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由你
“我们爱呆多久呆多久,你管得着?”潘洋气得说话都有点儿破音,这么多年没见,说出口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只觉得这人太不要脸。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沈星捷仍处于醉酒状态,意识没完全丢,就算忘了啥也忘不了尚白的事情,见宣原和潘洋一左一右架着自己,甩手蹬脚地想要挣扎。
“尚白呢?他去哪儿?快告诉我,我这就把他追回来!”
“早就走了,你追个毛线。”潘洋拦着他,不让他乱来。
沈星捷一听,急得几乎要哭,“我他妈好不容易才见到那混蛋,他怎么就走了?他走了,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他。”
潘洋见他这样,生气又心疼,凶巴巴地训他:“找不到就找不到,十一年前他撇下你一个不知失踪,十一年后他重新见到你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前一刻还跑来跟我们搭话,下一秒有人过来喊他,丫直接就掉头走人了!操,这都什么人啊?这样的家伙你还能留恋这么多年,我是真搞不懂!”
十一年了,他要是能忘,早早就忘了。奈何忘不了,那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旁边的宣原一直很冷静,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问潘洋:“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尚白还有跟他在一块的那群人,他们的手肘或者胳膊上几乎都有一个利刃插入骷髅头的纹身?”
“好像有这么回事。”潘洋回忆道,“怎么了?”
“你知道那个纹身代表什么不?”
潘洋摇头。
“那是「BOPE」的徽章。”
BOPE,即葡萄牙语「巴西特种警察行动部队」的简写。
里约不仅是座旅游都市,它同时还是座充满战争的屠戮都市,这里的每一个贫民窟几乎都被毒贩所掌控,毒贩集团都有自己的私人“军队”,警察非但不作为,甚至与毒贩们沆瀣一气。
有人说,如果指望巴西警察的话,那么这个国家早就完蛋了,在这种令人近乎绝望的制度下,BOPE由此诞生,他们是独立于警察系统之外的存在,骷髅头和一身黑军装是他们的显著标志,因此,他们又被外界称为黑衫军团。
普通警察干不来的事情,由他们负责接手,他们的作战精髓是在最短时间内、最高效率地消灭敌方。
他们使命必达,当然,他们也是世界上出了名的暴力警察组织。
罗西尼亚贫民窟的某间小屋里,一名贩毒集团成员此刻正被尚白的几名手下严刑逼问,那人满脸血迹,膝盖骨被子弹击碎,身上各处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
尚白蹲在那人面前,对那人的哀嚎和求饶无动于衷,在对方说出他们头目的藏身之处,他的人绝不收手。
尚白不喜欢废话,从头到尾就一句问话:“说还是不说?”
不说便继续用刑。
如此反复虐待折磨,对方已奄奄一息,终于招架不住,把自家头目的匿藏住所供了出来。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俘虏也就没有利用价值,尚白站起身子,将香烟往地面一丢,用脚轻轻踩灭,直接一枪把对方崩掉。
「骷髅头」就是暴力执法的代名词,没办法的事情,一般的警察打不进去,直接与罪犯勾结为伍,只能依靠他们这群人,即便被国际人权组织点名批评,但政府对此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是里约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
第58章
收队回到总部之后,尚白被上司叫去了办公室里。
“头儿,找我什么事?”
上司看见尚白进来,手头上的工作,不紧不慢的招呼他过来坐下,省去招呼问候,直接进入主题:“卡洛斯,从你入队到现在也干了挺多年了,有没有意愿再往上走一走?”
上司口中的“往上走”,很显然就是指到国家内部的政府机关里头工作,官职比现在高,干的活儿比现在轻松安全,领的薪水当然也是现在的好几倍。
这样的提议并不是上司一个人的决定,还有某位州议员的参合,对方以前曾在一次贩毒枪击案中被尚白所救,之后一直记住这个恩情,最近国家安全部那边恰好恰好有名工作人员从位置上退下来,目前仍未找到这个人选。
上司告诉他:“议员说只要你愿意,他很乐意把你推荐上去,不知你意见怎样?”
不可否认,这是一次升迁的绝佳良机,一旦错过,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尚白却并没表露出太大的欣喜,他没立马答应,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头儿,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上司就不明白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但和尚白相处的这些年里,他多少也清楚对方的性格,这小伙子到底是有本事的,可是从来不怎么在乎功名利禄,也罢,毕竟人各有志,该传达的事情他已经向他一一告知了,如何选择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操心太多也无谓。
“对了,卡洛斯。”临走前上司又把他给喊住,“听利托他们说比最近在任务中情绪比以往还要偏激,还跟他们吵起来,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可能最近比较累导致心情不太好。”他最近睡眠很差,总是头痛。
“最近是狂欢节,市里很多地方确实比较乱,你们的担子比往常还重,我能够理解,咱们目前人手也挺充足的,要不这样吧,你暂时回去休息两天,把状态调整好以后再归队。”
卸下制服离开总部后,尚白开车到药房买了盒止痛药,回到家中马上吃了两片,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保有些愣神。
一闭上眼睛,他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在夜店里和沈星捷碰面的情景,如同按下了循环播放键,沈星捷的厉声质问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
或许一切都源于他个人的自私。
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的身份不被社会所接纳,沈星捷的父亲私底下找他谈话,明确的向他表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那个时候,他确实已经对沈星捷动了心,他到底是喜欢这个人的,可另一方面,他却不认为他们俩能够好一辈子,当一对普通的同性恋人已经很不容易,身份更是这段感情路上的一层障碍。
让他害怕的事情有很多,他害怕沈星捷迟早有一天会承受不住家人和社会舆论的压力,和他提出分手;他害怕自己离开中国去了伦敦以后,和沈星捷拉远了距离,感情从此产生隔阂,最终分手,;那个人的笑容,对他全情投入的喜欢,都是他所贪恋的,他害怕结束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实在太难......
于是他做了一件极其自私的事情,他选择就这么在世界上突然消失,没有任何分手的话语,却足以让沈星捷在未来的日子里对他有所牵挂,无法忘怀。
不仅自私,还极其卑鄙可恶。
归根到底,他就是对这段感情不够信任。
“咚——”的一声闷响,正在睡梦中的尚白惊醒过来,客厅的角落处,他的那只乌龟第N1次越狱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饲养缸里跑了出来,结果落地的时候没站稳,龟壳着陆翻不过来,蹬着四条腿在那不停地挣扎。
尚白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把他捡起,重新放回饲养缸中。
这乌龟是他当初在路边捡来的,那时候还特别小一只,不到他巴掌的四分之一,尚白不是喜欢从路边捡小动物的人,当时这只乌龟的龟壳上被人用小刀刻了个五角星的图案,兴许就是它后背上的这没心情,驱使尚白将它带回了家中,至此一养便是六年,这个月一过,便正式迈入第七个年头。
乌龟趴在水里伸长脖子,定定的望着它的主人,这是它想要讨食的表现,尚白从旁边取了一罐龟饲料,打开一看已经寥寥无几,他将剩下的龟饲料全倒进饲养缸,转身抄起茶几上的车匙准备去一趟水族店,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回房间将放在书桌上的盒子一并带上。
前往商圈的路上,情报部门的一位朋友打去电话,让对方帮忙查找一位游客的信息,姓名和护照号码都有,想要知道沈星捷的住处不是难事。
汽车停在一家手工饰物作坊前,据说这家作坊在当地颇有名气,尚白是头一次光顾这种地方,他跨入店门,直接把手中的盒子拿给店老板看。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他指着盒中的那一堆东西,问老板:“可以帮我把这些做成水晶球吗?”
老板为难的摇摇头,“实在抱歉,我们造访这里没有懂得做水晶球的手艺师傅,要不您去别的地方再问问?”
别的地方......这已经是他到过的第八家店了,前面七家都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次也不例外。
Rubee刚来里约不到一天就水土不服,感冒又发烧,这会儿她丈夫正在床边照料病号,带孩子的任务暂时落在沈星捷头上。
小菊和桃子站在水族店的玻璃缸前,边磕冰棍边看水母在里头游来游去,他们似乎很喜欢这种通体透明的飘逸生物,嚷着非要沈星捷给自己买一个,沈星捷当然是拒绝的。
“给你们买了你们也带不回国内,看一下过一过眼瘾就好了呗。”
“买一个嘛,就一个,大不了我们回国的时候再把水母送回去店里。”两个小姑娘闹起了别扭,沈星捷不给她们买,就赖在店里不肯走。
“求我也没用,再这样的话我要你们偷偷在外面吃热狗炸鸡薯条冰激凌的事情告诉你们老妈了,是想继续跟我出来浪还是禁足在家,你们自己选吧。”
两丫头还挺机灵,一听马上就不闹情绪了,乖乖地趴在玻璃缸前继续安静看水母。
水族店里有很多喊不出名字,五花斑斓的热带鱼,也有一些品相很普通的家养金鱼,它们跟沈星捷以前养过的那两条十分相似,估计是同一个品种的。
当年他在集市上把捞到的两条小金鱼送给尚白,还给金鱼取名为花花和点点,后来尚白离开了,两条小金鱼又回到了他手中,距离他去日本的时间越来越近,当时他还犯愁着该怎么安置两只小家伙,结果他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小白正蹲鱼缸旁边一个劲儿咂嘴巴,花花和点点已经没了踪影。
那天晚上他哭了很久,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没法责骂小白,任凭再伤心也只能自己憋屈着。
为了纪念两条小金鱼,他特意在后院里给它们建了一座石头墓碑,花花点点死得连尸体都见不着,石碑底下埋着的是小白的粪便。
往日的伤心悲痛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搞笑,沈星捷对着跟前的金鱼,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先生,请问想买一点什么吗?”店老板此刻正跟一名客人说话。
沈星捷本没在意,却在听见那人开口的瞬间,怔了一下,迅速转过身去张望,那人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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