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什么？进医院了……高血压？很危险？你等等，我现在，马上过来！”花明澜忧心忡忡地对着夏风扬说：“老大不好意思，我妈脑出血进医院了，医生说很危险，我得马上过去。”
　　“哦，好吧。”
　　“那我走了。”
　　“等下？我记得你说过你妈早就死了？”
　　“老大再见，明天见，后天见，天天见。”
　　还没等夏风扬说出第二句话，花明澜就语无伦次地仓促而逃，从吧台到门口的路上屁股又被人摸了好几下，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
　　“…………”
　　“姓花的，你这个没JJ的男人！！！！！！！你给我等着！我要把你奖金全部扣光光！！！！”
　　………………
　　夏风扬的窘态，被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的凌曦完全看在眼里。
　　两人目光交错时，凌曦那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深深地刺痛了他。隔着喧嚣人群，凌曦对他举起了酒杯，不知道是在邀请，还是在挑衅。
　　夏风扬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以双手抱胸的姿势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一脸防备的样子。
　　“你的伴好像走了？”凌曦问。
　　夏风扬在心里诅咒了花美男一万遍：“没出息的废物。”
　　“你的伤好了么？”
　　“早就好了。凌曦，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赢了，你输了。”
　　“我来这里只是想见见你。”
　　听到这里，夏风扬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笑容：“你还想见我这个赚不了钱的游戏人吗？我们已经见过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凌曦倒没有生气，反而用柔情似水的口吻说：“风扬，之前是我不对，不知道看到这个，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他拿出手机按了一个页面，转到夏风扬的面前。
　　“这是我准备提交到投委会的投资计划书，下一个季度，启迪资本将给白虎游戏投资三千万美元。有了这笔钱，白虎游戏就不再是一个小作坊了。我本来只是想约你喝两杯，再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聊聊，没想到你就要赶我走，只能先给你看看了。你现在还要我走么？”
　　卧槽——三千万美元是多少钱？
　　夏风扬飞快地计算着，是两个亿的人民币！垒起来估计比自己都要高了吧？
　　夏风扬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凌曦微笑的脸，觉得这张脸上面好像开满了金色的桃花，前所未有的帅，前所未有的美。
　　于是负面情绪当场一扫而空，连坐在沙发上的屁股都往凌曦的方向靠了靠。
　　别说陪他喝两杯酒了，就算是陪他喝石油都没问题，反正自己这辈子已经打算为游戏献身了。
　　他满脸堆笑，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感到恶心：“不愧是凌先生，不止人帅得会发光，出手还这么阔绰。您想喝红的还是白的？就算是喝石油，我都舍命陪君子。”
　　“我怎么舍得让你喝石油，你要不要先看看合同？”
　　夏风扬小鸡啄米地点头，依旧是白皙到呈现病态的皮肤，平日里灵气逼人的眼睛此刻却显得十乖巧。
　　凌曦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把手机转到他面前。
　　两人姿态非常亲密，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夏风扬同学此刻正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一点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别人占便宜，他乐滋滋地开始仔细看投资合同，满眼都是毛爷爷亲切的笑容。


第8章 夜店激吻
　　果然是要投资三千万美元！
　　夏风扬笑颜如花，但看到后面的条约表情却急转直下——
　　“启迪投资三千万美元的目标是买下白虎游戏50%的股份？如果我们同意你们的资本进入的话，白虎游戏的主权就完完全全掌握在你们手里了。那岂不是以后什么都要听你们的？”
　　为了保护己方的话事权，创业者第一轮融资，一般最多最多只能放出30%的股份，没想到凌曦狮子开大口竟然要求50%，说是一张卖身契都不过分。
　　这样的条件他当然不可能同意，夏风扬马上拒绝了：“这个合同，我不会签的。”
　　“你一个人说了算数么，不用问问其他股东的意思？”
　　“不用问了，我们绝对不会把公司卖掉的。就这样吧，我走了。”
　　夏风扬如梦初醒，马上拨开凌曦放在他肩上的手，意欲转身离去。
　　“你走出了这个门，白虎游戏很可能会再没一个投资者过问。”
　　凌曦冷若冰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投资人都是群居动物，听说过这句话么？我今天已经在媒体上放言要投资你们的公司，启迪是业内举重若轻的金主，如果项目已经谈到签合同阶段突然告吹，圈内会怀疑你们公司出了什么秘而不宣的大问题，你们马上就会像一只掉价的股票，下场会很惨。”
　　面对这个警告，夏风扬表现出奇的冷静：“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你之前说我们的游戏不行，没人会看得上，但是事实证明还是有人给我们投资。上线后，我们的数据很好，排名很高，我们有赚钱的能力。”
　　“哦？你说的神秘投资人是指他么。”凌曦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他面前，上面的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虽然和那天看到的样子很不同，但是那双眼睛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不正是天使投资人Allen吗？
　　“他是上海风行游戏的老板孙晨宇，也是我的好朋友。夏风扬，你太天真了，真以为游戏做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资本家就会源源不断找上门来？如果不是晨宇给你们出800万，你的公司现在已经死得悄无声息。”
　　夏风扬完全愣住了，他还奇怪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原来是个鱼饵。
　　他把拳头狠狠砸到面前的桌子上，忍不住直接爆出粗口：“妈的，你一直都在耍我！！”
　　凌曦轻皱眉头，对他的失态似有些不满：“我没有在耍你，而是在考验你。”
　　“放你的狗屁，老子还需要你来考验？”
　　“你们的想法很好，游戏很好，动作也很快，但你自己却是其中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你没有任何金融和管理经验，性格又冲动，一个不够冷静的创业者，在瞬息万变的游戏行业，我怎么会放心把钱交给你来做主？现在靠铁哥们一把热情打天下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而且你那个哥们现在正躺在医院。我希望能自己主宰资本的流动，因为我信不过你。”
　　凌曦的表情就像一尊石雕一样不近人情，夏风扬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被注视了一千年的小鬼，逃到哪儿都无所遁形。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对话，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无情的投资者，也是绝对无情的金钱法则。
　　他觉得浑身都很冷，内心又有一股正在燃烧的火气，迫不及待地要爆发出来。
　　“凌曦，你少自以为是了。你这种公子哥儿没试过在人才市场找工作吧？你没试过没钱开饭要沦落到做黑客这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工作吧？你没有玩过游戏吧，你看不懂一行代码吧，什么叫游戏精神你给我说一下？作为一个外行人，你凭什么指着鼻子说我在瞬息万变的游戏行业会失去方向？只有我，才知道白虎游戏该往什么路上发展。你说你信不过我，我更加信不过你，我不只信不过你，我还讨厌你，不过你有钱，我只能向你低头。但我也永远不会认同你的说法的，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证明我自己，不管是花十年，还是二十年！”
　　“你……”
　　“你什么你！”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夏风扬越说越生气，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向敌人诉苦，想起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艰辛，自学编程语言的日子，没日没夜找bug的日子，受伤还要加班的日子，还有躺在医院里万鸿的样子……
　　他甚至有点想哭，可是只有花美男那种娘娘腔才会生气了就哭啊。
　　情绪无法发泄，不爽到他很想咬人。
　　然后他还真咬了。一口咬在凌曦的脖子上。
　　接着他听到了凌曦痛得直抽凉气的声音，还挺……销魂的。因为凌曦是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变脸高手，能偶尔看他失态的样子堪称奇观，所以夏风扬心里顿时痛快了不少。
　　“你竟然……咬我？”夏风扬听到凌曦的声音在抑制不住地发颤，脸色白得像张纸。
　　“没错！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我今天就……唔……”
　　话还没说完，夏风扬的头突然被凌曦强硬地掰了过去，带着浓重酒味的吻落了下来，又急又狠。
　　夏风扬终于明白凌曦为什么要约他来酒吧了，因为在这里就算要做什么意图不轨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
　　周围群魔乱舞，角落里的两个人就在这样的空间里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夏风扬又推又打的反抗和凌曦不依不饶的追逐让两个人都气息不稳。
　　总是宅在电脑前的体质还是让夏风扬落下风，最终凌曦反拧他的双手，以继续这个同性的激吻宣告胜利。
　　凌曦的吻技毫无疑问很好，舌头温暖而湿润，像过度酒精的麻醉，能把人洗劫一空。在脑袋彻底变空以前，夏风扬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身上的人推开。
　　“你神经病啊！”被同性强吻实在是件丢脸的事，交锋总是处于下风就更加丢脸，夏风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想再见到这个死基佬。
　　“在正式的投资合同，我会想办法把股权要求降低。”凌曦说。
　　“你……说什么？”夏风扬愣了，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脑子短路了？”
　　“你先别急着高兴，有条件的。” 凌曦伸出一只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刚刚的吻就当做是首付，尾款我明天会找你要的。”
　　………………
　　白虎游戏公司位于一个科技产业园里，对面正对着一条大河向东流……比起坐落在中心商务区，花明澜更喜欢这样轻松随意的氛围，没有重叠逼仄的高楼遮挡，显得比任何地方都更加光线充足。
　　作为一个美术师，这样子他工作起来的灵感也会很多，灵感多了作品就好了，作品好了奖金就到位了。
　　花明澜原本是一个不敢对自己的生活奢望太多的人，但是现在公司第一款游戏已经制作出来了，凌曦也有意向投资他们的公司，好像真的可以尝试追求一下生活质量了——比如早上喝杯英式伯爵茶，下班前做个韩式补水面膜，奥斯卡王尔德所描绘的“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