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天王
恰恰仰起大胖脸:“喜欢!谢谢叔叔!”
吴全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恰恰很快就想起自己还没回家的事,扯着吴全的衣袖说:“叔叔,恰恰今天不想上幼儿园了,你带恰恰回家吧,恰恰想爸爸了。”
“你叫尚晓恰对吧?叔叔认识你爸爸的。昨天叔叔打过电话给恰恰的爸爸了,他说最近有点忙,在外地出差,让叔叔暂时照看一下恰恰。”
“爸爸不在家吗?”
“嗯。”
恰恰坐在床边踢了踢腿,嘟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爸爸又不在家,讨厌死了。”
吴全给他买了早饭,想要喂他,不料恰恰拿过小勺子自己吃起来,还很自得地说:“恰恰自己会吃饭啊。”
看这孩子可爱乖巧,吴全心中一软:“恰恰这么厉害啊。”
“是啊,daddy说恰恰最厉害了,可以用脑门吃饭啊!”他听不出大人的反话,还以为这句是真的在夸他。
“是嘛……”吴全忍俊不禁。
这孩子一会儿说爸爸,一会儿说daddy,吴全搞不清其中的分别,只当他混着叫。他打开手机看时间,桌面跳出一张女儿的照片。
恰恰眼尖看到了,说道:“小姐姐!漂亮姐姐!”
吴全抚摸着手机屏幕:“嗯,这是叔叔的女儿,叫洋洋。”
“小姐姐在哪里啊?怎么不来吃饭?”
“小姐姐生病了,在医院里。”
“哦。”恰恰舔舔嘴边的饭粒,“叔叔不要难过,要给小姐姐吃药啊,吃药就会好了。”
吴全苦笑:“对,吃药就会好了,可是药很贵,叔叔买不起……”
第二个晚上,吴全依旧失眠。
自从他开始实施诱拐计划,就联系不上那个于老板了,他现在孤立无援。
后半夜,他听见恰恰的呼吸变得粗重,偶尔还有呓语。他不放心去看了一下,发现孩子脸颊通红,额头摸上去十分烫手,可能是受了惊吓,或者受了凉,竟然发起了高烧。
他不敢带孩子去医院,只能用毛巾沾凉水敷在他额头物理降温,可是成效不大。
恰恰神志不清地叫着“爸爸”,在吴全的手碰到他脸颊时,撒娇般地蹭了蹭。
太阳升起的时候,恰恰没有退烧,依然昏睡着。
吴全看孩子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看他乖巧而安静地蜷缩在那里,无助地唤着“爸爸”,心脏蓦地抽痛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这个孩子需要及时的治疗,他太羸弱了,一场高烧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吴全轻抚着恰恰的头发,可能失去女儿的痛苦、踏上这条错路的悔恨,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憎恶,反复折磨着他。
看着照片中女儿快乐的笑容,吴全落下了眼泪。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为了一己私利,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童,这与畜生有什么分别?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救洋洋,就是在洋洋的生命线上留下污点。
要救洋洋,一定会有别的办法,他可以想办法去借钱,可以去卖血,可以去卖肾。
他必须比孩子更坚强,才能给她以力量。
吴全抹去眼泪,去药店买了一盒小儿退烧药,按照剂量给恰恰喂了一颗。
没有等到预定的48小时,也没有打出那个电话,他放弃了。
他决定把孩子送还回去。
把那两只小金鱼气球拴在恰恰的左手腕上,他抱着他走出那间阴暗潮湿的小旅馆。
气球在空中轻轻晃动,阳光灼痛了他的眼睛。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电话终于响起。
所有人悚然一惊,尚哲撑着疲惫的身体,颤抖地去接那个电话,郑嘉言拍抚着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张。
留在这里的警察开始迅速分析号码来源。
出乎他们的意料,这并不是什么绑匪打来的电话,而是小区门卫打来的。
门卫说:“是郑先生吗?刚刚有一个男的抱了一个小孩到我们这儿来,说是您的孩子,您要不要来确认一下?”
郑嘉言蹙了眉头:“那个男人呢?”
“他丢下孩子就走了。”
“他没说什么吗?”
“没有,他只让我们打电话通知您。”
尚哲立刻冲出家门跑向门卫室,看到恰恰的那一刻,他几乎热泪盈眶。
恰恰的情况不太好,发着高烧,一直昏睡着,他们赶紧把孩子送去了医院。
好在没什么大碍,经过治疗,恰恰很快醒了过来。
尚哲握着他的小胖手,心疼地唤:“恰恰,恰恰……”
“爸爸。”恰恰咧开嘴笑起来,接着想起了什么,问道,“爸爸,恰恰的小金鱼气球呢?”
见到恰恰的时候,他的左手腕上确实拴着两个氢气球,由于要留作线索,尚哲并没有扔掉它们,而是把它们绑在了恰恰的床头。
“在这里呢,你的小金鱼气球。”尚哲拉下气球的绳子,给恰恰看。
恰恰开心地说:“叔叔没有骗人啊。”
第59章 您不能碰瓷
这次的“诱拐”事件,就这样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于友明气得咬牙切齿。
刚开始他接到下属的汇报,得知吴全顺利得手,还挺想给他点个赞的。
他清理掉自己与吴全的联系记录,将自己置身事外,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只让人时刻盯着吴全和那个孩子的动向。
事情已经向着他所预想的发展,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时机——
不是逼迫郑嘉言支付赎金的时机,而是用他孩子的下落来做交易的时机。
毕竟,绑架案只是他的手段,不是他的目的。
然而他胁迫郑家的一系列计划尚未实施,就因为那个没用的男人一时心软而功亏一篑,他甚至来不及以“帮助他们找到孩子”为筹码要求郑嘉言停止插手纳吉斯的科技住宅项目。
是的,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吴全绑架勒索成功,他只是要借机翻出郑嘉言私生子一事,再强卖给郑家一个“人情”。
至于那个绑架犯吴全会怎样,他毫不关心,他已经做好了将自己摘出去的所有准备。
可是现在……他只能重新谋划了。
孩子没受什么伤害,也没有人敲诈勒索,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在路上捡到了恰恰,然后好心把他送回了家。
当然,只是看上去像。
郑嘉言知道,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关于恰恰口中的“叔叔”,已经有足够的线索来指证。小区门口的监控拍到了他,而且郑嘉言得到消息,说这个人曾与于友明有过接触。再深入查一下,便知道这个名叫“吴全”的男人,有个重病的女儿在儿童医院。
郑嘉言派人在医院蹲守,最终找到了吴全。
吴全早有预料,见到郑嘉言后,也没有隐瞒,怀着悔过之心将所有事实和盘托出。
他说:“我对不起你们家,你要报警把我送进监狱也可以。可是我的女儿急需做手术,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凑齐手术费……”
郑嘉言回去跟尚哲说了这件事,尚哲颇感意外。
他原以为那个诱拐恰恰的人一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对这么小的孩子出手,简直猪狗不如。不过听郑嘉言说了之后,他也不禁同情起这个男人,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被人利用,最终抵不过良心的谴责,及时收手,说到底,他也是有苦衷的。
“那他之后要怎么办?”尚哲问。
“他说我们可以告他,但是请求宽限几天,让他先筹钱给女儿治病。”
“他要怎么筹钱?”
“无非是借高利贷,或者卖器官。”
尚哲叹了口气,想了想说:“要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要说主谋,他也不是主谋,我们要怪应该怪那个于友明。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伤害恰恰,看恰恰的样子,也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而且他没问我们要钱,本身就没有构成绑架。”
郑嘉言去看了看熟睡的恰恰,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他说:“可以不追究吴全的责任,但是这件事不能到此为止。既然于友明要挑战我的底线,我就让他输个心服口服。”
尚哲见他霸气侧漏了,拍了怕他的肩:“那行,交给你了郑总,我看好你。”
郑嘉言:“……”
郑嘉言怎么跟于友明斗的,尚哲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他只是尽自己所能拉了一把那个吴全——既然知道了他女儿的事,总不能坐视不理,放任一个无辜的孩子生命流逝。
前些日子郑嘉言创立的那个儿童公益基金会,尚哲自己就是理事会成员之一,他给吴全提供了基金会的联系方式,让他去申请一笔儿童大病救助金。
救助金很快拨了下来,吴全感激不尽。他越发后悔自己当初犯下的错,只恨不得跪下来请求原谅。
尚哲却不肯受他这个礼:“算了,你送给恰恰的那两只气球,就当是赔罪了。”
女儿的手术得以提上日程,吴全千恩万谢地走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弄清楚,那个姓郑的老板,和这个姓尚的帅哥,到底哪个是恰恰的生父?
于老板说恰恰是郑总的私生子,可是他觉得恰恰长得似乎和姓尚的帅哥更像一点,而且自始至终他也没见过孩子的母亲,难道……
吴全甩了甩头,真是脑子被门挤了,两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出孩子嘛。
郑嘉言大刀阔斧地对付纳吉斯,使得他父亲也听到了风声。郑杨声通过自己的人脉了解到,自家儿子之所以如此怒发冲冠,是因为那个小明星的儿子前阵子被诱拐了。
据说诱拐那个孩子的人,原本是想威胁郑嘉言给赎金。
郑杨声电话询问了郑嘉言这件事,郑嘉言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向他透露更多的消息,只说对方是受于友明指使的,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让郑杨声心中起了疑虑。
既然纳吉斯要针对驰泽,于友明肯定是要跟郑嘉言过不去,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用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威胁郑嘉言?
于友明要用孩子闹事,也应该是闹那个小明星的事,就算郑嘉言跟那个小明星有一腿,可那毕竟是别人的孩子,跟郑嘉言有什么关系?
而且,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那个小明星背叛郑嘉言得来的种,郑嘉言最多出于道义帮忙找找,何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
看他这个架势,像是要把人家纳吉斯的老底给掀了。
郑杨声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这个儿子,从小领地意识就很强,不能容忍任何东西脱离他的掌控。当年他快要退休的时候,想先保留一点权力,免得郑嘉言压不住那些叔伯级的高层,可郑嘉言跟他说:“要么就不要放权给我,要放就把所有权力都交到我手上,否则你让他们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