的,谢临君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点点头,“我陪你去。”
“嗯,”江路应了一声,“吃过早饭……不,吃过午饭再去吧。”
“好,”谢临君说,“那今天别吃药了。”
江路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往门口看。
吃过午饭,两个人打车去了医院,挂了号在那边等着,谢临君一直轻轻地握着江路的手,江路也任由他握着。
他实在是很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说不出的讨厌,生老病死人间百态都能在这里看到,人类所有的丑态都将一览无遗,在充满了消毒液味道的空气里被杀死所有的善意或者恶意,以及最后一点良知。
检查的项目不算多,但也谈不上简单,最后拿到那张确诊单之后,江路反而松了口气。
和江彻给他说的他的病一样,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抑郁症,还有一定程度的被害妄想。
医生建议入院治疗,但被两个人拒绝了。
只能根据他的情况开了些药,又问了问他之前吃的什么药,反正到最后还是拎了不少的药回家去,脱了鞋倒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
“这么直白的看到我的病,”江路看着谢临君把药放好,“害怕吗?”
“你一大早和我说门口有东西我都没害怕,”谢临君倒了杯水递过来,“我还会怕这个吗?”
江路笑了笑,没说话。
“要定期复查,也要按时吃药,多运动,多做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谢临君说,“多运动这条是不是废了?”
“嗯,”江路说,“我不想动。”
“那陪我动动吧,我好久没有晨跑了,你……”谢临君话没说话,抬头看见江路盯着一个角落不动了。
“你是不是又看见了?”谢临君问。
“啊。”江路回头看着他,“是。”
“那是假的,”谢临君握着他的手,“看我就行,我拉着你的手,你能感受到我,只有我是真的。”
江路盯着两个人相握的手,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再次相遇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变成这样的关系。
江路想起他们刚再遇的时候,互相看不上眼——可能只是他看谢临君不上眼——甚至在学校门口打了一架。
之后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被查出是omega,林妍的疯狂和死亡,那个护工所藏匿在黑暗之处的爱恋,安葵和安祁,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事情。
回头看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时好时坏,站在不同的立场就有不同的看法。
但不管他怎么回想,谢临君都在他的身边,没有走开过。
好像不止是喜欢和爱这么简单和这么沉重的东西足以概括的。
江路还在盯着两个人相握的手发愣。
“别看了,”谢临君难得开了句玩笑,“再看下去我不好意思握着你了。”
“啊。”江路眨了下眼睛,反应过来谢临君说了什么后扯着嘴角笑了笑,“那我握着你吧。”
*
查分那天晚上江路异常紧张,吃了药才被迫缓解下来,瘫在沙发上看着谢临君查分。
“先查你的,”江路有气无力地说,“先查你的。”
“我全校第一。”谢临君说。
“还没查呢就全校第一!”江路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想坐直了靠到谢临君身边去,但因为药的副作用还没过去,他只是很用力地挺了一下脖子,然后又倒回了沙发上。
谢临君笑了笑坐到他身边,和他一起靠着。
最后查出来,谢临君的分数果然没有让任何人失望,高得意料之中。
“我查你的了啊,”谢临君在他胳膊上捏了下,“紧张么?”
“我说不紧张你肯定不信,”江路说,“要不是你给我灌药了我现在肯定躲厕所去逃避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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