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我家的筑巢小可爱!
“……”
“哪有你这样的,啊?不明不白的,连个准儿都没给人家,人家是你童养媳啊?你也晓得说你家o条件不差找个比你对他更好的更不是问题,要真把人定了你得敲个准吧?”
“……我只想到要对他好。要每一天都要比昨天对他更好。”
“对他好是一回事,说清楚是另一回事好吗。”朱铭叹了一口气,“有的事情不是相处久了别人就懂了的。你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的发情期吧。你家那位得有多不安啊。”
是啊,宋珩得有多不安啊。
孙尧突然之间想起了发情期时宋珩主动给他的第一个亲吻——柔软的,湿润的,带着满腔温柔的爱意以及害怕被推开的战栗。
那么好的宋珩,选择了拥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起晒三月午后的阳光,他却没有回应过哪怕一束玫瑰的浪漫。
宋珩很难受。
孙尧走了没多久,他在被子里蜷成一个小小的圈,眼泪湿了新换的被单,发烫的身体像是蒸屉,把他整个人熏得意识朦胧。
不是没有omega抑制剂,只是发情期中途使用抑制剂,他整个人会陷入昏睡状态直到发情期结束。
他想等他的alpha回来,拥抱他,亲吻他,把他纳入自己的身体里,被他咬破腺体,感受到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切切实实的暖意。
他实在太过贪恋这些天感受到的那些切实的欢愉,以至于完全没办法去思考自己这样能不能撑过去。
但omega本能让宋珩的思想开始失去控制——内心发芽的恐惧像是获得了催化的养分迅速成长为遮天蔽日的狰狞的毒木,一遍又一遍地刺痛他。
“你不过是你的alpha的兄弟罢了。”
“他不爱你。他只是被你的信息素迷惑了而已。”
“你说你们身边的朋友羡慕你们?你说他没有否认?天知道他是不是为了保全你倒贴的面子才保持沉默的。”
不是的。不是的。
宋珩捏紧了alpha临走前给他的玻璃瓶,终究是忍不住打开了信息素提取液。
是他的味道。
宋珩躁动的血液安静了片刻,突然便以更汹涌的方式朝他袭来。
瓶子里的信息素提取液打翻在被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宋珩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像是遭受了无法承受的痛楚,左手捂着要爆炸的头,白皙的身体越缩越紧,右手把自己小腿一道一道刮得鲜血淋漓。
——是他的味道。但是,不是他。
他要的从来不是安抚本能的信息素,是他。
孙尧拿着玫瑰花紧赶慢赶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屋里狼藉一片,心里立刻凉了半截。
“宋珩!宋珩!”他惊惶地喊着自己omega的名字,甚至都没顾上换鞋,也没顾上娇嫩的玫瑰,手一甩直接把门撞开,“宋……”
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他的鞋子,一双一双,整整齐齐地从卧室门口绕过床摆到了衣柜门口,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床上空空如也,只剩下厚重的床垫被挪得错了位;衣柜里原本有条不紊地摆好的衣服全被扯了下来,在衣柜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坡,仔细一看,小山坡里的东西还不少,有他放在床头的古龙水,有他睡前翻看的书,甚至还有他的毛巾……
而这么多东西里,还有被拖进山坡中央的懒人沙发和一个穿着他的白衬衫哭着的omega。
他的omega筑巢了。
强行把omega拽出巢,会让他受伤。
“小珩?”孙尧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山坡里的omega,“小珩,我回来了。”
宋珩困惑地抬起眼睛,抽噎着看向孙尧,眼神涣散,“骗人,骗人,你是假的!”
“小珩?你闻一下,仔细闻一闻,我回来了,真的。”孙尧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刚从医院回来的他体内的信息素抑制剂还没有代谢,他现在和信息素缺失的beta没啥两样。
宋珩这个状态,能闻出来他是孙尧的话那真是得了天赐的狗鼻子。
真是夭寿了。孙尧咬咬牙,攥紧了手里的玫瑰花,“小珩,我是真的,呐,你过来,碰我一下?”
“假的!呜……”宋珩拼命地往自己堆出的巢里缩,“你不是他,不是孙尧……他不会回来了……呜……”
看着自己的omega像受惊的幼鹿一样在自己堆成的巢里惊慌落泪,孙尧的心态快要撑不住了。
omega体质本就脆弱,如果整整二十多个小时宋珩都处在极端紧张激动的情绪下,他的身体会在发情期后因为这次严重的波动迅速变差。
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发高烧。
“小珩,你记得吗,我走的时候,和你说我一定会早点结束回家的呀,为什么说我不会回来呢?嗯?”
“呜……”omega抖抖索索地捏紧了衬衫衣角,“我不知道……假的,假的……他不喜欢我……抱抱……没有……亲……没有……”
“什么……都没有……只有……被子……沙发……像假的一样……”
宋珩努力咽了咽口水让自己尽量能镇静一点儿,他用还带着暗红血迹的指甲抠挖着懒人沙发,“他是不是……是不是……和我一起……过发情期啊……是他吗……是我做梦……吗……”
孙尧感觉自己的心被揉碎了,戳烂了,参着黄连,被泡进了酒精里——又疼又苦的味道。
宋珩从小到大都很坚强,哪怕是小时候被alpha或beta欺负,他都能咬着牙关一拳一拳地回过去——而现在,宋珩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身体的记忆,缩进给自己筑的巢里失声痛哭。
他得有多混账才让宋珩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小珩,宋珩。”alpha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今天,我在急诊,救了好多的人。”
孙尧希望omega还能听见,听见他说什么,哪怕就一句话。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想回家立刻见你。医院太多太多生离死别了,前一秒还好好和你说话的人,说不定下一秒就离开了。我有时候会觉得,人实在太脆弱了,哪怕我拼了命去挽回都没用。但是每一次我回家,看见你,我就会觉得,真好,我回到现实了。”
宋珩的啜泣声逐渐变小,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到孙尧身上。
“小珩,我蠢,我嘴还特别笨。每一次要说喜欢你的时候,嘴都会拐一拐说成谢谢。其实不是谢谢,是喜欢。很久很久开始就喜欢你。”
“宋珩,我爱你。”
孙尧说得很慢很慢,像是用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纹进宋珩的脑海里。
“孙……孙尧那个呆子……呜……不说……这样的话的……”宋珩的眼睛里开始有些困惑,“味道不对……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宝贝儿,小珩,宋珩,我刚从医院回来,抑制剂生效期还没过,”孙尧耐心地说着,身体忍不住向前倾,看到宋珩没有往后缩,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把手上的那束玫瑰花递过去,“你看,我给你买的玫瑰。我在店里挑了好久,我觉得它们和你一样好看,和你一样甜。”
孙尧买的是一个品种名叫“荔枝”的玫瑰,尽管被孙尧之前猛然推门的动作折腾了一下,但仍旧是好看的:洁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在中央含蓄地圈出自己的纹路,外边略青的花瓣微微卷曲着,浓郁的甜果香慢慢地,慢慢地渗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钻进了宋珩的鼻子里。
是从未闻到过的,雅致又甜蜜的味道。宋珩不由地直起身去追,又迟疑地愣在了巢的边缘,红红的眼睛看了看玫瑰,又看了看孙尧。
“小珩,你闻一闻,是真的。”孙尧笑了,他感觉自己的视线也模糊了,“你可以摸一摸。摸一摸,它是真的。”
“是假的……怎么办?”宋珩委屈地撇了撇嘴角,那滴挂在眼角的眼泪要落不落,像惹人心疼的小珍珠,“我会难过的。”
“不是假的,不会难过的。我以后只会给你更多更多的玫瑰,还有爱。”对着宋珩的眼睛,孙尧很用力地笑了,“我保证。”
要相信他吗?
一次。试一次。就一次。
宋珩抿了抿嘴吸了一下鼻子,颤颤巍巍地从巢里钻出来,抖着手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孙尧伸给他的玫瑰花。
玫瑰花瓣挠过他的指尖,痒痒的。
手心也开始贪恋它们的温柔,迫不及待地和它们亲吻在一起。
真的是真的。
孙尧回来了。
“孙……孙尧……呜……”
宋珩爬过一双又一双的鞋子,和张开双臂的孙尧抱在了一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宋珩颠三倒四地说着——自己连自己的alpha都认不出来,还那么任性闹着连轴转的孙尧……
重点是!他还筑了巢!
他是不是要完蛋了……印象分都要丢没了吧……
“嘘,嘘,”孙尧轻声安慰着宋珩,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嘴唇一下一下吻在了宋珩的发旋上,“小珩建了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巢,我很喜欢。是我坏,把小珩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仅弄掉了信息素的味道让小珩认不出我了,还一直不和小珩说我喜欢你。我真的特别特别坏。小珩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呜……不带……不带你这样的……”宋珩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决堤了。
“不哭了啊,”孙尧感觉自己的眼角也滑落了些什么,“都是真的。玫瑰和我,都是你的。”
三月份的一个飘着细雨的黑夜里,孙尧抱着自己悉心爱护的玫瑰,那从来不舍得刺伤他的玫瑰,感觉自己抱住了整片璀璨的浩瀚星海。
“我爱你。”
-过渡-
“朱医生,孙医生回去了吗?”抱着一堆病历的beta护士打着哈欠走向朱铭,“出一次这样的事故,我们都得夭寿十年……本姑娘才二八年华头发都要掉光了……”
“妹妹,您都二十八岁了还觉着自己像二八年华的实习小护士,能不能要点脸啊您,”朱铭笑着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累成狗的白衣天使,“快回去洗洗睡,您发际线都快后移到天灵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