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说完之后，垂头。
　　目光停留在他自己的胳膊上。
　　“反正是比不上这些的玩艺术的合哥哥眼缘，对不对？”
　　凌舜顺着他的目光。
　　江殊的胳膊上，是一道道刀伤留下的疤痕。
　　虽然已经泛白，但交错的纹路足够证明曾经的伤口有多么触目惊心。
　　愧疚。
　　和无尽的忏悔。
　　“对不起！”凌舜一时间急的有点组织不好语言。
　　“没有说你比不上他们……”
　　“我……”
　　总不能说，被你触碰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
　　连带着内心会产生不该有，逾矩的悸动。
　　这种话凌舜说不出口。
　　只能回避。
　　尽量不让对方察觉。以免产生厌恶。
　　“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
　　“道歉？”
　　“只要你别生气别多想，我做什么都行。”凌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
　　说完之后。
　　凌舜很明显感觉到江殊顿了一下。
　　目光先是在不远处幽暗的小巷子里扫视了一圈儿。
　　紧接着，才转移到他的脖颈上，停留在了喉结的位置，眯起眼睛。
　　“真的做什么都行？”


第三十章
　　凌舜怔了三秒, 还仔细的反应了一会儿。
　　“当然什么都……”
　　话没说完, 凌舜抬眼迎上对方锐利的目光。
　　立马反应过来不对, 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后果换来的当然“什么都可以”。
　　凌舜想到这儿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 怎么道歉都可以……”
　　最后一个音节刚刚说完。
　　刚才被炽热目光扫过的喉结, 立马多了几分温度。
　　呼吸的温度。
　　没有实质性的触碰, 只是距离离得很近。
　　近到只有一指之隔，却偏偏不碰到凌舜。
　　“哦。”
　　这声回应, 有意把呼出的空气全部拍打在喉结上。
　　凌舜下意识吞了一下多余的唾液，有些紧张。
　　“要是不补充这一句，我的确不打算让哥哥…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我在想, 以前那些猛兽, 喜欢在猎物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果然是有道理的。”
　　“这样有心之人就知道，有主的猎物是不能觊觎的。”
　　说完之后，凌舜明显感觉到正面传来的呼吸声又清晰了不少。
　　往前逼近了一步，依旧没有触碰到。
　　这种压迫感并不好受。
　　凌舜往后退了两步。
　　然而相应的，对方也会步步逼近。
　　使用保持着半指宽的距离, 低着头, 有意把呼吸拍打在凌舜身上。
　　没有出格的动作，但偏偏令人无法忽视。
　　“哥哥再退就要抵在墙上了。”
　　听到这句“好心”的提醒，凌舜止住了步伐。
　　可几乎是同时，就被面前的人倏地按住肩膀。
　　猛地向后推去。
　　完全不给凌舜反应的机会, 径直连连后退。
　　直到抵到不远处巷子里的墙壁。
　　脊背之后被手臂垫了一下，不至于撞上僵硬的墙壁吃痛。
　　视觉一时间没能适应幽暗的环境。
　　以至于看不太清。
　　但感官却是清晰的。
　　被紧紧拥抱着。
　　不同于同学或者是朋友之间那种礼节性的拥抱。
　　呼吸不停的拍打在脖颈侧后，真的像是猛兽对待占有的意味昭然若揭。
　　“你……”凌舜完全没有动弹的空间。
　　甚至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
　　“真想做一点记号，不过这样的话哥哥肯定会生气对不对？”
　　“所以放心，我就只这么抱一会儿，不做别的。”
　　凌舜根本没有空隙乱动。
　　余光能瞥见巷子外面，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群从酒吧里走出来。
　　只要这些陌生人稍微留意。
　　就能看见巷子里，和外面不太一样的风光。
　　听着脖颈侧面的呼吸，似乎又加重了不少。
　　凌舜莫名有种危机感。
　　虽然只是拥抱，但生怕下一秒对方就启唇，朝着最脆弱，富有血管的位置，直接咬下去。
　　像是狩猎一样。
　　“我不喜欢谢宥歌。”
　　抱了半晌，凌舜才听见身侧的少年，有些幽怨的开口。
　　“虽然我和谢宥歌认识的的早，可我是真的特别不喜欢他，特别不喜欢。但经常一起玩的几个女孩子挺喜欢他，所以表面情谊还是要做到位。”
　　“我知道无权干涉哥哥的社交。也没有权利要求哥哥和我一起不喜欢。”
　　“但哥哥和他接触，却避讳我。我真的很生气。”
　　“明明我才是拼命保护哥哥的那个人。凭什么？”
　　这种不甘的口吻，凌舜能体会到对方强烈酸涩的情绪，一时间欲言又止。
　　江殊的性格算不上好，但无论是先前的救命之恩，还是再往前数的收养之恩，都足够让他问心有愧。
　　只能任由对方抱着。
　　原本天气就热。
　　相拥了这么久，凌舜感觉到身上前后都是汗涔涔的。
　　单薄的衣衫已经浸透的差不多。
　　比刚才更无间的感受对方的心跳，和体温。
　　凌舜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生气。”江殊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虽然说着生气，语气却是软了不少。
　　说完之后，脑袋顺势在颈窝里蹭了两下，“都沾上别人的气息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这句话凌舜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下次你不喜欢谁可以提前说，我会保持距离。”
　　说完之后，凌舜迟迟没听见江殊回应。
　　只是抱得更紧了。
　　过了良久，江殊才开口：“谢宥歌刚才碰到你哪儿了？”
　　“手。”
　　“只有手？”
　　“嗯。”
　　凌舜刚回答完，原本在背后扣着的双臂，突然解除了禁锢。
　　紧接着，一只温度炽.热的手，先一步攀上了手心。
　　不仅仅的想攥着。
　　手指强行要挤进五指缝隙，比攥着的更为亲密。
　　再是不谙世事的人也知道十指交扣这种牵手方式，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凌舜还不属于不谙世事的那种。
　　可反应过来的时候，挣脱了几次都是无果告终。
　　“这样不太好，真的很奇怪。”
　　凌舜最终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别人都可以碰你的手，我就不行？”
　　“不是。别人也不会像你这样……”
　　“像我这样？”
　　问完之后，凌舜明显感觉到紧扣的五指捏紧了一下。
　　随即松开。
　　凌舜没开口接话。
　　虽然没开口，但脸上，甚至是身上的温度，却是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倏地升高了不少。
　　“那好，还有别的选择。”
　　“是想被我牵着手回到酒店，还是想……”
　　后半句江殊没说发出声音，只是用唇语，一字一顿的表达出来。
　　凌舜怔了一下。
　　虽然没太看清，但依稀读的出来对方的唇语里，有“舔.舐”二字。
　　“牵，牵手挺好的。”凌舜连忙回答道。
　　“好。”
　　回到酒店的路并不远，步行也不过十来分钟而已。
　　按理说，晚上有海风吹着，并不会热。
　　但凌舜分明感觉到，身上的温度比发烧时还高的多。
　　心跳也是，恨不得下一秒猝死一样。
　　凌舜再是迟钝，也多少意识到了什么。
　　悸动。
　　心理上的悸动。
　　浑浑噩噩的回到酒店之后，凌舜才稍微回过神来。
　　房间里几乎每一处设施都是透明的。
　　凌舜的目光最终放在窗户附近的沙发上。
　　沙发挺宽敞的，可以躺人。
　　应该能避免和对方躺在一张床上的尴尬。
　　“哥哥不洗澡吗？”
　　“待会洗。”浴室是透明的，不过隔音效果不错，凌舜想趁着对方睡着以后再去洗漱。
　　“那我先洗了。”江殊说完之后，钻进了浴室。
　　凌舜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看着窗外的夜景，喝了几口。
　　身上的温度似乎降下来了一些。
　　浴室几乎是完全透明的。
　　纠结了半晌，凌舜还是没忍住。
　　偷偷回了一点头。
　　用余光，试图窥探里面的景象。
　　玻璃是做过防雾处理的。
　　哪怕室内氤氲，外面依旧是能看的一清二楚。
　　凌舜赶忙又喝了两口冰水。
　　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
　　突然，似乎是和浴室里的人四目相对上了。
　　凌舜甚至看见对方…扬了扬嘴角。
　　吓得瞬间扭过头，一口气直接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全喝完，连冰块都不剩下。
　　可即便是喝完了，心跳还是愈发加速。
　　紧接着，凌舜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有新的消息提醒。
　　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凌舜才打开手机。
　　是江殊发来的。
　　【哥哥帮我拿一下换洗衣服，在我箱子里。】
　　凌舜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撞了个四目相对，应该是错觉。
　　不过以前凌舜记得对方都是大摇大摆从浴室里走出来，很少会避讳他。
　　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
　　想到这儿凌舜心理不禁沉了几分，毕竟今天他的表现实在是，有点反常。
　　凌舜从沙发里站起来，打开江殊的行李箱。
　　东西基本都是一个个收纳包装好的，凌舜也不敢乱翻，只好又发消息询问道，“哪个是你装换洗衣物的？”
　　【应该在白色的收纳包里。你翻翻看，可能压在行李最下面。】
　　凌舜这才敢翻。
　　果然，行李最下面有两个收纳袋。
　　一个是灰白色，一个是奶白色。
　　凌舜也不知道哪个是。
　　想了一会儿，觉得奶白色的更符合标准。
　　还是打开了。
　　打开之后凌舜也没细看，抓起里面的衣服就站了起来。
　　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两步。
　　凌舜才发觉过来有点不对。
　　手上衣服的布料……
　　莫名有些硌手，好像里面还有钢丝。
　　凌舜这才低头看。
　　手上拿着的衣服，勉强称得上是衣服，是一团黑色的布料，镂空的。
　　凌舜连忙把它们抖开。
　　几乎是展开的瞬间，心跳都差点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