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王总裁结婚了
“对!找阿伟!找阿伟!”
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又稀稀落落,等保镖团走到五米处时,村长咽了口口水,后退了一步。
“阿牛啊。”他颤声喊,却没得到回应。他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和他同仇敌忾的村民,就连捧着苹果手机来找他的忠诚的阿牛都不见了!
“…………”
郁久从一个保镖身后闪出,笑眯眯地问:“你是村长?”
……
带着超强武装,郁久和蔺从安体验了贵宾级待遇。
再也没有一夜八百的房间,只有茶水免费,瓜子任吃的五星服务。
蔺从安即便坐在这种简陋小屋里,也宛如帝王般高贵。他让一个保镖充当摄影师架好摄像机,好整以暇地问村长:“你们是不是打断了支教老师杨述的腿?”
村长倔强道:“不是我们!是阿伟一个人干的!”
“但你们之前起了冲突,为什么?”
“操。”村长又被勾起火来,那晚他不在,但其他人早就跟他讲过了来龙去脉。他愤慨道:“那老师不是个好人,就他妈是个神经病,老问我们打不打孩子,操了,谁不打孩子?老子也是我老子打到大的,不打不皮实,轮得到他来管?我知道,又是之前那个周老师闹的,我婆娘说得对,根本就不该要什么老师……”
郁久打断他:“就因为他问你们打不打孩子,你们就要打断他的腿?”
村长他们脸色难看,考虑片刻,又觉得这些人拿他们没办法,遂恶声恶气道:“谁让那小白脸儿大腿还没咱胳膊粗,断了是他自找的。”
郁久看了看觉得理所当然的村民,又看了看听见有热闹看,扒着窗户探头探脑的懵懂小孩,心中无力。
他意识到,跟这些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只是一群茹毛饮血的动物。
人类的哲思,文化和艺术,在这个宛如沙漠的地方,甚至生不出一根草来。他们听不懂。
蔺从安:“最后一个问题。周老师打过你们的孩子吗?”
村长:“没有!”
郁久明白,他们心无畏惧,所以怎么强逼都得不到实话。
郁久拽了拽蔺从安的袖子,想说别问了。蔺从安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颈:“你们是不是觉得,做这样的事,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那村长眼一瞪:“你们真想打人吗?敢打我就报警!”
“不打你们。”蔺从安站起来:“只是你们的言论,干的事情,会被曝光给全世界。从今以后,你们在外打工的子女,孙辈,只要一提到自己的家乡,就会被人耻笑。他们也许会失去工作,被同事排挤……渐渐地,他们会羞于提起家乡,提起你们。”
郁久跟在他身后。
“除非你们的子女永远也不想走出贫困。否则,报应迟早会来。”
蔺从安说话时,属于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周围听热闹的人大气不敢喘,就连并没有完全听懂的村长,都懵了半天,没有骂回去。
前去探路的保镖这时进来:“蔺总,我们找到小孩了。”
蔺从安点点头,让保镖们带路。
小孩子们整天在野地里滚着玩,聚在一起,很好找。
杨述在的时候他们去上课,杨述走了,他们就自娱自乐。
也许有一两个对知识感兴趣的孩子,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真正得到启蒙的概率太小了。
摄像机忠实记录着一切,见到陌生人,孩子们纷纷围上来。
郁久蹲下来:“我是杨老师的朋友。”
孩子们顿时兴奋起来,七嘴八舌:“那你有吃的吗?”“杨老师,特别好,有好多零食!”“我想吃旺旺仙贝。”“雪饼比仙贝好吃!”
眼看他们要打起来,郁久哭笑不得地掏出一盒糖:“你们分吧。”
得到了糖,这群小孩总算安分了点,尽管郁久问了和杨述一样的问题,他们仍争抢着回答。
有个嗓门特别大的男孩,高喊的第一句就是:“我爷爷不让我说!”
其他人纷纷附和,也都被家里人叮嘱过,只可惜几岁的小孩,想控制他们说什么,不说什么,太难了。
“周老师好凶的!拿棍子打我们!”
“二丫被他打哭过的。”
“对,吊在树上打!”
被提到的二丫,是这个群体里比较瘦弱的女孩,经过进一步询问,他们又得知,周老师打人没有理由,而且也看孩子。
他喜欢打那些不敢反抗的,长得瘦弱年龄小的男孩女孩。
村里大人不管这些,即便回家告状,也没有用,反而会骂孩子调皮,惹了老师生气。
尽管这仍是孩子的证言,但参与者太多了。尤其是其中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十岁出头,说话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逻辑。
尽管方言口音严重,回去配个字幕,作为证据也足够了。
况且还有杨述被打那天晚上,小泽拍下的视频。
蔺从安留下几个保镖,吩咐买些零食文具送给小孩们,又把杨述丢下的手机要回来后,带着郁久直接离开了。这种地方多呆一刻,都是虐待自己。
昂贵的轿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郁久盯着窗外出神。
“如果我爸当初没有突然挣了钱,我也会在这种地方长大。”郁久顿了顿:“这样一想,尽管他让我学琴的目的很自私,可我还是得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郁久不会得到良好的教育,不会拥有足以影响他一生的老师,不会见到世界有多宽阔。
“网上一直有人说,我有天赋。”郁久笑笑:“可论基因,我和这些小孩也没什么不同。我父母都是这边的乡下人,我妈顶多是脸撞大运,长得好看了些。所以如果我是有天赋的话,那些孩子里,也有同样有天赋的。”
天赋才能值钱吗?这是个古往今来,无数哲人思考过的问题。
郁久自认自己没有资格回答,但看着这样贫困的乡村,他觉得,也许没有那么值钱。
如果他是赢家,那么,他赢在了坚持。
蔺从安看着郁久的侧脸。
因为颠簸,郁久撑着下巴的手,时不时晃一晃,无名指和小指蜷曲,抵在唇角。
他的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白净明亮。
和郁久相反,蔺从安是唯天赋论者。
他没有反驳郁久,只是在心里悄悄说,所谓天赋,包含了机遇,幸运,和坚持与努力的才能。这一切,构成了郁久的天赋。
到了蔺从安这个阶层,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天之骄子。可他依旧为郁久着迷。
蔺从安心里悄悄想,让我爱上你,也是你的天赋。
……
这趟轰轰烈烈的提着摄像机下乡活动,很快被久安集团找的剪刀手剪成了上下两集Vlog。
标题是:郁老师の奇妙冒险。
郁久全程参与剪辑,看完素材才发现自己和蔺从安浮夸得像在拍快手土味自制剧,两个剪辑小姑娘嘎嘎地笑倒在沙发上。
“卧槽哈哈哈哈,我一定要加黑客帝国的BGM哈哈哈——”两位如是说。
郁久企图阻止,然无果。
除了开头为了吸睛特地剪出来的搞笑片段,其他部分正叙交代了事件背景,这次行程的原因,希望达到的目的。
中间还有杨老师提供的许多素材。
两集Vlog,一集十分钟,网友们看完后槽点多得不知道往哪里吐。
但最先被炮轰的,当然是周德嘉。
在这个事件里,不管其他人有多么的可恶,周德嘉都比他们更加恶毒。网友们只听说过下乡支教的女大学生是弱势群体,没想到竟还有周德嘉这种剑走偏锋,到哪儿都能挑个弱小的生物来逞威风的人渣。
再把小宝的视频翻出来,郁久用当时他听到的话配了字幕,网友大呼恶心。
@再刷tb就剁手:简直是人性之恶。这位周德嘉,你配得上自己的名字吗?
@一百分:尽管从法律上没办法让他坐牢,但我们全国十几亿人,一人一口唾沫也可以让他试试水刑:)
@我李云龙今天就把你:excuse me?这位周姓男士为什么还活着?我竟然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我窒息了!……但是想想我和可爱的郁老师也呼吸同一片空气,我又活过来了嘿嘿嘿——
事情过去几个月,当初质疑过郁久的人纷纷道歉。
而那时拿“我以人格担保”做金句的人大呼买股买涨了,微博一片喜气洋洋。
此事影响颇大,很快,周德嘉正式被教育局处理,他的档案里被记上了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录。
几天后邱教授找到郁久,告诉他,周德嘉带着老婆回老家了。
“还是你们有办法。”邱盛景感慨道:“你们那视频拍得,阵仗真大。”
期末近了,郁久在学校呆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这就偶遇上了邱教授。
郁久客套了一下,邱教授又说:“我跟学校申请了,明年重新带带本科,跟更多年轻人接触接触。”
这时他们走到办公室前,邱教授正要进去,突然想起来似的:“我听金燕说,你报了明年的肖赛?”
“对。”郁久道:“报名表,选曲表已经交了。过年前会把试听碟录好递上去。”
“不错。”邱盛景鼓励他:“别被其他事分心了,这个最重要,说不准能过预选呢?”
郁久笑着说好。
视频在几天的发酵后,一度窜上了热搜。热搜加持下,芙城的领导班子,下面的绒花县,一起加班加点地开会。
如果说这个视频给郁久和杨述吸了许多粉的话,对于芙城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了。
他们不断地给久安集团施压,蔺从安一天接好几个领导电话,一会儿约吃饭一会儿约按摩,蔺从安统统给推了。
不妥协的结果,是更高一层领导的注意,绒花县被在电视新闻里点名批评。
绒花县贫困,周边的村子也多,但像那样连信号都不通的村子还是少数。靠绒花县近一点的,情况就好一点,也有人上镇上市里做些小买卖,基本每家都有电视。
这天中午,一个形容枯瘦的老人正在饭桌上捧着碗吃面。
他吃得嗖嗖响,活像饿了半辈子,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建林叔!”
他麻木地看向外边。进来的人是他一个远方侄子,这村里的人大多沾亲带故,但郁建林已经没有关系近的亲属了。
“建林叔,我想起来,你儿子是不是叫郁久啊?”
郁建林一愣。
“哎,你来你来!”这人拽着郁建林往外走,隔了三户,就是这个大侄子家。一只小电视,正放着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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