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这混小子背对着他整理桌面,听了这句,居然又开始抖肩憋笑,看得夏六一火气大发,抬起长腿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何初三顶着屁股上的脚印,趴在台上,臀门一撅,堪称是风情万种地扭头看他,“六一哥,你说教侧旋球的,来吧。”
真他妈找操!不对!呸!
老子才不想操他呢!夏六一一边唾弃一边丢开鸡蛋仔袋子走过去,浑然不知自己的造型现在也是风情万种,臀门一撅,“看好了!”
何初三的视线禁不住地沿着他曲折腰线默默后移,到挺翘浑圆的屁股上做了个终点,然后偷偷咽了口口水。
“嗯,看好了。”
这等假日佳节,大街小巷挂满了白胡子老公公,酒楼商场挤满了吃喝与购物的人潮,景点游乐园成双成对的情侣排起了长队,到处是一片熙熙攘攘、喧闹纷杂。这二位却卷帘门一关、可乐一摆,六根清净地躲在一间小小铺面里打了一下午桌球。
何初三被夏六一蹂躏了一年多,技术见长。夏六一右手使不上劲,酷炫狂拽的技术偶尔就要失灵那么一下。两人恶斗良久,末了居然是夏六一破天荒地输了几十分。
夏大佬球杆一扔,大大方方地企图耍赖,“到饭点儿了,走,我带你去吃西餐。”
“说好谁输了谁做饭吃,”何初三说,“这个时间西餐厅都没位置。”
“我只会煮面!打了一下午球,就光吃碗面?”
“你煮面,我做盐焗鸡和萝卜糕,好不好?”
“你会做盐焗鸡?”
“阿华婶教我做过几次。”
夏大佬继续企图耍赖,“盐焗鸡配米饭更好吃。”
何初三眼睛一眨巴,“六一哥,你说话不算话啊?”
夏六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背书包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何初三颇为不解,“六一哥你为什么这么怕做饭?”
“……”夏六一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
“什么?”
“我做饭烧过……咳,炉子。”夏六一。
“……”这他妈小狐狸又用那种复杂而诡异的眼神看他,直看得夏六一方向盘都抓不稳。
“我做饭烧过房子!烧了三层楼!管家佣人全都跳游泳池!可以了吧?!”夏六一恼羞成怒地一捶喇叭。
“……”何初三。
“你他妈抖个屁!有种给老子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初三在夏六一恼怒的咆哮声中,把脸埋在书包里面一个劲儿地擦眼泪,直笑得腹肌都开始抽痛。
——是的,没事儿就摔断条腿、烧栋房子、把别人和自己砍一身血淋淋的伤,能把这种破坏力赶超陨石的天煞熊孩给拉扯大,青龙大佬的耐心与毅力,绝对不容小觑。十几年来风雨沧桑,简直是不堪回首。
这时候的何初三,尚且只能对青龙表示置身事外的同情,及到半个小时之后,他站在夏六一那间出乎意料简陋的、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只有上下两层的小村屋里,才是真正切身体会到了青龙的辛酸。
“六一哥,锅这么小你开中火就行了!”
“六一哥,水先烧开才能下面!先捞出来!”
“煮面不用放油!”
“那是装菜的盘子不能放到火上烤,六一哥!”
“调料你铺碗底就好了不用倒进锅里!倒下去什么都没了!喂!”
“喂你老母!闭嘴!”
“……”
一个小时之后,何初三坐在桌前,桌上摆的是一盘香喷喷的盐焗鸡,一盘香喷喷的虾酱萝卜糕,一盘香喷喷的灼青菜……以及两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一坨臭熏熏黑糊糊的面块寂寞无助地躺在厨房垃圾桶里,夏六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就差没在旁边插块牌子上面写“都跟你说了老子不会做饭,白痴!”。
曾经天真地以为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之下、至少能够吃到黑道大佬煮的一碗面的白痴何初三,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一边排碗筷一边道,“六一哥,来吃饭了。”
就这样夏大佬还一个劲儿嫌弃他呢,那个鸡煮得太老,萝卜糕太咸,青菜……青菜还行吧,煮这玩意儿也没什么技术。米饭勉强能吃。
何初三叹着气一个劲儿点头,是是是,“我下次会做好一点的,六一哥。”
夏六一筷子一顿,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瞟了何初三一眼。下次?
“没有下次,”他故作漫不经心道,“我想吃不会出去吃?”
何初三偷偷把鸡腿往他的方向刨了刨,没敢直接夹他碗里,“你总在外面吃,对身体不好。”
“老子不会请厨师?要你?”
何初三又叹口气,自己夹走了硬邦邦的鸡爪,脸上写着“行行行,我知道你有钱”。
夏六一一拍筷子,何初三立即埋头啃鸡爪,大气不出。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吃了半盘鸡,何初三眼见着夏六一面色转缓,于是探头探脑地继续发话,“六一哥,吃完饭你有事吗?”
“嗯?”
“圣诞期间有个新电影上映,《阿飞正传》,我请你去电影院看好不好?”
“你学校又发赠票了?”
“我十五号发了工资。”穷酸何初三。
“……哼。”
第15章 情敌照片都给你看了
后来包揽多项大奖、成就导演盛名的岁末大片《阿飞正传》,因为票房惨淡,上映12天就匆匆下片。何初三跟夏六一正好赶上放映倒数第三天,有幸坐在人影单薄的电影院里,陶冶了一番身心,体验了一把伤春悲秋的文艺情怀。
何大学生文艺程度尚且不够,从“16号,4月16号,1960年4月16号下午三点前的一分钟”开始就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正点着头,突然一个陌生的惨叫声炸响在耳边——
“咿嗷!”
电影院里仅有的十几个人纷纷侧目,何初三大睁着眼抬起头,正见夏六一虎爪扣着人家脉门。
手腕几乎被拧变形的男子发出嘶嘶的吸气声,“大哥,喂,大哥!好痛啊!”
“怎么了?”何初三急问。
“我……嘶好痛,我只是想提醒你别抽烟,我老婆怀孕,烟味儿呛着她了!嘶!”位置在二人后面的男人抽着气道。
夏六一冷哼着丢开了他的手,“有屁就放!乱摸什么!”
“我就想拍一下你肩膀……”那男人特委屈地捂着手腕,还想争辩,被他孕妇老婆拉回去了。
周遭人都看出夏六一来者不善,各自瑟瑟地收回目光。何初三一看气氛尴尬,担心夏六一跟上次一样不欢而去,有心说话开解,结果一个“六”字还没发出来,夏六一蹭一下起身就走!
何初三忙不迭爬起来去追,刚想往出口处拦人——夏六一拐了个弯,走到前面几排,在空荡荡的座位上随便挑了一个,重新一屁股坐下了。
“……”
何初三抱着书包蹭到他旁边坐下,犹犹豫豫唤了声,“六一哥?”
夏六一不耐烦地重新点了根烟,长腿往前排座位上一架,“少屁话,睡你的!”
何初三闷闷一笑,倒是睡不着了,学着夏六一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耐心地看了一会儿屏幕,又偷偷转过头看夏六一的脸。
夏六一蹙着眉,聚精会神地盯着画面里人影晃动,偶尔才把烟凑到嘴边,缓缓地吸上一口,再慢条斯理地吐出来。神情冷淡。
何初三佯装不堪睡意,缓慢滑下身体,将脑袋一点一点地,轻轻地……靠在了夏六一的肩膀上。
夏六一半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稳稳地盯着屏幕。
何初三悄悄地呼出一口气,安然卸下紧绷身心,牵起唇角闭了眼。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屏幕里风流不羁的浪子如是说。
夏六一看似漫不经心地吞吐着烟气。电影院里一片安静,只有主角低沉沙哑的独白声。然而在何初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响起之后,夏六一突然转过头看了何初三一眼。
他两只指头夹着烟,一边思索,一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其实它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这只鸟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
电影结束之后,夏六一把睡得直打小呼噜的何初三踹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跟着稀稀落落的人群往外走。
深夜的停车场里空空荡荡,零星停着三四辆车。何初三打着哈欠看夏六一掏钥匙,夏六一的手在裤兜里摸来摸去、摸来摸去,何小瘪三的眼睛就定在他又翘又圆的屁股上扭来扭去、扭来扭去……
“呀——!”
突然停车场深处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尖叫声就响起了一瞬,随即便是呜呜的挣扎声。何初三立刻要往那个方向跑,却被夏六一拉住了。
夏六一瞪了他一眼,将他拽到车后。自己走了过去。
一个小混混正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捂着嘴摁在地上,腾出手来撕扯她身上的珠宝首饰。她呜咽着挣扎,却毫无效果。而她老公被刺了一刀,正瘫软无力地趴在地上。另一个混混正往他身上摸钱包。
孕妇眼见着老公身上的血越流越多,狠狠咬了混混的手一口,趁他脱力,张嘴继续大哭大叫,“救命啊!救命啊!老公!老公……唔!”
小混混直起身来往那孕妇腰上狠踹了一脚,她立即捂着肚子惨叫起来,呜呜地只能发出哭声与呛咳声。
那孕妇的老公——正是之前劝夏六一别抽烟的那位——见到老婆被踢,苟延残喘地抱住了另一个混混的腿,“老……老婆你快走……”
他们在这边生离死别,那边小混混却是气得够呛,挣了两下腿没挣开,索性抡起刀往那男子身上又要狠刺!
刀锋落下之前,他虎口被人稳稳地扣住。夏六一冷淡的声音响起在他身后,“钱拿走就行了。”
那小混混挣了一下,手腕仍被紧紧地扣住,刀子半点挪动不得,只能瞪起眼睛破口大骂,“操!你谁啊?!”
“你大佬谁?”夏六一反而问他。
“老子大佬说出来吓死你!骁骑堂的小马哥!识趣的快点放开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