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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骤然切断,单明轩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他拿着手机呆滞了一下,随即狠狠把电话拍到了桌面上。
不需要技术人员告诉他,他自己也明白,时间太短来不及追踪到具体的地点。当然,他们可以划定基站的区域,但是伪基站这回事,让三角定位成了徒劳的尝试。
不管怎么样,警方的技术人员还是圈定了一个范围给到单明轩,这个3公里半径的圈涵盖了本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可供参考和搜索的价值无限接近于零。
单明轩挫败地放开了手中的显示屏,追问负责的警探:“车查得怎么样了?”
绑匪开走了唐绍的车,追查车的去向就能追踪他们逃离的路线。当然,如果他或者他们不是白痴,中途肯定会换车,但这起码是一个方向。
警探沉吟了一下,委婉地说:“市里晚高峰的状况对车辆追踪造成了很大的干扰,我们技术部门的同事都在努力,但目前还没有找到最终车辆的落点。”
客观上,单明轩理解这当中的难度,需要时间、需要人手,但主观上,他恨不得马上就能好好地把唐绍带回家。单明轩把脸埋进了张开的手掌,他觉得脑子里一团乱,刚才唐绍说的那2句话正在他的耳朵边无限重播,他想要那种幻觉停下来又不想放过这种安慰。
他花了长长的十秒钟来平复心里的挫败感,随后抬起头看向了关锦心。
关锦心显然早有准备,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对他说:“私下说?”
单明轩点了点头,领着关锦心进了书房。
一关上门,关锦心就说:“这个金额不是问题,但是要现钞,这不可能。”
“我知道,”单明轩知道自己绕着圈踱步非常失态,但他无法克制自己这样做的冲动,“我和唐绍都没有存放现金的习惯,我们可以马上动用的资金大约有不到300万,剩余的投资要提现时间上也来不及。
“最重要的是现金,现金……”
单明轩突然灵光一现,打开书房的门朝外喊道:“阿伟你来一下。”
袁晓伟冲进来,几乎和单明轩异口同声地说:“公司的备用金!”
不需要他们解释,关锦心立刻明白了过来,抢话说:“我们公司的备用金大概有五十万,我去给财务打电话。”
“转账也没办法实时到账,可能要麻烦你……”
关锦心瞥了他一眼,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同时说:“这关头谁敢拦着,怕是真不想要唐绍这棵摇钱树了。”
单明轩苦笑,转头对袁晓伟说:“你人脉更广一些,预计能筹到多少?”
袁晓伟皱着眉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回答说:“有3家我还挺有把握的,2家可能吧,七拼八凑,我估计能有350万左右。”
“那就准备起来吧,”单明轩苦笑着看向袁晓伟,“我真的指望你了……”
袁晓伟抬手拍了拍单明轩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就出门帮他跑腿去了。
另一半关锦心也已经打出去了2个电话,慌忙要往外走,单明轩拜托大狙陪着她,自己才回了客厅,又在原来的地方坐了下去。
这一夜太长,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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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聆听,隔音不太好的地下室能听到1楼客厅里有人在低声交谈的声音,唐绍想要在努力一点听清对方在说什么,确实在无法辨认了。
他被独自关押在地下室,手脚被捆,直挺挺地坐在室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嘴倒是没被堵着,但当他尝试呼救就被绑匪电击,并且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后,唐绍意识到大喊大叫也是徒劳的。
眼下,他正在第101次尝试扭动手腕,想找到解开桎梏的机会,但他同样第101次被精准卡在之前伤口的塑料扣索给勒得手指脱力,连一点办法动弹的余地都没有。
妈的,他在心里暗骂,并且不情不愿地对自己承认,单明轩这次真的没说错,人不能太随性,否则总要付出代价。
无法解开手上和脚上的束缚,唐绍只能再次仔仔细细地扫视了关他的这个房间。他不喜欢这里,实在不喜欢。当然不是因为这里的残破可怕的装修侮辱了他的审美,而是郊外独栋木屋的地下室,容易唤醒他不愿意面对的回忆。
离他不到2米的正前方有个小小的天窗,此刻看出去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但他还记得很多年前,在一个类似结构的窗户外看到单明轩的第一眼。那个脸上涂了伪装色也掩盖不住英俊五官的Alpha皱着眉头叫他闭嘴,别再刺激绑匪的情状。
唐绍往后一仰头,闭上了眼睛,允许自己在现实的危机中放飞一下思绪,缓解难以按耐的焦躁和恐慌。
这一次,他的Alpha还能找到他吗?他要等多久呢?
第82章
唐绍让自己在这种柔软又自怜地情绪里停留了一会儿,又坐直了回来。倒不是说他不相信单明轩,不过他总得给自己找点自救的机会不是吗?
站在地上一跳一跳挪动的样子实在太不好看了,唐绍会把这笔账记在那个绑架他的混蛋身上的。他花了一点时间把自己挪到地下室的门边,用肩膀开始一下一下地撞门。
他确信这个声音大到足够让楼上的绑匪听到,但对方花了不少时间才出现在他面前。
唐绍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维持了平衡,直挺挺地站在对方面前,即使绑匪比他站高了一阶台阶,看起来掌控全局,他也不要在这种地方落了下风。
“唐先生,”尖锐刺耳的变声,被面具完全遮盖住的脸,绑匪说,“我早就听说你是个难缠的肉票,但我不在乎。您尽可以折腾,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唐绍听完绑匪的话,有点难过。为什么大家都只关注他是个难缠的人,不想想他是个聪明人呢?
“‘早就听说’?你听谁说的呀?”他饶有兴致地找到了切入点,追问着,“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故事,不如说来听听?”
对方沉默了短暂的一瞬,但露出破绽往往也只要这么一点下意识的反应。所以果然是有人和他在合作。唐绍确信,还有未露面的第三人。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回到你的座位上去,或者我就把它拿走,你尽可以往地上躺。反正再怎么娇贵,现在也只是个肉票而已。”
唐绍笑笑,就地倚着墙就坐了下来,不屑地说:“请吧,自便。看来你的同谋没详细告诉你我有多难缠,你说得对,肉票不需要娇贵,别说这个椅子,你怎么折腾我都不要紧。弄死我最好了,单明轩就不用筹那500万了。”
如果单明轩在这里,一定会气到叫他闭嘴。唐绍想象着他的表情就觉得有趣,几乎忍不住要翘起嘴角来,但踹在他肩膀上的那一脚打断了他短暂的小快乐。
他只是想试试对方的脾气而已,看来效果显著。性格易怒的人往往不适合这种需要紧密谋划的预谋犯罪,再加上对方间接承认有帮手,唐绍确信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做脏活的打手而已,背后主谋另有其人。
他往后让了一让卸去了那一脚上的几分力道——说起来这还是单明轩以前教过他的技巧,但唐绍故意装作吃痛的样子,嘶嘶抽了两口冷气。
“不要太嚣张,”他故意说,“我的丈夫可不是什么可以任你揉圆搓扁的普通人,你先想想好下半辈子住监狱,可怎么打发时间吧!你难道还以为真的可以去拿了赎金还不被单明轩当场逮住?”
“呦,做着你Alpha老公来救你的美梦?怎么啦?因为他是个Alpha就注定比较优秀?谁跟你说我要自己去拿赎金了?谁跟你说我只准备要这点钱了?蠢货。”
地下室的门随着这句讽刺的“蠢货”音落而再次关上了,门缝下透出点橘色的灯光成了室内唯一的光源。
唐绍靠在墙上想:居然沦落到被一个真蠢货骂蠢的地步,也挺失败的。不过起码解答了他的两点顾虑,首先不至于明早就因为对方拿到了赎金就被撕票,其次这趟罪还有得受了。他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烦躁。唐绍靠着墙用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后轻轻磕着,在这种机械的行为里克制心里蔓延的不安和其他极端负面情绪。
独自一个人呆在黑暗里的时候,唐绍才会对自己承认,在他说来刺激绑匪的话里,对单明轩的期待,可不是玩笑话。那是他存在在他心里的门缝下漏出的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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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点30分,单明轩避开客厅里疲惫但坚持忙碌的警员们,一个人躲进了浴室。他花了点时间打理自己的仪容,一点一点抹掉浮于表面的焦躁、不安和怒火。30分钟后他就要带着赎金出门,去交换他的丈夫,这无异于一场艰苦的战斗,他不会在开始之前就流露败象。
说起来容易,但切肤之痛还要装作无知无觉,即使是单明轩也觉得太过为难,他对着镜子反复调整了好久才打开了浴室门,准备好去要奔赴进别人预谋的犯罪里。
4点45分,警员终于追查到了车辆的下落。它在无人驾驶的状态下被直直地开进了离本市不到50km外郊县的一条小河里。由于那处人烟稀少,现场完全没有目击证人,而打捞落水的车也要再花费时间,这条线索目前看来依旧毫无价值。
即使这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单明轩还是忍不住觉得失望。
一直陪伴在公寓里的郑声对着紧皱眉头的单明轩,主动提出:“我陪你去交付赎金?我有把握跟着你不被发现。”
单明轩对着郑声,情绪依旧非常复杂,此时也只是摆摆手,没有搭话。
郑声见状识相地闭上了嘴,把安静的空间还给了单明轩。然而这份安静也是单明轩此刻不配享有的奢侈。
手机震动了三下,负责监控的技术人员振奋了一下,而单明轩整个人立时紧绷了起来。
他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非常简单的一个坐标,几句正文:
【把1个行李箱扔到4号门出口右手边的第三个垃圾桶,另一个扔到停车场的F-146车位。找别人替你交赎金。如果你非要自己来,那么就等着收会“部分”唐绍。】
单明轩克制着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仔细地看了3遍这封邮件,扭头就问技术人员:“查得到发件时的IP地址吗?请网络服务商配合调查吧。”
负责的警探和技术人员小声沟通了几句,回答单明轩说:“查得到,我们在这方面跟进一下,但是交赎金你准备怎么办?我再强调一次,我们虽然不能干涉你的选择,但我们不建议满足绑匪的要求,这等于他们再次以人质为要挟,提出更不合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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