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遗孀
时栖悲愤地吃完了宫行川准备的早餐,然后打了个饱嗝。
他迅速扭头,在宫行川的脸上捕捉到转瞬即逝的笑意。
时栖气结:“叔叔,我要去工作了。”
“你今天没有通告,不需要拍定妆照,剧组也没有开拍。”宫行川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谎言,“在家好好待着。”
“那我也不能待在你家。”时栖想起海边的私人教堂,开始磨后槽牙,“你是我的金主,我是你包养的小明星,你只能带我去宾馆。”
他骄傲地补充:“五星级的。”
宫行川好笑地看着时栖:“带回家的是什么?”
“情人。”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宫行川含笑的眸子渐渐冷却下来,看着时栖,像在看什么特别难解决的大麻烦。
他低下头,如芒在背。
“情人。”宫行川慢条斯理地重复这个词,“小栖,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小栖不是情人,是爱人。
时栖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攥着衣袖,不明白宫行川到底想说什么。
是提醒他适可而止,还是提醒他要有自知之明?
是啊,他现在就是个被包养的小明星,连情人都够不上,甚至比不过那个和宫行川有过口头“婚约”的苏珊娜……
“搬回来吧。”宫行川说。
时栖迟钝地回头:“啊?”
落地窗外的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让他的眼窝更深,神情也更脆弱了。
“你说什么?”
宫行川目光复杂:“搬回来……我是你的金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吧?”
时栖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嘴上还在不甘示弱地跑火车:“没有金主会让小明星进自己家。”
就算带回家,也不会带回自己最私密的居住场所。
宫行川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谁说这是我家了?”
时栖瞪大了眼睛。
“你走以后,我再也没有在这里过过夜。”宫行川说。
他的心瞬间被洞穿成了筛子,呼啦啦地漏风。
宫行川的意思是,自从他走后,这里就不是家了。
时栖鼻子发酸,他觉得是在为公寓委屈:“怎么就不是家了?……沙发,床,书架……多好啊,你怎么就不把这里当家了?”
“小栖。”
“你说啊,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连房子都没有,不论刮风下雨都要在外面挨冻,你竟然挑三拣四!”
“小栖,”宫行川打断他,“你在难过?”
时栖哑口无言,倔强地扭开头,不想让宫行川看见自己眼角的泪。
他又失态了。
可他已经没有家了。
小时候的时栖以为筒子楼是家,后来时向国和丁欣让他明白,那里是地狱;长大的时栖又把宫行川的公寓当成家,可现在……现在这个家也要没有了。
“小栖,你在难过。”宫行川灼灼的目光快要把时栖看穿了。
他慌乱地揉着眼睛:“我没有!”
第二十二章 双人定妆照的着装问题
宫行川给了时栖几分钟的冷静时间,没舍得继续逼他,转而问:“定妆照拍完了吗?”
“还没。”时栖巴不得宫行川转移话题,他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还差双人照。”
“和楼珩拍?”
“嗯,上次我拍定妆照的时候,楼影帝正好去拆腿上的固定板。”时栖说到这儿,给Ryan发了条短信,问双人照的拍摄时间。
Ryan很爽快地回他:“明天下午三点。”
“有工作了。”时栖举起手机,有了面对宫行川的底气,“明天我要去拍双人照。”
“我陪你去。”宫行川一如既往地霸道。
时栖想起之前在更衣室发生的一切,咬唇道:“我自己贴乳贴。”
“为什么?”
“反正……我要自己贴。”
“我是你的金主,我要贴。”宫行川并不在乎时栖的反抗,“这次不许脱内裤。”
“我……”
“双人照可以选择的姿势很多,不需要你脱内裤。”宫行川明显做过了功课,“小栖,关于定妆照的事情到此为止。”
宫行川走到他面前,掌心贴上他冰凉的脸颊:“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时栖知道宫行川在说订婚仪式的事情,可他不知道自己问了以后,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而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还是一个暂时歇脚的家?
时栖自嘲地勾起唇角,这两样对他而言都是奢望。
“喜欢吗?”宫行川等不到他的回答,只能主动问。
“什么?”
“教堂。”
时栖说:“喜欢。”他原本想调侃宫行川五年如一日的审美,可话到嘴边,变成了微弱的哽咽。
他想要自己的小羽毛。
宫行川垂下眼帘,温柔地揉着他的脑袋:“我知道了。”
时栖没去问宫行川知道了什么,他吸着鼻子说:“你就算要和苏珊娜订婚,也不许去教堂,不许用小羽毛的创意。”
“好。”宫行川答应得很痛快。
时栖却更难过了。宫行川真的会和苏珊娜订婚吗?
他心里跟猫挠似的,额头上都急出了汗珠。
Lily的来电打断了时栖的思绪。
“时栖,你是不是被宫行川潜规则了?!”
他回过神,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说:“还差一点。”
Lily:“?”
“不是你想的那样。”时栖叹气,“Lily姐,我准备上综艺了……《双面派》的第二季,你觉得怎么样?”
“《双面派》……《双面派》?”Lily在尖叫。
他忍无可忍地将手机挪远,放任Lily肆无忌惮地发泄心中的狂喜。
Lily扯着嗓子吼:“我管你有没有被宫行川潜规则,只要你能拿到更多的资源,我就帮他把你洗干净,塞床……”
时栖挂断了电话。
宫行川抱着胳膊,挑眉望他:“你的经纪人很关心你。”
“是啊。”时栖干巴巴地附和,“像家人一样关心。”
宫行川说要时栖搬回来,其实根本不用搬。
家里的牙刷、水杯,包括衣帽间都保持着三年前的模样,时栖趁宫行川有事要处理,在公寓里溜达了一圈,最后满意地窝在卧室的飘窗上晒太阳。
窗外车水马龙,再远一点,是停满帆船的港口。海风吹拂,白色的帆鼓成海鸟的羽翼,又像是翻涌的浪花。
他看了会儿,拿出手机,发现自己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热搜上。
时栖点进去,看见了宫行川给自己的回复。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联想到计划书上的笔迹,心中五味杂陈。
宫行川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当了真。
时栖对着微博界面发了五分钟的呆,回了宫行川一个小小的、没有什么意义的小猫表情包。
或许是他这几天发微博的频率高了,很快就有粉丝顺藤摸瓜,找了过来,在他的回复下面刷同样的表情包。
时栖有点不高兴,戳开私信,又给宫行川发了个独一无二的小猫表情。
正在打电话的宫行川被他的消息振得直蹙眉,却还是点开了私信,回复就在卧室里的时栖:看见了。
时栖气结,丢下手机,跑到客厅里,靠着宫行川,听他讲电话。
宫行川在安排公司里的事情,见时栖凑上来,也只是挑眉,然后抬手示意他来自己的怀里。
时栖本着“对金主要宽宏大量”的心态,乖乖地靠在了宫行川的胸膛上。
结果宫行川非常不道德地将手塞进了他的T恤,一边讲电话,一边顺着时栖的小腹抚摸到胸口。
然后按住——
“叔叔……”时栖腰一软,勾着宫行川的脖子,喘了两声。
宫行川垂下眼眸,抽出手,点了点贴在耳边的手机,用嘴型对他说:“嘘。”
时栖憋屈地咬住唇。
宫行川又将他身上的T恤撩起。
“干吗?”时栖也用嘴型问。
问完,他就明白了,宫行川是让他自己叼着衣服的下摆呢。
第二十三章 只有我能看
咬就咬。
时栖叼住了T恤,扭来扭去。
宫行川让他不好过,他也不会让宫行川舒坦。时栖隔着西装裤,拼命蹭宫行川的大腿。
“小栖。”宫行川果然忍不住,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哑着嗓子提醒他,“别闹。”
时栖咬着衣衫下摆,说不出话,用轻哼表示抗议。
宫行川迟疑片刻,把手抽了回来。
他瞬间栽进沙发,抱着胳膊,像是被欺负狠了,红着脸打滚,然后压到了手机。
时栖的手机在振动。
宫行川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接通。时栖并不想接,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接了,宫行川肯定会做一些符合金主身份的事情。
但是来电显示的是楼珩的经纪人。
“喂,你好,我是时栖。”他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沙发的边缘。
楼珩的经纪人很厉害,圈里人都叫他饺子哥。
饺子哥操着一口沧桑的老烟嗓:“喂,时栖啊,我是那个楼珩的经纪人啊!”
“……咱们不是约的今天见面,讨论《偷香》的后续宣传套路吗?”
时栖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把周六要和楼珩见面的事情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