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霏摇头，佯装镇定，“没有啊，我就是最近有点腹泻，过来开个药。陈哥怎么在这里？”
　　陈今心里怀疑。今天是周五，沈思霏应该在上课，就算是开药就诊也是下了班再过来。他把人拉到比较僻静的走廊里，“思霏，你从来都不说谎的。”
　　这里消毒水味道太重，沈思霏打了个喷嚏：“我骗你干什么。今天去教育局听讲座。才回来，顺便过来开药。”
　　他的眼睛漂亮如琉璃，仿佛永远都灿烂明亮，此时却黯淡无光。
　　但是沈思霏不想说，别人就套不出话来。
　　陈今一向拿他没办法，沈老师似乎从未让什么人走进他心里，和谁都疏离寡淡，警惕得不行。
　　陈今无奈道：“我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了。”
　　幼时他还能把人接福利院里来，陪着他哄他逗他开心，现在沈思霏长大了，他也成家了，哪会像小时候一样，和他在一个饭桌上吃饭，和他一起玩玩具，一起上下学写作业？
　　沈思霏在那一刻是犹豫的，就要说出他怀孕的事。
　　但他只抱住了陈今，这个从小陪着他，一直在对他好、只是不是那种好的大哥哥。他的担惊受怕，并不需要让总是无条件拥护他的陈今一起承担。
　　像是一个怀念的拥抱。与贺西洲的冷杉味不同，除了消毒水，就是幼年夕阳的余晖一般的温柔气息。
　　“陈哥。”
　　耳边传来沈思霏清脆的声线，陈今猛地惊醒，推开他按着他肩膀：“你是不是去做那个什么人造信息素了？还是去申请摘除腺体了？！”
　　陈今是beta，闻不出信息素，但看沈思霏支支吾吾，神色难看，看起来像是大受打击一样，沈思霏从小就喜欢把事藏心里，所以一定是他猜测的这样！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我早去打听过了，人造alpha信息素要拿来灌入体内的，管子会直接刺.入生.殖腔，能痛的人死去活来！思霏，你要是没办法，我带你去做信息素匹配，我不信那么大的S城，连个合适的alpha都没有！”
　　沈思霏：“我没……”
　　陈今抓着他的手走，“我不能放任你这样乱来！”
　　好大一乌龙。
　　拐角的地方传来脚步声，他们一转身，就跟西装革履的男人碰上了。
　　沈思霏蹭的一下躲到陈今身后去，又觉得这一举动显得很心虚的样子，就大大方方地站在一边，装作什么都跟我无关的样子。
　　陈今是真的吓了一跳：“贺总？你怎么在这里？”
　　贺西洲手里只捏了个手机，显然不是来看病的，皮鞋擦得锃亮，衣服整齐，除了万年不变的冷峻的眉眼，周身有股冷冽的阴沉气息。
　　他说：“有点事。”
　　他言辞简洁，目光掠过陈今，不动声色地从沈思霏身上掠过。
　　陈今一想到两人向来互看不顺眼，两边情绪都不太好，可不能在医院干起架来，他忙伸手臂，打了个哈哈：“贺总啊，这么巧，既然你有事的话，你就先快去忙吧。”
　　贺西洲没动。
　　沈思霏才想起来贺西洲定然是在外面等太久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沈思霏是真的心虚了，他扯过陈今：“陈哥，我们先走吧”
　　陈今觉得贺西洲状态不大对，但沈思霏拉扯他走开了，最后一次回头，只见贺西洲眯着眼，目光一动不动地朝这边望过来。
　　且不管贺西洲有没有听到陈今说的话，反正把人晾在那半个多小时，还联系不上，谁都会不高兴。
　　两人到了楼道口，沈思霏说：“陈哥，你信我，我真没弄那个人造信息素。时间不早了，我有急事，先走了啊。”
　　陈今狐疑：“真的？”
　　沈思霏：“我要真做了，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活蹦乱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还真是自己误会了？陈今挠了挠头，道：“那真不好意思啊，不过你得跟我去做信息素匹配！”
　　沈思霏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来刺激自己，忙点头：“好好好，我去我去。”
　　陈今跟他约好了个时间，才让他离开。
　　沈思霏忙折回去找人，没找见，问了服务台，说人就从侧门出去了。
　　他又赶了回去，刚走出门口，就被人猛地拖到墙边，后背磕在坚硬的墙壁上，传来一阵疼痛，沈思霏正要暴起还手，就闻到熟悉的信息素。
　　冷杉味的alpha信息素随着主人的心绪波动紊乱，攻击性太强，腺体传来刺痛，沈思霏几乎腿.软。
　　贺西洲低头嗅他身上的气味：“人造alpha信息素……是什么？”


第34章
　　说好十五分钟,沈思霏去医院去了很久。
　　打电话也打不通,贺西洲只好去医院找人,服务台验证他身份后,查了在线端，说病人正在就诊。
　　在没有omega陪同的情况下,alpha进不去omega专门就诊的那层楼。贺西洲只好在原地等待。
　　怎么都联系不上,让他回忆起了那天他知道真相后，四处搜寻沈思霏却不得的恐惧。
　　他先是去了一中，得知沈思霏已经下班了。后来又去了沈思霏家里,但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按理来说,一时联系不上,都属于正常的，毕竟失踪人口要过24小时才能报警。
　　但贺西洲偏偏一刻也不能等，直接找了他的老朋友，出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汪彦，现在是S城Omega权益维护协会会长。
　　华国关于对omega的保护,令人发指到omega协会总部里有特殊定位仪,相当于omega的巨大保护网，只要omega身份登记在册，都能精准定位一个omega的具体位置。
　　如果要调用这个,要么有关omega生命的紧急案件，要么权限足够高。
　　汪彦从未见过这个老朋友求过他什么事，何况有关omega。
　　贺西洲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阴沉冷淡,不好相处，贺家的事更是让他加上了一层阴鸷暴.虐的滤镜，汪彦却知道，这人并非那些奸佞狂徒，简洁来说，是个有良知有底线的人。
　　他同意了，把这个叫沈思霏的omega的位置给了贺西洲。
　　贺西洲这才及时赶到沈家，并非偶然经过，无关上天注定。
　　今天这一幕又重现了。
　　还好没等多久，他就看到陈今和沈思霏并肩出现的场景。
　　他本来没有打算听墙角，陈今说的又快又急，听得很清楚，立即明白了沈思霏一直来医院，是在做什么。
　　申请人造alpha信息素，拿来缓解发晴期。
　　贺西洲登时非常暴.怒。Alpha天性里藏着很深的控.制域和独.占域，更何况贺西洲从小遭受的扭曲畸形经历，一旦偏执起来，就会有很病态的思考。
　　他把人抓在手里，手往下探到生.殖腔的地方，沈思霏整个人都炸了，“贺西洲！”
　　贺西洲捞了他一把，手按在他小.腹，声音如低口亚诱.哄：“怎么，我都没法满.足你，人造alpha信息素就让你疼的受不了了？”
　　这话太下.流无.耻。
　　两人距离太近，信息素爆.炸，沈思霏觉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和思考了，他伸手猛推了他一下，骂道：“你个傻.逼，别人说的什么鬼话你都信？”
　　没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干干净净的奶香味，夹杂着冷杉味信息素。
　　贺西洲恢复了理智，身上的信息素顿时收敛，把被他压制着的沈思霏捞了起来。
　　Alpha信息素里存在很重的攻击性.以及侵.略性因子，越是强大的基因，发起疯来就越跟个狂躁症似的。
　　而omega腺体刺痛，类似于一个警报，之前是中计引来发晴期，现在可能是感受到面前的alpha可能要实施危险行为。
　　沈思霏甚至感觉自己被一只狼狗啃了。
　　他往旁边挪了小半步站直了腰板，抬头看贺西洲，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误会，神情有些懵。
　　沈思霏神情一冷，张口正要把人说一顿，贺西洲秒怂：“对不起。”
　　像是刚疯过扑上来让人招架不住见主人生气后耷拉了耳朵的狼狗，气势下一秒就收敛干净，认错态度良好到让人以为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沈思霏：“……”这么一打岔，他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他抬脚踹了贺西洲一下，“去把车开过来，回去了。”
　　贺西洲也没生气，像是包容惯了，又格外委屈，说：“这边禁止外来车辆驶入。”
　　这个门口因为不让外来车辆进入，所以人流格外少，这半天都没见人走过。
　　沈思霏：“……”气到不想发火。
　　他落后半步跟着贺西洲走出去，半晌，听到贺西洲说：“抱歉，刚才我没控制住我自己的信息素。”
　　Alpha也因天性为信息素所控制，在某些时刻也是没有理智的，往往会因为omega信息素或是其他因素诱导，做出过分的举动。
　　他刚刚严重侵.犯了这个人，已经算是恶.劣的骚.扰行为了吧？
　　沈思霏没接受他的道歉，只道：“贺总这几天，总是跟我走得很近。我们上.过.床之前，你在试探我，之后，你似乎想要闯入我的生活。”
　　贺西洲脚步微顿。
　　“我不是个傻子，没道理感觉不到。”沈思霏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这之前，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贺西洲垂眼撞进琉璃般漂亮的眼，那里好像能折射日光，一时没说出话来。
　　喜欢，是种什么感觉呢？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吗？
　　还是想给他阳光给他星星，陪伴他下半生呢？
　　沈思霏继续道：“你对我没有感觉，你只是把我当作所有品。所以，贺先生，我并没有打算成为一个alpha的所有物。你也能感受到，其实我原先极度厌恶与alpha共处一室。”
　　沈思霏不知道贺西洲忽然接近他是因为什么，好像从那天两人因为发晴期结合后一切就开始失控了。或许是因为临时标记，也或许是因为贺西洲知道了当初的某种真相。
　　但彻底标记和结婚生孩子是一辈子的事，他从厌恶alpha到现在能接受贺西洲，已经发生了他从未预料到的改变。贺西洲算是成熟稳重又多金负责的男人，如果要让沈思霏说喜欢他爱他，沈思霏无法承认。
　　贺西洲沉默许久，开口道：“我并非把你当物品。”
　　他对沈思霏说过愿意照顾他的下半生，但对方没有接受。贺总世界里没有情爱，他后天就对这些感情失去了感知。
　　不然不会突兀跟陈今表白的时候，直接带上了戒指。
　　沈思霏直接去了车后座，“既然彼此并没有感情，我们假扮情侣关系的时候，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以往出于礼貌，沈思霏都会坐在副驾驶位，现在他不想去了。
　　贺西洲没说什么，心却沉了，沈思霏肯定是讨厌他极了，想跟他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