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
周瀚海几乎懒得再跟这群贪婪的吸血鬼废话,他走到窗边正欲给法务部的负责人打个电话,那老头已经追了过来,
“你们这些奸商!如果赔偿没有到位!我们一定会去政府上访!还有电视台!老子要揭露你们的嘴脸!”
周瀚海沉下了脸,眼睛微微一眯,他本就周身冷厉,此刻放下了脸更是威严迫人,那老头不由得心里一颤,支吾着把指着周瀚海鼻子的手指放了下来,强撑着:
“你们……就是杀人犯!”
不知道何时,那个在走廊嚎啕的面容痴傻的儿子也走了进来,他已经停止了哭泣,也不知在门口听了多久。
“你杀了我爸爸!”
他眼眶红赤,目露仇恨,盯着周瀚海,嘴里发着呼嗬呼嗬的声音。
“一边去一边去!”那老头嫌他中断了自己的谈判,推搡着他。
那个傻子握着拳头,紧紧闭着嘴巴,嘴里的呼嗬声更大了,蓦地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他爸平日里用来剃猪头肉的锋利的尖刀,用力一把推开那老头,朝着周瀚海扑了过去!
“小海——”
余鱼刚到门口,看见这一幕惊呆了,他叫了一声,想都没想,一下子扑在周瀚海前面。
周瀚海震惊地看着他。
噗——几滴血溅在他的脸上。
余鱼攀着周瀚海的肩膀,他看着对方不可思议的眼睛,惨然一笑,随即痛苦地呜咽一声,身体滑落了下去。
血一下子浸湿了他的后背,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把白色T恤染得鲜红。
周瀚海的一只手臂从他腋下穿过揽住了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借力把对方支撑在怀里。
那傻子已经把刀**,看见余鱼挡着,只觉得那是帮凶,呼嗬着又要一刀捅在他背上。
众人一声惊呼,尤其是陆识途,他脸色青白,已经来不及过去阻止了。
周瀚海腾出唯一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本能地一把抓住了刀刃,他力气很大,纵然是对方挣扎的厉害,但刀仍死死地被控住了。
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下来,滴在余鱼的背上,与那上面的一片鲜红融在一起。
陆识途立刻冲上前去,一脚踹开了那傻子,夺下了那柄刀,身边一些工作人员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帮着把那呼嗬不止的傻子给压制住了。
谁也没有意料到这一幕,等僵住的众人回过神面面相觑时,周瀚海已经打横抱起了余鱼,向急诊室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总终会明白的,大家坚持一下!
第14章 补偿
“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听见的话点点头!”
余鱼半阖着眼看着几个带着口罩的医生围着他跟他说话,无影灯把眼前的一切照射得充满了不真实的光晕,他被翻转过身体,灵魂好像随着动作一下子漂浮起来了,余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见那人亲吻着他的眼睛:“叫我小海。”
他温柔地抚摸着余鱼的脸,眼中的爱已经承载不住,蔓延出来,“世上能叫的只有你和我母亲了。”
小海,小海……
余鱼身体疼极了,他干裂的嘴唇张了张,但什么声音也没有,最终眼前的白扩大开来,吞噬了他整个世界。
“糟糕!血压已经掉到60了!”
“盯好血压仪!上止血钳!快!”
……
财务部部长郑英从医务科回来,她在楼上的医务人员那里听说了刚才发生在烧伤科的惊心动魄的一切,连忙匆匆赶到外科手术室。
手术室的红灯亮着,意味着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手术,这是另外一个战场。
周瀚海坐在那里,他面无表情,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如同一座没有人气的雕塑,郑部长从来都没有见过老总这副模样,又看见他手上可怖的创口,不由得啊了一声。
“周总,您的伤口……”
周瀚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淌着血的左手,终于好像醒神过来一般,他闭了闭眼睛,
“叫个医生过来。”
“……好,我马上去。”
郑部长的行动很快,没等五分钟,她已经带了两个值班医生过来,医生看见他的创口连忙放下了医药箱帮他处理,一个打麻醉,另一个负责帮他的伤口清创缝合。
整个过程中,周瀚海一言不发,甚至一点微表情都没有,好像医生处理的不过是别人的伤口一般,郑部长毕竟是怕血,看见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忍不住别开了脑袋。
陆识途还在原地收拾残局,他心里焦急得很,周瀚海已经将人送去急救了,他必须统筹善后,等按捺着耐心打了数十个电话把问题处理完毕后,他立刻赶到了外科手术室,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
他看了看一脸黑沉的周瀚海,他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包扎着厚厚的绷带,财务部的郑部长正小心翼翼地陪在身侧。
“余鱼怎么样了?”
郑部长连忙道,“还在抢救,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陆识途脸色一紧,又回到手术室门口,几乎想从那严丝合缝的大门那里看出一些进展来。半晌,他颓然回到另外二人身边,恨恨地锤了一下墙壁。
“我怎么没注意那傻子!”
郑部长虽不知具体来龙去脉,但刚才也了解了大部分,当下宽慰道:“陆总别自责,那人并非正常人,没人会想到他居然持刀伤人。”
周瀚海终于开声了,他转向陆识途,声音有些嘶哑:“事情处理得如何?”
陆识途压下了内心的焦虑:“法务部的老陈也过来了,那群刁民一听说要监护人负责那傻子刺伤他人的民事责任,当下就跑了。”
“拆迁户的儿子呢?”
“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老陈问了,说是这种情况下最多收押精神病院特殊看管,其他的……”
陆识途顿了顿,“一个智力残疾的青年,加上现在舆论不利,估计我们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他想起了尚在手术室中生死不明的余鱼,心里的焦虑更重了。
周瀚海将头靠在墙壁上,沉思了良久,“把对方持刀伤人的这件事压下来,绝不可上新闻,另外给拆迁户的那个记名老婆一笔钱,教会她怎么做。”
他揉了揉眉头,“联系几家相熟的媒体,打点好,明天我要看见报道。”
“行。”陆识途知道在这儿焦急也无用,他的理智归位,看了看那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后,立刻走到医院的一个隐蔽的角落打电话。
等事情布置好回来,手术室的红灯也灭了,陆识途连忙跑了上去,郑部长见状拎了包也噔噔噔跟着小跑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
主刀医生显然是非常了解病患家属心态的,当下将他们最期待的答案先说了。
“放心,人已经救回来了。”
陆识途松了一口气,
“太危险了!”医生扯下了口罩忍不住后怕:“刀口是从心脏正后方捅进去,幸好被肋骨顶偏了一点方向,离心脏不到一厘米,真是万幸了。”
郑部长拍了拍胸口:“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周瀚海没有跟过去,他听见了对话,喉结动了动,握紧的右手渐渐放松了来。
没一会儿,两个护士一人拿着吊瓶,一人推着轮床出来了。
陆识途上前帮忙推着,经过周瀚海身边的时候跟他交代了一声,三人一轮床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郑部长走到周瀚海身边,“周总,刚医生通知您要去护士站打一针破伤风,我陪您去。”
周瀚海看了看那无人的走廊尽头,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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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整洁的单人病房内,陆识途坐在病床边的陪床椅上,眼睛不曾离开过床上那张苍白清秀的脸。
“你这只小鱼,这下可算是动都动不了了。”
陆识途无意识的喃喃,回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切,心里后怕不已,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个温和如水墨的男人已经可以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了。
“枉我自觉得潇洒。”
陆识途苦笑了一下,将看护椅往前推了推,抓起余鱼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手里揉捏着。
那只修长白净的手因失了血色显得更白了,摸上去有些冰冷,陆识途忍不住放在唇边温了温,然后将之放进了被褥之中。
余鱼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是很痛苦,陆识途心下一软,站了起来,伸手过去用大拇指在他眉间抚了抚,心里被一种少见的,但他清楚明了是什么东西的情绪充斥着。
禁不住伏下身体,轻轻的在余鱼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打好破伤风准备进来的周瀚海目睹了这个画面,他瞳仁深黑,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握在门把上的手握得骨节分明,最终他退了出来,把门轻轻的带上了。
郑部长踩着高跟鞋拿着一袋药品噔噔噔过来了,“周总,这是医生开给您的药,用法用量我已经发到您微信上了。”
周瀚海接过了她手上的袋子。
郑部长迟疑了一下,正要问一下那个受伤司机的情况,周瀚海已经快速地向电梯口处走了。
郑部长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周瀚海的背影,有些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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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鱼咬着唇,面上是痛苦的神色,好不容易挪移着坐正了点,陆识途帮他把靠背摇高了一点。
“可以了么?”
“够了够了。”余鱼缓和了一会儿,依旧苍白的脸带着几分愧疚,“谢谢啦,公司那么忙,你还要过来看我。”
陆识途露出他一贯的温暖笑容,“员工关怀嘛,应该的。”
他把在酒店订好的病人餐一一摆上床上餐桌,**样的东西差不多把那小小的一块地儿摆满了。
余鱼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些精美得有些奢华的饮食:“这,这也太……”
陆识途将筷子递给他:“公款专供,周老板特批。”
余鱼愣神片刻,想起了那张冷峻的脸,心里思绪万千。
“对了,那个拆迁户的事怎么样了?”
陆识途随手从报夹上拎过一份报纸递给他,
余鱼一下子就看见了版面头条,
【南城区一男子求复合不成,工地自焚以挽留爱妻。】
余鱼上下扫了几眼,又看见相关的报道。
【人间大爱:汉城房地产启动慈善基金,拯救濒临破碎家庭。】
【人性实录:无良亲戚意欲侵吞救命善款。】
一连番的报道里面,汉城已然变成了一场夫妻纠纷事故里面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