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
一室烛火早已燃尽,稀薄的月光从窗户泄了进来,照亮一地血红的烛泪。
何初三靠坐在床头,夏六一阖着眼半梦半醒地倚坐在他的怀里,两条腿微微颤抖着无法合拢。
不一会儿,他在何初三尽量轻柔的动作中清醒了过来。
“还要做吗?”他闭着眼,沙哑道。
“帮你弄出来,”何初三轻声说,手指在他体内轻轻地拨引,“不能做了,都肿了。”
夏六一还想做,丝毫不想何初三从他身体里离开,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怕何初三看出他今晚真实的情绪,看出他的不舍与留恋。虽然他怀疑何初三已经看出来了。
他时常会觉得他在何初三面前是透明的,无论他作何掩饰,这小子都能察觉到。但当他看何初三时,却像在看一座满是云雾的山。
——算了算了,破罐破摔。
他索性大胆地偏过头去吻何初三的脖子,在他怀里蹭动,很满意地感受到何初三大炮再次上膛。
然而何初三却突然环住他的腰不再让他动弹,苦笑着说,“六一哥,别动了。你今晚太猛了,我都吃不消了。我甘拜下风。”
夏六一老脸一红,还没想出怎么回话,何初三又将刚引出来的一掌心白浊摊给他看,“你看你都浪出水了。”
“操!”
“哈哈哈,啊啊啊,痛痛痛,别打别打,我抱你去洗澡……”
何初三说抱他去洗澡,还真抱他去洗澡,站在床边有模有样地扎了个马步,气沉丹田,一口气将他横抱了起来。夏六一想到他俩刚住进这屋子里的第一个晚上何初三那次失败的公主抱,不由得紧张万分地搂住了何初三的脖子,幸而这次何初三十分有长劲,咬紧牙关,稳扎稳打地一路将他平安送进了浴室。
——然后靠着墙扶着腰好一阵喘气。
夏六一看他那上气不接下气的熊样,好笑地逗他,“下次要不要换我抱你?”
何初三下意识摇摇头,想了想又期盼地点点头,被夏六一打开蓬蓬头喷了一脸。
两人赤着脚站在水泥地板上黏黏腻腻地洗了个澡。夏六一还想偷偷去撩何家枪,被何家枪传人颇有定力地拦住,“真不能做了,你那里都发炎了。我听说有的人还要发烧、拉肚子。”
“你六一哥哪有那么弱?”夏六一撩他一脑袋水。
何初三笑着抱住他,“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夏六一听了这句,心底闪过一瞬的游移,而后微笑着凑上去吻住了他,“嗯。”
第63章 装什么无知无辜?装什么善良高尚?
洗完澡,何初三让夏六一裹着毛巾在沙发上等着,自己进卧室换了床单被套,又将他老人家请回床上。两人腻在一起又说了几句话,何初三双目渐阖——操持了一场婚礼,喝了不少酒,又卖了大半夜力气,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阿三。”夏六一这时却突然唤他。
“嗯。”何初三迷迷糊糊。
“我明天要去一趟广州。”
何初三睁开眼睛,“去做什么?”
“小马在那边有个姑父集资办服装厂,想拉我投资。我去当地看看情况。”
“换别人去不行吗?”何初三轻声问。
“这是我私人的投资,跟公司无关。”
“我陪你去吧。”
夏六一摇了摇头,亲了亲他权作安抚——他不想再解释了,多说多错。
何初三微皱着眉,用一种疲惫而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夏六一又产生了那种被他视线穿透般的透明人感,然而强自忍住,面上仍是镇定坦然。何初三突然嘴一瘪,一脑袋埋进他怀里,带着假哭腔委屈道,“大佬,你睡完人家就走,有没有人性啊。”
夏六一暗地松一口气,抚着他脑袋哄,“乖,我去几天就回来。”
“几天到底是几天啊?”
“说不定,可能一两个礼拜。”
“一两个礼拜那么长!”何初三听上去是真的要哭了。
夏六一拉下大佬面子,又亲又哄,就差没把大嫂拱在头上骑大马。何初三要他回来之后腾出时间两人出去旅游,他答应了。要他从此以后一支烟都不碰,他也答应了。还要他把秦皓换掉,换个兄弟陪他练拳,不准秦皓靠近他。
夏六一好气又好笑,“练拳都不行?”
“不行。”拳来脚去磕磕蹭蹭的,谁知道会不会擦枪走火?你是不知道你流汗的样子多诱人!
“你真的吃他的醋?”夏六一很不能理解,“我又不可能看上他。”
“万一他看上你呢?”
“你以为都像你啊?”夏六一扯了他脸一把,“除了你谁看上我?”
何初三很震惊,“你没被其他人追过?”
“没有。”
夏大佬少年时期成天扛着刀枪棍棒打打杀杀,后来年纪轻轻一跃成了龙头,除了熊心豹子胆的何初三,谁敢来招惹他。
何初三愕然了,嚅着嘴皮子道,“你会不会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追,没见过世面,才被我哄到手的……”
“顶你个肺!”
“啊啊啊,痛痛痛,我开玩笑的,我错了我错了。”
“闭嘴睡觉!”
“好好好。”
……
何初三撒完娇也放完酸,满足地蹭在夏六一怀里睡了过去,不多时就响起低沉而均匀的呼吸声。夏六一也是十分倦怠疲惫,但睁着眼睛看着何初三沉静的睡颜,久久无法入眠。
他刚才对何初三的说辞当然都是谎话,他明天将带着秦皓和小马,亲自“押送”玉观音回泰国见金弥勒——名义上是向干爹送大礼,实际是要与玉观音联手捣干爹的老巢,各取所需。
几个月前,玉观音与金弥勒日久生隙,暗杀金弥勒失败,逃跑时带走了金弥勒的一些机密要件。金弥勒将他手下所谓的“十二神将”——也就是十二个心腹死士——派出了一半来追杀玉观音,能活捉最好,捉不了一定要保证她死得透顶。玉观音辗转逃到香港,蓄意投向夏六一,这才有了先前牵连大嫂的那一出闹剧。与玉观音合谋之后,夏六一致电金弥勒称将亲自押送玉观音回泰国,顺便与干爹商议新合作。金弥勒疑心深重,要求夏六一带玉观音乘船偷渡至泰国——说是国际刑警现在查玉观音查得很紧,怕她搭乘飞机落在国际刑警的手里——并且和以往一样只允许夏六一带两名手下前来。
夏六一深知此行的凶险,哪怕他做了充足的准备、精密的布置,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今晚到家之前,他给秦皓打了一个电话,终于告诉他这几周以来他们究竟在准备什么:他们明天将出发境外,深入虎穴去完成一项任务,有五成的性命危险,百分百需要生死搏斗,他会事先付给秦皓一笔高额钱款作为订金,如果活着回来,再付一笔——相当于请他去做个特殊雇佣兵。并且给了秦皓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愿不愿意去。
秦皓去了,锦上添花。秦皓不去,他也有其他的布置,并不会特别失利。但他知道秦皓一定会去,这小子看着不吭不声,暗地里有一股狠劲和向上爬的欲望。为了保护他妹妹,给他妹妹更好的生活,秦皓需要钱和势,夏六一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百分之百拿捏得准秦皓,却百分之百拿捏不准何初三。扑街仔在他怀里睡得平静而安详,仿佛对他之前那番说辞十分放心、一丁点怀疑都没有。夏六一总觉得他要起些鬼心思,搞点鬼名堂,但又猜不到他能怎么搞,总不可能一早起来把他锁在家里不让他出去吧?
他一方面被害妄想地防着何初三突然作怪、扰乱他的计划,另一方面怕自己一不小心一去不回,忍不住想多看何初三几眼。大睁着眼睛,就这么思绪满怀地躺到了天光微亮。
第一声鸟鸣从窗外传来,他瞟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依然呼吸深沉的何初三——对方也不过就睡了三四个钟头,正是熟睡中。
在何初三发顶最后吻了片刻,他轻轻剥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掀被下床。拿起放在床头的玉佛项链,取下玉佛,将何初三送他的戒指穿了上去,戴在胸前。然后将玉佛收进了床头柜。
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他忍着浑身酸痛,强自潇洒地走出门去,在保镖的簇拥下上了车,往后座上一靠,闭目补起眠来。
……
轿车驶往红磡码头,秦皓、小马“押”着玉观音早已等在那里,还有前来送行的崔东东。夏六一跟崔东东耳语吩咐了几句,这便带着三人搭乘一艘小船偷渡出海,在约定位置登上了一艘香港来往曼谷的货船。货船长期为骁骑堂与金弥勒之间的合作运送“物资”,从船长到船员都是金弥勒的人,对夏六一毕恭毕敬且又暗地审查监视。此船将于五日后抵达泰国曼谷港,暂且按下不表。
……
且说这一日何初三沉沉一觉睡到中午,在人走床凉的清冷中醒来,平静地洗漱更衣,收捡蜡烛,打扫清理,做了一餐简单的便饭自己吃掉。拿着夏六一送的戒指比着手指考虑了很久,犹豫该戴在中指还是无名指上——毕竟对方刚求完婚就跟他滚洞房了,这算求婚戒指还是结婚戒指?最后还是珍而重之地往无名指上戴了。接着他整理容表,穿了一身休闲装,出了家门,去停车场取了车,开上街道。
开不过两个街头,他靠边停了下来。后面的一辆跟踪的轿车也跟着停下,里面的两位保镖老老实实地打开车窗,对走过来的大嫂招呼,“何先生。”
“两位大哥,我今晚要请小妹欣欣吃饭。不然你们帮我去接她,下午顺便陪她逛逛街?”何初三温和道。
两位保镖有些犹豫,“可是大佬……”
“大佬让你们来保护我,不是来监视我的吧?”何初三微笑道,“难道真是来监视我?”
两位保镖赶紧筛糠一般摇头,万万不敢把这口大锅扣在大佬头上。
何初三又微微一笑,“那就辛苦两位大哥了。”
他回到车上,重新出发,望见后视镜里跟踪的车辆果然在下个路口转弯离开。他谨慎地又绕了一段路,这才驶上了前往海边别墅区的小道。
在青龙大佬的别墅前停下车,他跨上车顶,翻墙入院,落进葱葱郁郁的草木丛中。
别墅大门上重新贴上了黄符,大厅里一室血腥也被清理干净。何初三推门撞见青龙和小满直视而来的眼睛,毕恭毕敬地朝着他们的照片垂首拜了拜,这便坦然地踏进屋内。
他来寻找那本关乎骁骑堂命脉、也代表权力移转的“账册”。认识夏六一三年,经历了骁骑堂内外种种动荡,他知道那本账册的重要性。夏六一一直以来对他的遮遮掩掩、出狱之后一提及“洗白”就立刻尴尬起来的演技、“总公司”旗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业务、夏六一这段时间的鬼鬼祟祟、昨夜突然的缠绵不舍——他的所有疑惑或许都可以由那本账册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