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王总裁结婚了
那个经纪人尴尬道:“嗨,都是他自己作……那个,你们很熟吗?我怎么问小杨的时候他说跟你不熟……”
“回答问题!”蔺从安终于发话,那经纪人一抖,顿时老实了。
“不算太好,但没有生命危险了。他吞了安眠药后又割了腕,打算进浴缸泡着,结果滑了一下撞晕了。早上我去找他,唉,吓死我了,要是没撞那一下说不定已经死了……你说好好地人干嘛想不开呢?”
郁久心惊肉跳:“现在还在昏迷?”
“对,他安眠药吃得太多了,洗胃洗太迟,还在观察情况吧。”说罢,这个经纪人又振奋起来:“那个,郁老师,你有没有让全世界听到你的琴声的想法啊!我们公司做乐器这块儿已经有十年了,保证是业内最专业的……”
郁久没有听下去,见一个护士走出来,问了她可以探望后,就推门进去了。
蔺从安跟着他,在那个经纪人进来之前把门砰地关上,还顺手上了个锁,经纪人的哎哎哎喂喂喂顿时被门挡了大半。
郁久走到床前。
杨述是个长得很寡淡的青年,单眼皮,鼻梁也不够挺,头发凌乱,发梢还沾着血迹。
他戴着呼吸机,静静的躺着,这个场景触发了郁久某种不好的回忆,后退一步,被蔺从安从后面抱住了。
“难受就别看了。”
郁久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什么呢?他昨天和我说话的时候,表现得很正常……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想自杀呢?”
郁久和蔺从安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都宙,却又一同默契地没有说出来。
郁久相信,杨述和都宙是不一样的。
床头柜上摆着杨述的手机,手机没有壳,也没有任何贴纸之类用以区分的标志,看起来简直不像一个私人物品。
郁久余光撇过,拿起来按了锁屏,却惊讶地发现这只手机既没有密码也没有指纹。
蔺从安说:“他经纪人肯定看过了,才摆在这儿。”
“对,里头干干净净。”郁久左右划了划屏,却突然疑惑地嗯了一声。
“这个软件……我看小熊同学用过。”郁久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白底图标软件,上面有一只小星球模样的圆。App的名称叫“流浪船”。
蔺从安看郁久犹豫,说道:“点吧,他密码都不设,肯定不怕别人看。这是什么软件?”
郁久便点进去,说:“好像是社交软件……小熊喜欢搞些奇奇怪怪又小资情调的东西,说这个软件里面找人聊天全看缘分,连资料筛选都不行,当然,喜欢的人很喜欢,但用户蛮少的……”
杨述的这个软件里,给自己设定的形象是一艘鲤鱼船,红色的,还挺喜庆。在以往的登舰记录中,他翻到了最近的一个联系人。
聊天记录很隐晦,对方问他吃药了吗?他说吃了。
“药。”郁久皱眉:“杨述有抑郁症?还是别的什么病?经纪人不知道吗?”
再往前翻,郁久发现和杨述聊天的这个人,还挺体贴的,经常问对方的身体状况,饿不饿冷不冷的,看样子知道对方的城市。
半个月前的一天,有一条记录很醒目。
[小树: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我不想,很不想……]
这句话指向性很强,郁久下意识地拿手机拍下了屏幕。
拍照的音效在安静的病房响起,门锁突然被转动,一个穿着西装男举着钥匙气冲冲地进来:“谁准你们拍照的!”
经纪人跟在西装男后边,哎哎道:“全哥,全哥你别生气,那是郁久,郁久啊!”
知道他们要来抢手机,郁久躲到蔺从安背后,飞快点开了短信和微信记录。如他所料,全被删光了,一片空白。备忘录里有个标红,显示十天后是杨述的生日。郁久见没什么其他线索了,这才从蔺从安背后钻出来,飞快地把手机放回去。
西装男呼哧呼哧地喘气,瞪着郁久,又忌惮蔺从安,半晌才道:“杨述不认识你们。”
“昨晚刚认识的,新朋友。”郁久道。
那西装男看起来冷静了一点,又道:“郁久是吧?形象还可以……青音赛逼格太低了,进我们公司起码还得去国际拿个奖。你想现在签合同的话,只能给你签B级的新人合同。”
见面前两人不说话,西装男不满道:“新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就连杨述也只有A级合同,还是续约才有的。想红就踏踏实实做事,不要盯着那点钱和分成!”
经纪人在后面吓得爪子都麻了,无声尖叫,仿佛名画呐喊,双手挤脸颊:全哥——全哥——
全哥听不到灵魂传音,又补充了几句:“公司确实有计划要签你,这个我也不唬你。你年轻,有培养价值。别盯着杨述看了,他老了。”
郁久有种跳起来给他一拳的冲动!
可杨述还昏迷躺在病床上,谜团还没有解开,郁久捏了捏拳头,在后面推了推蔺先生的背,小声说:“走了走了,从安,走了。”
蔺从安半晌,才勉强移动了自己尊贵的脚步,临出门前还阴恻恻地看了那个全哥一眼。
郁久在后面打圆场:“好的我会考虑的会给你们打电话的再见——”
走了半条走廊,蔺从安突然停住脚步:“再叫一声?”
郁久不解:“什么?”
蔺从安:“……”
“噢!”郁久恍然大悟,凑过去悄悄在蔺从安耳边道:“从安。”
郁久习惯了叫蔺先生,昨天夜里喝醉了,滚床滚到激烈的时候叫了新的爱称。明明是普通的称呼,却因为开发场景的特殊性,染上了不正经的色彩。
郁久看到蔺从安耳朵红了。耳洞还没有长好,与旁边相邻的黑色小痣点呼应,让蔺从安多了些人气。
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反而使他真实很多。
郁久心情总算好了些,扒在蔺从安背上:“从安,我觉得叫蔺先生,也很亲昵啊?对我来说,还更有禁忌感……”
蔺从安加快脚步,拉开了半米的距离。
郁久噗嗤一声笑出来。
两人到这层住院处的护士站,郝临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蔺总!”他招呼道:“怎么回事,谁住院了?”
蔺从安恢复了自己冷静如风的姿态,吩咐道:“跟院方沟通一下。537号病房的病人,多注意,再请专家来会诊。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要钱你看着办。”
郝临苦逼地摸摸脑袋,无奈点点头,心说所以到底是谁?
郁久说:“对了郝秘书,我这儿还有个事情麻烦你。”
郝临对着郁久现在是半点不敢马虎,甚至比对蔺从安还恭敬:“您说!”
郁久点开手机,搜索App,将流浪船展示给郝临看,又把他存下来的聊天记录里的账号发给他:“我们想知道这个账号背后的主人,麻烦你了。”
郝临说:“不麻烦不麻烦,账号都在这儿了……”
“呃。”郁久怜悯道:“这个app不能通过账号搜索用户。”
郝临:“???”
你们是在为难我小秘书!
……
两人既然回到了市区,便直接让司机往家开了。
老宅偶尔住住还行,长期就算了。实在是太远了,无论去哪儿都不方便,也不像个“家”。
回到家里,郁久只觉得前两天恍然如梦,外头热到变形,家里冷气嗖嗖,让人神清气爽。他发了会儿呆,蔺从安拿着笔记本电脑从他面前走过,郁久突然说道:“蔺先生!……从安。”
蔺从安回头:“嗯?”
郁久忐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多管闲事?”
“不会。”蔺从安放柔了神色:“我了解你。”
郁久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没说什么,就听蔺从安又道:“而且,他们注意你很久了,还在打你的主意。这绝对不行。”
“‘弘扬娱乐’我听过名字,十三线小作坊小打小闹,竟然打我脸。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但凡他们有一点漏洞……”
郁久趴在沙发背上,心想蔺先生好帅啊,要怎么样,让弘扬破产?举报偷税漏税?挖角他们的顶梁柱?
“就趁机收购它。”
郁久:“…………”
……
两天了,杨述还在昏迷。
郝秘书被老板娘发布的任务弄得如同行尸走肉,发动了全秘书处的秘书疯狂地刷手机,企图用运气撞到那个目标账号。
蔺从安看到以后,他被严肃地质疑一通工作能力,扣了两百块的奖金,哭唧唧地给那个小软件的运营方打电话。
有钱有权就是好,听说是久安集团的业务联系,对方二话不说战战兢兢地把他们要找的用户资料一并奉上,真实姓名和身份证暂时不能告诉,但对方的居住地清楚了,就在隔壁蔚城。
“网友”定位成功,暂时没有上线。当天下午,杨述的个人资料也被摆到了蔺从安的办公桌上。
吃完晚饭,郁久和蔺从安一起翻看起这份资料来。
百度百科把他的年龄改小了两岁,杨述实际上是八三年生的。
父母是三线城市工薪阶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夫妻俩双双抵抗住了轰轰烈烈的下岗潮,却也在之后守着那份死工资,始终没能富裕起来。
但望子成龙的心情是不论家庭富贵与否的,因为杨述在钢琴上展露的天分,他父母砸锅卖铁,找亲戚借钱,也要送他出国读书。
还好杨述争气,虽然一路求学十分辛苦,结果却是好的,他拿到了一个颇有分量的国外奖项,回国后被经济公司签下,成为了弘扬集团旗下,爱音公司的一名钢琴家。
苦尽甘来,杨述终于能凭借自己的技能挣到钱了。最初,趁着他得奖的余热,他体验了一把名利双收的人生。
旁人的追捧,做梦都不敢想的金钱数额,都让他沉迷。他不断打钱给父母,父母还了亲戚钱,换了套房子,为有这样好的儿子自豪,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短暂地风光后,便是永无止境的下坡路。
杨述的巡演站一年比一年少,活动也越来越低级,当然,钱也越赚越少。
资料上只有他公开活动的证明,私底下与公司发生了什么,就不是他们能查到的了。
郁久合上资料,叹了口气。
路太难走了。
郁久不禁想,如果自己没有蔺先生,却顺利的参加了青音赛,会不会走上杨述的路呢?
如果他还在为金钱困扰,郁久觉得,自己也去签一个经纪公司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人在追求精神享受之前,首先得满足生存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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