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凌舜意识到对方要挤进这扇门。
　　赶忙试图用体重把门抵住。
　　但是这点力道，撑死只能延缓时间。
　　“怎么了？你洗你的，我说我的，我又不看你。”江殊根本没受这点小鸡啄米一般力道的影响。
　　直接倚着门，就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在公共浴室那么多人都看了，我即便看两眼怎么了？”
　　“……”凌舜争辩又争辩不过他。
　　既然江殊不想出去，他出去便是。
　　然而还没迈出步子准备出去。
　　浴室的门就先一步传来“咔擦”一声，落了锁。
　　宿舍配备的独立卫浴面积有限。
　　同时容纳两个人，场地多多少有些勉强。
　　“锁，锁门干什么？”
　　大抵是场地太过拥挤，一时间凌舜说话都有些不流畅。
　　“哥哥不是要洗澡吗？难道以前在家，从来不锁门？”
　　凌舜咬了咬牙，“你先出去！”
　　“我不出去能怎么办？”
　　江殊说完之后，嘴角微微勾起，直接坐在了洗漱台上，头倚在墙壁上，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哥哥。
　　每次发凶都是这样。
　　凶不到人先不说，自己先是一阵面红耳赤。
　　他就喜欢看凌舜这幅样子。
　　文绉绉的，哪怕骂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两句词。
　　“你咬我？”
　　伴随着挑衅的话语。
　　还有玩味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上。
　　凌舜虽然没抬头看镜子，但也知道现在他的样子…虽然有浴巾蔽体，但和衣冠工整的时候，总归是不一样的。
　　“…你再不出去我赶你了。”
　　最终，凌舜还是只能说出来这么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
　　说完之后，换来的只是一声轻笑。
　　凌舜没再说话，直接拿起花洒。
　　对着江殊，颤颤巍巍的扳起了开关。
　　花洒的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溅的浴室里哪儿都是。
　　“出去……”凌舜见着被淋湿的人无动于衷。
　　只是眯起眼睛，用更为危险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
　　倏地，只见江殊起身。
　　没往外走，而是顶着花洒的水流，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手上的花洒猝不及防的被抢过。
　　水流直接转向凌舜自己。
　　冰冷，密不透隙的水流呛得凌舜连连后退。
　　很快就抵在了浴缸的边缘，几乎一同跌落进去。
　　想换气的时候，只能吸入更多冷水。
　　跌入浴缸的时候，凌舜感觉到背后有只手垫了他一下。
　　“还真准备赶我？”
　　“咳咳咳，咳咳咳……”凌舜呛得喘不上气。
　　原本裹着的浴巾掉了一半，而且全湿透了。
　　感觉到身前的温度近在咫尺，凌舜不禁抬头。
　　被花洒冲淋的缘故，江殊身上也是。
　　头发上的水珠一直往下滴，身上也湿透了。深色的衬衫紧紧贴着肌肉。
　　最上面的扣子是解开的。
　　和年纪不符的张力。
　　水流还在两个人之间流窜。
　　谁也没有先伸手关掉。
　　浴缸的空间太过狭小。
　　容纳两个几近成年的男子已经十分拥挤。
　　“出，出去。”距离太近了。
　　凌舜试图向后爬，拉开距离。
　　可浴缸就这么大点。
　　往后爬一步，换来的就是变本加厉的步步逼近。
　　江殊的呼吸很热。
　　配上现在的气氛，更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哥哥把我身上的衣服全淋湿了，让我怎么出去？”
　　说完之后，凌舜感觉到手腕内侧，轻轻的攀附上了什么。
　　紧接着是有力的握住。
　　凌舜挣脱了一下。
　　换来的只有愈发充满占有的桎梏。
　　“而且哥哥把我淋湿，是不是就想邀请我一起洗，嗯？”
　　还没来得及反驳，凌舜看见对方腾出一只手。
　　先一步攥上了他身上，彻底湿透半遮半掩的浴巾。
　　瞳仁眯起，手上有准备发力的预兆。


第二十四章
　　感受到危机步步逼近。
　　凌舜下意识的用手拽了一下那条浴巾。
　　朝着已经无路可退的后方又退了一下。
　　感受到那只躁动的手, 又一次攥紧。
　　凌舜下意识的低头回避。
　　“哥哥是不是以为, 我会直接把你身上最后一层遮蔽拽掉？”
　　意料的难堪并没有如期而至。
　　只有一声会意的轻笑。
　　“还是说, 你特别期待着什么？”
　　凌舜顿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
　　“话说, 这叫什么？欲拒还迎？”
　　虽然是没再碰那条摇摇欲坠的浴巾。
　　但扣在手腕上的力道却是一分都没松懈。
　　“给我起来。”偏偏气急了，更是一句话都骂不出去。
　　只能板着脸, 不断的试图把手腕的主动权拿回来。
　　“生气了？”
　　江殊见此也不惹他了, 好言好语的赔笑道。
　　“你觉得呢？”凌舜依旧是板着脸, “说了多少次了，别开这种玩笑。”
　　“那我给哥哥赔礼道歉好不好？”
　　扣在凌舜手腕上的桎梏虽然是松懈了, 但两个人的距离到底在这儿放着。
　　浴缸又就这么点儿大小，稍微一倾身，还是免不了超出安全距离。
　　“比如帮哥哥洗澡？”
　　凌舜：“？”
　　“开玩笑的。不过我现在被淋成这样是拜你所赐。现在出去肯定会着凉, 横竖都湿透了, 不如一起洗。”
　　“不……”
　　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完, 花洒里的水温就先一步转热。
　　比起刚才冰冷的刺骨感，的确要舒服很多。
　　凌舜看着江殊，已经毫无避讳的开始先一步剥下浇透的衬衫。
　　换下来的衣服，就先随手扔在地板上。
　　虽然只是背影。
　　但两个人的距离近的过分。
　　凌舜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多余的唾液。
　　“我先出去。”
　　说完之后，还没来得及逃跑。
　　就先一步被拦腰, 抓了回来。
　　“回来, 一起。”
　　手臂肌肉的触感。
　　凌舜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是你先往我身上浇水的，现在知道跑了？”
　　凌舜心里咯噔一声。
　　往江殊身上浇水…就是真气急了，为了赶对方走。
　　紧接着，宜人的水温直接从头上浇了下来。
　　带着泡沫的洗发水先一步打满头发。
　　凌舜又试着挣扎了两下。
　　结果就是被泡沫糊满了眼睛。
　　生疼不说, 连看都看不见了。
　　“江殊！”
　　凌舜是真的有些急了。
　　看又看不见，只能双手不断的试探着，试图摸到墙壁稳住平衡。
　　“我又没碰到你。”江殊故意举着花洒不给他冲，语气里尽是无辜。
　　眼睛疼。
　　凌舜急着找水源冲洗干净。
　　只是浴缸里滑，加上看不见，这么一乱动，自然是要脚底打滑。
　　趔趄之中，凌舜先是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撞了一下，紧接着，落入了一处温热的胸膛。
　　体温比水温要热得多。
　　毫无缝隙的距离，甚至能听得见对方的心跳。
　　“跑不掉就干脆往我怀里躲？”江殊自然是接了他一把。
　　脸上的笑容愈发肆意。
　　“这么喜欢被我抱——”
　　凌舜没等他说完，直接试图上手去夺花洒。
　　只是原本就看不见，这么一来，差点儿二次滑到。
　　结果就是在充满肌肉的胸膛里，埋得更严实了。
　　凌舜：……
　　前十几年来，第一次丢人到这个程度。
　　“眼睛里进泡沫了，我看不见。”最终，凌舜还是尽可能耐着性子，咬着牙表述清楚自己的诉求，“把水给我。”
　　“先答应我，待会洗澡的时候不闹腾。”
　　“好。”
　　凌舜闻此也顾不得多。
　　怕江殊真的这么耍下去，只能乖乖听话坐在浴缸的边缘。
　　果不其然。
　　一安静下来，温热的水流就从头发上落了下来。
　　眼中的泡沫很快就干净了。
　　已经能睁开眼睛，但凌舜依旧选择闭着眼睛。
　　一点点耐着性子，忍着花洒里的水流冲洗全身。
　　说是忍耐。
　　倒也不是因为厌恶忍耐。
　　凌舜尽可能深呼吸，心想着出家的和尚夜遇狐妖，大抵不过如此。
　　最后怎么忍下来的凌舜也不太记得了。
　　只知道水流关闭的瞬间，整个人就窜了出去。
　　管他会不会着凉。
　　多在哪儿待一刻，就多一次煎熬。
　　凌舜飞快的穿好衣服，裹上外套的时候，才听见浴室的门发出打开的声音。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江殊正不紧不慢的从里面走出来。
　　“裹这么严实干什么？”
　　“我去上自习了。”
　　凌舜没抬头，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书包。
　　突然，后颈落下来了一条毛巾。
　　和一双有些粗糙的手，隔着毛巾，触碰上头发。
　　凌舜差点儿没直接跳起来。
　　“头发擦干再出去，不然会感冒。”
　　“我，我自己来。”
　　凌舜赶忙把毛巾夺过来，手忙脚乱的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图书馆关门。”
　　“行，我和他们出去玩了。错过门禁就回家，局早散了的话就回宿舍。”江殊交代完形成之后，也自顾自收拾着。
　　挑了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又插.上了吹风机，没再去看凌舜。
　　“好。”凌舜舒了口气。
　　毕竟江殊的出去玩，就没有早于十一点结束的。
　　拽上书包去图书馆之后，凌舜找了个位子坐下。
　　打开书包之后，发现里面除了课本和作业之外，还有一个深色的焖烧罐。
　　上面还贴着一张字条。
　　凌舜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字条揭下，把食物先收了起来。
　　原本申请宿舍，就有躲避江殊的成分。
　　结果这下倒好。
　　在家好歹还有自己的房间。
　　现在是抬头低头都能见到。
　　凌舜不敢问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
　　要只是好玩的话，之前就没必要冒着被捅死的危险救他。
　　但…
　　凌舜回过神来的时候，中性笔上的笔油已经在袖子上划了好几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