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
扎头发的功夫,两人靠得越来越近,秦闯几乎能感觉到秋秋身上的火力,肯定是热坏了,他又从车上找出藿香水,让秋秋先喝下。
藿香水的味道难闻,辛辣中又透着股苦味儿,秋秋皱着眉头吐舌头。
秦闯猛然想起,往厂子下走十来分钟,有条小河。
这片地方远离市中心,河水未受污染,在溪边洗衣服、挑水的人不少,先前秦闯拉货来过这里几次,他隐约还有印象。
货箱上的搬运工还在卖力的工作,需要搬运的货物还不少,一时半会走不了。
秦闯一拍手,转头跟车里拿出毛巾,拦住秋秋的肩头,“走。”
没走几步,秋秋回头看着货箱,神情焦急不肯离开,秦闯笑道,“没事,走。”
看到秦闯轻松的表情,秋秋也松了口气,乖乖的跟着他走。
路上给秋秋买了瓶水,这小东西又热又渴,没两口就给喝了个精光,秦闯又无奈又心疼,怎么会有他这么实在的人。
刚靠近河流,便能听到涓涓的流水声,跟孩子的嬉闹声,绿荫夹着河水,阵阵凉风袭来,能褪去一身的热气。
秋秋欣喜得看着秦闯,秦闯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朝小河流努了努嘴,“下水去。”
明白到秦闯的意思,秋秋咧嘴一笑,朝前跑了一小步,水里的几个中学生样貌的孩子也看着他,喧闹声戛然而止。
秦闯一副带着小孩来玩的样子,原先在水里的学生也不乐意,像是自己的地盘被侵犯,可又不敢跟秦闯这样五大三粗的成年人横,讪讪的爬上岸,穿衣服走人。
这人一走光,秋秋胆儿更大了,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秦闯都来不及制止,眼前的人留给他一个浑圆的屁股,便啪嗒啪嗒的朝水里跑。
“太不讲究了…”秦闯都替他害臊,好歹穿个内裤啊,衣不蔽体的,耍什么流氓,秦闯喃喃道,“别说还挺好看。”
先前觉得秋秋的腿好看,这会儿看了个大概,秋秋生的纤细,背后的蝴蝶骨若隐若现,消瘦的身体,偏偏屁股有肉,光从后面看过去,让秦闯莫名的燥热。
河水不算深,站起身来到肚子上面一点的位置,秋秋是会水的样子,搅得河水哗啦啦的作响,就这股子折腾劲儿,秦闯都安耐不住,想要下水。
哪怕他脸皮再厚,也不敢像秋秋一样,在户外溜着鸟,穿着内裤坐到水里。
溪水被阳光照得温温热热,不会有刺骨的寒冷,也不会太热,泡在里面就两个字,舒服。
再去看秋秋的时候,他已经解开了皮筋儿,头发散开。
当秋秋沉到水下时,秀发漂浮在水里,当他从水里一跃而起时,秀发被撩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还有激起的水花,波光粼粼的,像是宝石一样在闪光。
秋秋只是瘦小,一点都没有一般老挝人的黑瘦,特别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雪白的背脊,像是晶莹剔透一般,闪耀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秦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阵,从侧脸到脖子,再到平坦的胸口,紧实的小腹,跟大煞风景的**。
男孩,是个男孩。
秦闯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想让自己清醒点,别开脸不再打望。
秋秋听到动静后朝秦闯看去,慢慢划到秦闯的身边,讨好的露出笑容。
抛开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秦闯敲了敲手腕,主动跟秋秋说道,“我们玩半小时啊,待会儿装好货,就得上高速了。”
秋秋似懂非懂,盘着腿挨着秦闯坐好。
第7章
越是想要忽视秋秋的存在,这种存在感越是被无限放大。
秋秋坐在靠近上游的地方,每一寸流过他肌肤的河流,都会流淌到秦闯的身上,穿过大腿,划过胸口,奇异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让秦闯心猿意马。
体温也逐渐相吸,暖暖的一团,从肌肤渗入到血脉,跟着流动的血液,直达心房,噗通噗通,咕噜咕噜,每一个细微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像是炸裂开来的气泡水,莫名让秦闯震耳欲聋。
流水叮咚,在炎热的夏季,也能让人感受到一丝惬意,秋秋在水里打直双腿,括开背脊伸了个懒腰。
他习惯性的去偷看秦闯,正好撞上秦闯打量他的目光,秦闯一愣。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尴尬的对视,秦闯隐约能猜到,秋秋他或许并不明白,自己给他起了个名字。
每次当他喊“秋秋”的时候,只是因为秋秋听到了他声音,就像是养的小宠物,听到了主人的命令,才会有下意识的反应。
秋秋的偷偷打量,都是一种隐形的讨好,试图观察自己有没有生气,他做什么会惹自己生气,说到底是人在屋檐下。
秋秋很乖,但秦闯并不喜欢这种谨小慎微的相处模式,秋秋不是他养的宠物,更不是他家的仆人。
无论自己怎么解释,秋秋都无法理解,秦闯徒生一丝烦躁,蹙着眉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冲自己傻笑的秋秋。
面对秦闯变化莫测的表情,秋秋心里是忐忑的,每一次波澜不惊的变化,都可能是秦闯让他离开的前奏。
他情不自禁朝上游挪了挪,手臂突然被秦闯捏住,秋秋一惊,扭捏着手腕,不敢挣扎的太大。
“你这儿…”秦闯“嘶”了一声,秋秋光洁的手臂上出现一大片暗红的痕迹,亮晶晶的,一看就是暴晒之后留下的,“你不知道疼啊?”
晒伤的地方,被秦闯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秋秋这才反应过来,一动不动的眨眼睛,听到秦闯又道,“算了,不洗了,我们回去,给你擦点药。”
说罢,秋秋见秦闯从水里起身,他赶紧跟了上去,赤身裸体的人溜着鸟上岸,秦闯乐得不行,“不穿裤子也挺好的,这会不用穿着湿漉漉的内裤回去。”
秋秋不懂,暗暗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水。
湿哒哒的内裤紧贴着皮肤,穿着实在难受,见秋秋低头穿着衣服,秦闯转身将内裤脱下来,虽然秋秋不是姑娘,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避开。
回到厂子的时候,货基本上已经装完,秦闯来回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一边往车上走,一边跟搬运工说道,“没超四十九吨吧,超出了找你们老板给赔啊。”
重庆这边暂时没有上高速的限重,但是在下高速之前会过磅,超过四十九吨,按一吨五百元罚款,超过三吨不让下高速。
搬运工点头哈腰道,“你来几次了,我们这儿出去得过磅了,你看看就知道了,总不能让你下不了高速。”
秦闯笑笑不做评价,这种厂内的磅,多少是有误差的,会比高速上的磅少称一些,总会遇上超载罚款的时候。
正想吆喝秋秋发车,秦闯一回头看到秋秋身手敏捷的爬上了货箱,秦闯大惊,“干嘛!”
秋秋呼蚩呼蚩的踩在栏杆上,指了指叠好的油布,秦闯一愣,大概是捡到秋秋那天,他看见自己扎油布绳子,以为是搬运工没给货箱系好绳。
云南那边要求严一点,来往货车货箱要求扎好油布,西南地区放得开些,对这些并没有过多的要求,照天气预报来看,最近这几天也不会下雨。
秦闯失笑,没想到秋秋心思这么细腻,他朝着秋秋伸出双手,“没事,不用扎。”
看着秦闯的怀抱,秋秋迟疑了一阵,才朝他扑过去。
上车后第一件事是给秋秋擦药,万事俱备,秦闯才发动车子,缓缓开出厂子。
说秦闯糙也不尽然,车上多了秋秋,他知道提前备好零食饼干,不会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一箱方便面就给打发了。
在高速收费站等上高速的空档,秦闯跟小床上拖出一塑料口袋递给秋秋,秋秋好奇的朝里一看,里面是花花绿绿的零嘴。
眼看着前面一辆货车驶出收费站,秦闯赶紧发动车子跟上去,目不斜视抬了抬下巴,示意秋秋打开吃。
趁着起步前的空档,秦闯想抽烟,赶忙把空调关了,将窗子打开,好在车跑起来不热,等到车里的烟味散尽再关上。
耳边是秋秋搓着塑料袋发出哗哗的声音,秦闯没去管他,指间的烟灰在自制的烟灰缸里抖了抖,一切都有条不紊。
“唔…”秋秋似乎很难抉择到底吃哪一个好,想要征求秦闯的意见,可又不敢随便打扰一个驾驶员,只能硬着头皮拿出一袋饼干。
“撕拉”一声,包装袋被秋秋撕开,秦闯手里的烟头也快要燃尽,他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眼前突然多了一块儿饼干。
秦闯不由自主的张嘴去接,嘴唇扫过秋秋的指腹,将湿漉漉的触感和零星的烟味残留在上面。
见秦闯咽下第一块儿后,秋秋又递过来一块儿,秦闯缩了缩脖子,他不爱吃甜食,本身这些东西就是买给秋秋,刚刚也就是顺嘴吃了一口。
秋秋领会到他的意思,将饼干塞到自己嘴里,咔嚓咔嚓的吃起来,在秦闯听来,就是养了只仓鼠在身边。
车里还是太过安静,秦闯又将车载音乐打开,那种走在路上,两元店的喇叭里飘出来的歌曲,秦闯心情大好,跟着哼唱了起来。
秦闯嗓门大,五音不全,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嗷嗷直叫的时候,很容易岔气,秋秋听得咯咯直笑。
“好听吧?”秦闯胜在脸皮厚,还敢腆着脸问这种问题。
知道秋秋听不懂,秦闯看右手反光镜的时候,用余光偷瞄了一眼秋秋。
九十迈的车速,铺天盖地的热风从窗户外往里涌,撩起秋秋的长发,像是有什么东西,扫在秦闯心尖儿上一样,痒嗖嗖的。
第8章
一路上畅通无阻,到晚上八点多的样子,秦闯将车停靠在服务区。
靠近西南地区,不用特意下高速,在服务区给二十多块的照看费就行。
正值暑假,父母带孩子自驾游的居多,服务区挺着很多小车,秦闯招呼秋秋下车,先带他去上了厕所,然后才到大厅吃饭。
天色渐晚,一天的暑气不见散去,服务区依旧人来车往,闹哄哄的。
一个人的时候不讲究,现在有秋秋在,路上再怎么难,秦闯都想办法打了水,让两人洗漱了一番,清清爽爽的待在车里吹空调。
夜里的空调不敢关,太热了,秦闯将上床放下,“来,上去。”
秋秋双手撑在床沿,腿上被秦闯一举,一跃而上,他趴在上床朝秦闯眨了眨眼睛,秦闯拉下帘子,好挡挡外面的灯光,“睡觉。”
刚躺下不久,下铺传来秦闯的细小的鼾声,秋秋还未睡着,偷偷从上铺伸出脑袋去偷看他。
硬朗的男人仰面枕着手臂睡觉,一只脚翘在膝盖上,这样的姿势都能呼呼大睡,秋秋偷笑了一声。
秋秋虽然听不懂他的话,有时候他嗓门也大,但秋秋知道,他是个好人。
秋秋是混在村民堆里来的这边,家里就他一个人,想跟着一道来的人赚钱,可是他不懂中文,同村的人跟一个像是老板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他迷迷糊糊的就跟着走,等了一天却发现只剩他自己,他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