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江炎又说：“走，带你去认识几个人，回头让程越河请我吃饭，算他欠我的。”
　　宋连一怔，“……什么人？”
　　江炎被他问到了，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反问，“他没跟你说今天这个晚宴是干什么的？”
　　“……”
　　“我真是佩服他。”江炎气极反笑，压低了声音耐心解释，“欢海娱乐知道吗？”
　　宋连点头，国内最有名气的娱乐公司，即使他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场晚宴是他们董事林老爷子主办的，”江炎说，“林老爷子自己就是老戏骨，见不得这个圈子无脑捧鲜肉的风气，于是每年都会搞这么一次晚宴，说是叙旧……其实谁都清楚，就是老爷子在替新人演员铺路呢。”
　　江炎见宋连略显惊讶，笑道，“今天晚上来这里的演员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剩下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连一眼，“都是业内有名的编剧导演，还有投资商。”
　　宋连愣住了。
　　在此之前他的确有猜想过，程越河前辈可能会做一些对他未来发展有利的事情，却没想过会是这么直接的一份大礼。
　　如果这个晚宴是为了培养新人演员……
　　那他对演戏这么模糊的态度，真的承受的起吗？
　　周围忽然变得喧哗起来，江炎轻轻碰了宋连一下，对着前方的楼梯口使眼色，“老爷子下来了。”
　　宋连抬眼看去，温和的壁灯下，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身旁还跟着一位搀扶着他的青年。
　　消失一晚的程越河双手扶着林老爷子，笑着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林老爷子笑呵呵地点头，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来，正是宋连所在的位置。
　　宋连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忽然感觉到一丝紧张，他看向程越河，程越河却只是对他抛了个媚眼，他偏头想要求助江炎，江炎却已经先他一步走上前去迎接了。
　　宋连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礼貌性地弯腰鞠躬，低声道：“林老晚上好。”
　　老爷子抬手拍了拍宋连肩膀，莞尔，“别这么紧张，放松些，你叫宋连……是吧？”
　　“是的。”
　　“挺好的，年轻人嘛，”林老爷子笑道：“以后多跟小河小炎他们学习学习怎么演戏，你要是愿意的话，来跟我讨论讨论也是可以的。”
　　宋连心里咯噔一下。
　　这句话的分量，恐怕用价值连城来说也不为过。
　　林老爷子又跟江炎聊了几句，摆摆手，留下程越河，让江炎送自己上楼了。
　　程越河目送着他们离开，半晌，笑了一下，偏头看着宋连，“老爷子很喜欢你。”
　　“程哥，”宋连酝酿了一下，有些拘谨，“我怕我会让你们失望。”
　　“不会的。”程越河直截了当地反驳，“老爷子看人眼光特别毒，不信我可以，但是得尊重一下他。”
　　直到走在回家的路上，宋连还是感觉有点不太真实，林老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他成为了晚宴的话题中心，备受关注。
　　程越河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觉得他就应该这么顺一样。
　　丁珂在前面开车，宋连跟程越河坐在后座，程越河闭眼假寐，宋连知道他没睡着，忍了一会，还是把憋了一路的心里话说了出来，“程哥，今天麻烦你了。”
　　程越河眼皮都没抬，回道：“不麻烦。”
　　虽然他这么说，但宋连还是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那可是林老爷子，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动他的吗？
　　不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宋连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程越河笑道：“忘了告诉你，林老爷子他……”
　　“？”
　　“是我外公。”程越河说。
　　宋连：“……”


第7章 你真可爱
　　从晚宴回来后，工作室就开始着手安排宋连的经纪人了，程越河手里的人工作效率快，隔天早晨许元就带着宋连的经纪人来到了他家。
　　宋连还没养成起太早的生物钟，顶着一颗乱糟糟的脑袋就打开了门，一眼看见许元和他身后那位不认识的陌生面孔，握着门把的手僵硬了一下，“……进来吧，不好意思，起的有点晚。”
　　许元哈哈笑了两声，献宝似的从身后提出来一个保温盒放在鞋柜上，边进门边换鞋，“宋哥，你先去洗漱吧，我们把早饭给你带来了。”
　　“谢谢。”宋连接了保温盒，看向他身后，“是程哥昨天晚上说的那位经纪人吗？”
　　“宋哥你真聪明，”许元单腿蹦跶了两下，挪了个位置，介绍道：“这位叫宋于归，今早才到工作室的，说起来你们还算是本家，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宋于归用食指推了一下眼睛，笑着伸出右手，“你好。”
　　“你好，我是宋连。”宋连把保温盒从右手换到左手，跟宋于归轻轻握了一下，面对西装革履的经纪人，宋连难得产生了一点难为情的想法，他抓了抓头发，往后退了一步，尴尬道：“我作息一直不太好，见笑了。”
　　“毕竟是职业选手嘛，我有了解的。”宋于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顺手关上门俯身换好了拖鞋，“不需要对我这么见外，以后还要一起相处很久。”
　　“唔……”原本已经坐在客厅的许元忽然发难，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歪着脑袋看向门口的两人，开口道：“你们两位都姓宋的话，那我以后应该怎么称呼？”
　　“小宋哥？大宋哥？”
　　“……”
　　“连哥？归哥？”
　　宋连：“……”
　　宋于归：“……”
　　宋连被他叫的牙疼，无厘头的助理让他想到了那位经常说出让他无言以对言论的冤家，脑仁更疼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屈服道：“随你，你开心就好。”
　　许元兴奋地拍手，“那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宋于归放下公文包，走到许元身边坐下，笑呵呵地补充，“决定之前最好读读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谐音。”
　　“噫，有吗？”许元问。
　　“有，”宋于归笑道：“比如你肯定也不想让人叫许元玄，对吧？”
　　宋连深深地看了一眼客厅二人，又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保温盒放在餐桌上，进屋洗漱去了。
　　玩笑归玩笑，这位经纪人在工作上还是很靠谱的，秉着吃饭不讲正事的原则，等宋连放下碗筷他才开始讲述自己的详细情况和近期的工作安排。
　　“具体情况就是这些，”宋于归说，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宋连，“你跟工作室的合同已经生效了，但是介于你情况特殊，工作室打算把你的出道消息并在《逆光》宣传期间公布，所以近期你是自由的，可以干你自己想干的任何事情，至于其他的工作，也都会在你出道后进行。”
　　许元趴在椅背上晃悠，插嘴，“就是说最近我能跟小宋哥一起放假咯。”
　　宋连自动忽略了他嘴里奇怪的称呼，略微思索后，问宋于归，“去现场看比赛也可以？”
　　“当然可以，”宋于归道，“从理论上来讲，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以及有辱风评影响人气的事情，你都可以自由安排。”
　　宋连点点头，粗略地扫了两眼宋于归给他的文件，心里默默盘算起了明天中午的决赛。
　　昨天的半决赛Keep赢了，另一只晋级决赛的却是他退役前待了三年的队伍CO，说什么也应该去看一看的。
　　宋于归看出宋连在走神，了然地笑了笑，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许元也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小宋哥，我也先撤啦，有事儿直接打电话叫我，随叫随到！”
　　送走经纪人和助理后，宋连又上床躺了一会儿，倒不是睡回笼觉，而是在纠结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应该打给谁。
　　比赛他是决定去现场看了，但决赛的票早就售罄，只能使用参赛队伍的赠票或者被工作人员带进去，他要是真想去，直接打电话给CO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主持人和解说都可以。
　　但这个电话他却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
　　宋连翻了个身，目光定格在床头的相框上。
　　那是去年他们一起在全球总决赛上夺冠捧杯时的照片。
　　但是现在站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并肩战斗的，已经不是他了，新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做他曾经做过的事，说他曾经说过的话，说不定还会跟他们一起举起新的冠军奖杯。
　　他又怎么可能心无芥蒂地以他们战队的名义坐在台下看比赛。
　　宋连别过眼，轻声唾弃自己，“你真自私。”
　　手机屏幕上的通讯录被他划来划去，从队友栏转换到媒体栏，最终停留在一串字母上，他犹豫了一会儿，按了通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Keep嬉皮笑脸地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耳边，宋连纠结了一下，闷声道：“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Keep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宋连翻了个身，一咬牙，直接开口跟他要赠票，“我明天有时间去现场，那个，你还有票吗？”
　　“唔……”Keep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票没有了，不过我可以带你从后台进去。”
　　宋连失望道：“算了。”
　　“好吧。”Keep惋惜地感叹：“本来还以为你会来现场给我加油。”
　　“……”
　　“那我去训练啦。”
　　“等会儿！”宋连说，“明天我去找你，不要告诉你的队友。”
　　Keep笑了一声，高兴地答应他，“好，你来场馆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宋连盯着通话记录看了半晌，松了口气，对Keep的粗神经感到无比庆幸。
　　如果这时候Keep忽然问他为什么不联系CO的人，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
　　这些年电子竞技在国内的地位越来越高，英雄联盟作为国内人气最高的游戏之一，赛事自然是备受关注的，更何况是春季总决赛这么有看点的比赛，偌大的场馆座无虚席，就连专门为参赛队伍空出来的赠票位置也所剩无几，幸好Keep人气高，人缘也好，跟工作人员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总算是搞来了一张。
　　场馆外，宋连带着帽子和口罩安静地等待着Ke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