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峥陷入沉思。
　　苏钰见湛峥不说话，忙说：“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毕竟大多数人睡觉的时候都打呼噜，只是我觉得健康更重要，所以才提了这么一下……”
　　“嗯。”湛峥说，“我之前就找过医生，但他不相信。”
　　苏钰呆呆的：“嗯？”
　　湛峥轻笑一声：“他知道我失眠，也确认我的失眠症不会再好，又怎么信我会打呼噜？”
　　苏钰：“……”
　　确实……
　　苏钰觉得这事儿听起来有些好笑：“那你没有跟他说你现在可以睡着了吗？”
　　“本来打算之后再说的，但现在……”湛峥看着苏钰耸耸肩，“看来我要提前见他一面。”
　　苏钰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有点不会说话。”
　　“不会，这很好。”湛峥自我调侃道，“要不是你提起这事儿，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打呼噜到底有多响。”
　　苏钰轻咳一声。
　　他回想了一下当初在办公室门口听到湛峥打呼噜的声音。
　　啧，确实太响了，尤其是穿透力特别强，即便是关上门，也能瞬间吸引路过的人。
　　苏钰安抚道：“我觉得大概是因为你之前失眠，睡眠时间不足，现在一睡觉，身体有点不太适应。等之后医生看过，肯定很快就好了，没关系的。”
　　湛峥轻笑一声：“嗯。”
　　两人就这么闲聊，没一会儿，湛峥便有些困了。
　　苏钰与湛峥告别，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看到罗雯惠一脸严肃地坐在他床上。
　　苏钰：“……”
　　凉凉。


第30章
　　苏钰慢腾腾挪过去：“妈。”
　　罗雯惠挑眉, 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情况，牵手而已, 不就是为了让湛峥睡觉吗？这不是很正常？为什么看见我还躲？”
　　罗雯惠原本是不打算过来的, 但刚刚苏钰那个躲避的姿势, 有些太暧昧了。
　　苏钰：“……咳。”
　　“你对他到底什么感觉？”罗雯惠又问。
　　如果没有任何感觉，苏钰见到她时, 也不会吓得直接丢开湛峥的手, 而应该是很坦然的状态——毕竟清者自清，没有感情, 也并不会在意。
　　苏钰闻言，无奈道：“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只要他的病一日未好……”
　　“但这种因为病才在一起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苏钰说。
　　罗雯惠叹息一声, 想了想，说：“那我以后不说了。”
　　“妈。”苏钰轻声说，“我知道你现在为我担心, 怕我嘴上说着不和他在一起，心里却喜欢，之后一个人委屈, 但我自己有分寸, 我不会让自己落到那种境地。”
　　“行。”罗雯惠, “那我回去睡觉了。”
　　苏钰笑了笑。
　　罗雯惠走到苏钰身边, 到底还是没忍住, 伸手抱住儿子, 说：“没事儿, 啊，如果真的喜欢就去追，你不追，又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呢？”
　　苏钰眨眨眼：“我都明白。”
　　待罗雯惠之后，苏钰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和湛峥的相处。
　　他轻叹一口气，转身去浴室洗漱。
　　……
　　第二天早上，苏钰早早来到公司。
　　他将昨天记录在本子上，关于娄影后要的几套首饰的资料全部整理过后，见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就起身去找邱德昌首席。
　　刚下楼，还未走到办公室那边，苏钰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怒骂声。
　　“你们倒是大胆，同个公司，竟然也玩起抢单子这一套，是不把我杨九明放在眼里了吧？阴险小人！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儿，在今天上午，自己主动来找我赔礼道歉，否则等我自己查出来，可不就只是骂你两句这么好了！”
　　杨九明站在办公室面前，眼神阴鸷，嘴里不住念叨着。
　　他身边还站了一名看起来有些瘦小的男人，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有些驼背，此时正低着头，手中捏着一沓A4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九明骂了一阵，见办公室内始终安静如鸡，冷哼一声。
　　他转头看到那男人，顺手一巴掌打在男人头上：“看见你就觉得晦气。”
　　典型是在撒气。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苏钰皱了皱眉头。
　　莫瑞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员工……
　　幸好他马上就要被革职了。
　　捞走莫瑞那么多钱，应该会被判刑吧？
　　苏钰低着头，假装没看见杨九明，直接朝着邱德昌的办公室走。
　　杨九明看到苏钰，原本应该停下不再怒骂，但之前才骂过一阵，情绪还没发泄完，此时就有些压不住气，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实力不怎么样，走后门的功力倒是强得很，若不是仗着自己的同学是BOSS，现在指不定能不能进公司呢，呵呵。”
　　他说这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办公室内毕竟比较寂静，苏钰当然听到了。
　　苏钰冲杨九明笑了笑：“是啊，我贼牛逼，能和湛总在同一所学校。”
　　苏钰和湛峥所在的学校是全国顶尖大学，排名前三，能入学的人就已经很牛逼，苏钰说这话，也不算错。
　　杨九明：“？？？”
　　这人听不出他是在损他吗！
　　竟然还好意思说他自己牛逼？
　　杨九明深吸一口气，但想到同事们的八卦——苏钰现在还住在湛峥办公室旁边，就知道他和湛峥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他只好强压下自己的怒气，转身进门。
　　至于之前说苏钰的那句话……
　　杨九明并不觉得，湛峥会因为他说的这么一句话，就直接开除他，毕竟在杨九明看来，他说的都是事实，如果因此针对杨九明，那只能证明湛峥没有领导能力。
　　假公济私。
　　想必湛峥也不会这么蠢。
　　杨九明心中十分淡定，甚至有些得意——瞧，连走湛峥关系进公司的人，他都敢骂，敢直白地说出自己的不屑，办公室内还有人敢像他这样吗？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生气。
　　可千万别被他查到到底是谁抢了他的单子！
　　苏钰看着杨九明一言不发离开，耸耸肩，转身进入邱德昌办公室。
　　办公室内，几人都在，看见苏钰进来，程翎率先问：“刚刚你和杨九明说什么了？”
　　——是的，办公室内隔音效果很好，在场的人，根本就没听到杨九明在骂些什么。
　　苏钰：“没什么，就是听到他在说单子的事。”
　　关于杨九明说他那几句话，当然不能当着邱德昌等人的面儿直接说出来。
　　程翎知道这单子最终的归属，他看了苏钰一眼，皱眉嘀咕道：“早就骂了，都已经在这里吵了一个小时了，可不是当初他抢别人单子的时候了……”
　　邱德昌沉声道：“程翎。”
　　程翎这才不说话了，他背对着邱德昌，朝苏钰撇撇嘴。
　　苏钰笑了笑。
　　原本应该在昨天下午就分配给苏钰的任务，因为苏钰请假，被拖到了今天早上，至于其他几人来办公室，都是因为别的事情。
　　邱德昌先把其他几人的事情都解决了，才将早前分配给苏钰的任务发到苏钰的邮箱里：“你回去之后看看，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邮件问我，我看到就会回复。”
　　苏钰答应一声。
　　“好好干，只要发挥出你的正常水平，过审肯定是没问题的。”邱德昌说。
　　苏钰：“谢谢首席，我一定会努力的。”
　　“对了。”
　　邱德昌说，“外面杨九明要是说了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性格比较激进，最近又心情不好，不知道你的设计水平，只知道你是走关系进来，可能会说一些比较难听的话，等以后你拿出好的设计，自然就打他脸了。”
　　苏钰没想到邱德昌竟然说这话。
　　说实话，在职场上，很多人都是明哲保身状态，能这么直白地提点人的前辈已经不多了。
　　苏钰点头说：“我明白，谢谢首席。”
　　“不客气，你是个好苗子。”
　　邱德昌说着，等苏钰走了，又调出苏钰的简历看了看。
　　毕业五年，没再搞设计，而是在其他行业辗转蹉跎……毕竟是五年断层时间，到底和前沿的设计理念产生了一些偏差。
　　可惜了。
　　不过经过之前一个星期的相处，邱德昌能感觉到苏钰是一个在设计上很灵活，也懂得变通的人，应该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湛峥找这么一个人进公司，是赚了。
　　……
　　苏钰从首席办公室内走出，一眼就看到程翎。
　　程翎正坐在休息区内，端着杯子喝咖啡，看见苏钰出来，招了招手：“苏钰！”
　　苏钰走过去：“怎么不去工作？”
　　程翎嘿嘿一笑：“这不是等你呢么？我之前不是说要跟你八卦那一位？”
　　他下巴朝着杨九明的办公室抬了抬。
　　苏钰眨眨眼：“怎么？你打算在公司里跟我谈谈心？”
　　“咳，哪能啊，公司里这么多人，万一被人听到了，我不要混了。”程翎说，“不过经过今天这件事，我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有些按捺不住了，不如今天晚上约着一起吃饭？”
　　他说着，顿了顿，补充道，“不带湛峥的那种。”
　　——跟BOSS一起八卦？除非他不想干了。
　　苏钰忍不住笑出声：“好啊。”
　　他对杨九明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挺好奇的。
　　只能说，人类果然无法拒绝八卦。
　　今天一天，苏钰都在好好工作，临近下班时间，苏钰给罗雯惠打了通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又把这事儿跟湛峥报备一下。
　　说来也巧，下班后，苏钰刚出办公室，正好遇到湛峥。
　　湛峥身边还跟着赵助理，两人轻声交谈，似乎还在工作，苏钰也就没打扰他们，只是在路过湛峥的时候，冲他点点头，示意自己要走了。
　　他本来打算直接乘坐电梯下楼，和程翎汇合，却没想到湛峥突然叫住他的名字。
　　湛峥：“下楼去找程翎？”
　　“对。”
　　湛峥：“哦。”
　　他语气冷淡，目光朝着苏钰看了看，像是在等苏钰说什么，浑身散发着竟然不邀请我的气息。只可惜，这一次两人是去八卦杨九明的，当然不能带上湛峥。
　　苏钰只好假装没看到湛峥的表情，说：“那我先走了。”
　　湛峥垂下眼睑：“嗯。”
　　一直等到苏钰离开，湛峥才冷冷道：“继续，今天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