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意难平共处180天
我把袖标从桌上拿起来:“确定吗?不给陈逸给路择远啊?你们俩很熟?”
我只是随口问问,夹带着一丁点儿个人担忧。结果左清秋呲完膝盖,喷雾放回盒子里,还认真回答起了这个问题:“来之前见过一面,后来在网上看过他比赛的视频。”
“噢......”
“他是那种很认真的人,”左清秋道:“比你靠谱多了。”
我完全没有因为他捧一踩一沮丧,听别人夸路择远还给我听高兴了,临走前只撂下一句:“还用你说?”
当我拿着袖标再回到练习室,发觉左清秋的担心完全多余。
他也许是吃了上次公演输给我们的亏,行事逻辑也有了某种程度的转变,比之前多少更重视了点儿团队氛围,而且他这针封闭一打,同时也是给
我们打了针催化剂,直接摇身一变成为精神领袖,促使大家重新审视自己的优势和缺点,更加认真对待这次舞台。
或成他入厂以来在队员心目中形象最好的一次公演。
我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教室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抠细节,路择远早已顺理成章接替左清秋的位置,跟李卓一搭档,反复练最后的结束动作。李卓一抿着嘴,头上多了条发带挡汗,不知道是从谁那儿临时顺来,土了吧唧的正红,完全不像他会用的颜色。又结束了一遍动作之后,路择远停下跟他讲力气用在哪儿不那么容易摔倒,小朋友站在一边频频点头。
屋子里的气氛和我走之前有了微妙的不同。
原本除我以外,大家都自信满满,这首歌的舞蹈设计得很好看,而且哪怕小李朝着说唱之路越走越远,出道位有舞蹈优势的选手我们组也占了仨,还有五个都是A班的人,唯一的F班也是dancer出身,撇开要带我这个拖油瓶,绝对算是本次公演的顶配,我能跻身此列,主要是沾了几个熟人的光,当然还有左清秋的乌龙票。
路择远先看到我,对着镜子冲我傻笑,背后汗湿掉一片,浅粉的班服T恤洇成深色,我这么看着他的瞬间,短暂体验到先前他是如何在一旁注视正在写歌的我。
大概都是希望对方能一直一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快来,”他对我招手,挥洒完汗水之后略微兴奋起来:“别想偷懒。”
我得到召唤,几步朝着他跑过去,捏住袖标的手在他眼前划拉两下,拉过他的手臂往上套。
“没偷懒,”我说:“别污蔑我。”
这不是我第一次给路择远戴袖标,甚至发觉自己还挺喜欢干这个活儿,移交信任与信念,小小一个动作,总是显得特别隆重。
路择远还没从运动带来的兴奋劲儿里回神,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给我?”
“替补队长,”我说:“左清秋钦定。”
他心思不太在这个袖标上,似懂非懂地点头,算是接受了临时身份,又下意识望了陈逸一眼。陈逸作为全场和左清秋关系最好的选手,被路择远的眼神cue到,只得反复摆手强调:“看我干什么?我不想当队长!不想当!”
当天全员晚归,确定万无一失,只差左清秋一个萝卜坑之后才散场,摄影师中途甚至还换了次班。我回去洗了澡,抱着鲨鱼躺在路择远床上,本想等他收拾完出来聊几句,结果躺下就直接昏迷,还没昏迷几个小时就又被叫了起来。
我特别不想动,盘腿坐在床上发癔症,头发到处支棱着,眼睛根本睁不开,手里抓着鲨鱼背后软乎乎的鳍,路择远刷完牙出来轻轻拍我的脸蛋,试图把玩具从我不大清醒的魔爪里拯救。
“别揪了扬扬,”他奋斗无果,好声好气起来:“再揪真坏了。”
我迷迷瞪瞪,另只手把眼睛揉开,满嘴胡话:“坏了就坏了呗,又不是我的。”
路择远不服:“你送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我打了个哈欠,又带着那玩具倒回床上:“也不是我送你的啊......那是李卓一装不下了才装我箱子里的。”
我咕哝着说完,终于逐渐清醒,亲眼看着路择远面对那只鲨鱼,表情愈发复杂,最终放了手,钻进洗手间刮胡子去了。
挺好,我翻身起来,满地找拖鞋。忙碌的一天,从路择远终于意识到抱了几个月的玩具,实际上来自小李开始。
第66章 第三次公演(八)
我原以为这点小事儿很快就能过去,实际上我俩吃完早饭,路择远也没从这里面跳出来,仍是特别难接受,去集合点的路上又同我确认一遍:“那个鱼真不是你的?”
我觉得这个玩具的出处其实无所谓的,就尽量顺着他:“你说是就是。”
路择远没接我的话,可能是懒得理我,一脸思考生命哲学的样子,在我前面上了节目组的大巴。
上车就看见左清秋坐在最前排的独座,李卓一跟陈逸坐在第三排,还煞有介事地给把第二排留给我俩。路择远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直接闷头往后面走。小李伸长了胳膊去前面的椅子上捞占座儿用的外套,见路择远从他身边过去,头也不回,整个人挂在椅背上,像打了僵直似的,看着我问道:“......小路哥心情不好啊?”
左清秋闻言回过头,眉毛拧在一起:“要公演了,调整好情绪。”
我忙帮着打圆场:“起床气起床气。”
他这才半信半疑转回去,闭目养起了神,胳膊搭着塑料扶手,瘸腿伸得老长,看着跟布兰史塔克似的。
特别好,我们组的团魂,睡一觉起来还能给睡忘了。
蒋三七显然也没有这种东西,撇下自己队友,从中间几排前插过来,占领了李卓一正扒着的那个位置,连着还没来得及捞走的外套一起坐在屁股底下。
“都起床一个钟头了,”他说:“老路起床气也是够长。”
“起来起来,”李卓一从僵直中恢复,并没有领情,戳着蒋三七的胳膊:“别坐我衣服呀。”
蒋三七“哦”了一声,把衣服拽出来物归原主,归完又坐好,别的一句话没多说。我像是见了鬼,从没见过他本人这么听话,更别说是面对李卓一,以前动不动就炸,言之凿凿怕小李泡他,现在知道人家没这个心思,自己开始快乐倒贴了。
什么人啊都。
路择远在后面催我,我挥手告别前排这群傻子,屁颠屁颠去找我对象。
这一趟车只带了训练生和两个工作人员,选手剩得已经不算多,座位坐不满,最后几排更是没人乐意抢,路择远还守着窗户边儿那个位置,看我乖乖在他身边坐下便问道:“聊什么这么久?”
这会儿早上七点出头,天刚亮,我嫌车里暗,又站起来,一条腿跪在椅子上,越过路择远把窗帘拉开,想说一点儿阳光也是阳光。他偏不给我让位置,我费劲吧啦抬着胳膊去束帘子,T恤下摆就有了空档,路择远便借着地理优势伸手进去掐我的腰。
“别掐别掐,”我压低声音制止他,摁住他的手臂快速坐好:“痒。”
他又问一遍,像个复读机:“聊什么这么久?”
我顺势把自己的手和他的扣在一起,盖在衣服下面:“聊你的起床气。”
路择远不信:“我有起床气?”
“有一点儿,”我说:“你自己不知道?”
他摇头。
看他否认我其实非常开心,这证明什么,证明他没怎么跟别人一块儿起过床啊朋友们。
我又往他那边儿挤了挤,随口回答:“那不然你一大早跟个毛绒玩具置什么气?”
“我也不知道,”路择远低了点头,样子很是懊恼:“......就感觉突然发现小孩是别人的。”
我停顿了那么几秒,接着发出一阵爆笑。前排好几个补觉的被我吵醒,伸着脖子吼道让我小点声。
我秒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怂归怂,但是心情非常好。我看路择远就是想乐把我乐死,完了再自己守寡。
他接着跟我抱怨:“我晚上抱着它睡觉,你心里肯定也是这么笑我的。”
“没有,真没有,”我连忙举起右手表忠心:“不然回头再送你一个?”
“好啊,”路择远说,接着坏笑起来,如同做好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又紧了紧和我扣在一起的手:“你说的,别后悔。”
我看终于安抚好他,自己也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一脑袋歪在他肩膀上打算补会儿觉,睡着前还没想明白,一个玩具而已,还能有什么可后悔的?
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跟着大部队一路到后台,被摁在椅子上化妆。
负责我们组的还是第二次公演的几位老师,前面一直挺顺利,我俩还能时不时聊几句,直到她又摊了一排眼镜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才咯噔一声。
她挑了其中的两三个出来在我眼前比划:“哪个好看?”
我心想您别问我了,代价太大,做不了主。
造型老师满眼期待,我支支吾吾。隔壁路择远刚刚结束战斗,演出服已经换好。相比之前几次公演,这次的造型显然是花了大钱的,衣服为了配合《Ugly Truth》的整体气氛,主体用了黑色的底加白色的拼接,还有各种羽毛和金属装饰,反正看起来就特别富贵。路择远这次还被呲了暗红色的染发喷雾,从发梢到发根是由红至黑的渐变,帅气且张扬,一路走来像一簇跃动的火苗。
他凑过来看我的进度,直接被造型老师拉住征求意见。路择远顺势倚在我面前的化妆台上,一手捏着一副镜框认真比较,他的牛仔裤开了好几个洞,膝盖露在外面正对着我。我手贱,看看自己这次贼长的黑色袖筒,不动声色的蹭过去挠他的裸露出来的皮肤。
路择远也不管,任由我挠了三十秒左右,终于站直身子,其中一个还给造型老师,然后微微俯身同我对视,亲手把另一副帮我戴上。
“好看。”他说,心满意足如同注视自己的作品。
任冉换好衣服在我后面排队等化妆,无比做作咳嗽两声,我才赶忙收敛,欲盖弥彰地跟造型老师沟通,说我也想呲路择远那个颜色的头发。
“我帮你问问,”造型老师若有所思,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还有一个组也用了,这个颜色的这会儿可能已经没了。”
对面接起来,两人叽里呱啦聊了几句,然后她回头问我:“红色的说是用完了,还有蓝色的可以吗?”
我思考再三,从座位上撤离,让出战场:“......那还是算了吧。”
我怎么脑补怎么觉得这个画面没眼看。
从化妆间出来路择远还不太满意,跟我掰扯红蓝自古出CP啥的。
我冷笑一声,一个红火苗一个蓝火苗,站在一块儿,像不像CP不好说,反正肯定很像森林冰火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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