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揣了我的崽[娱乐圈]
石思源把画眉杯放在夏楚眼前的几案上,抬眼扫见夏楚把文件夹放在手边,抬手道:“你那宝贝文件夹可别放那儿,否则待会儿洒了茶,洇上水可不好。拿来,我给你放着。”
“谢谢石总关心。”夏楚不动声色给文件夹换了个位置,婉拒了石思源的好意,“我放这边吧。”
石思源只好笑了笑,收回手。
水烧好了,石思源要起身去拿,夏楚却对他做了个“我来”的手势,先拿起水壶。任老书记功夫茶堪称一绝,夏楚的功夫茶抬手起势皆有顿挫,亦不逊色。一壶茶沏好,又分别倒入两个画眉杯中,碧螺春清香扑鼻,夏楚拈起茶杯,鼻下轻轻一过,对石思源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思源拿起杯子嗅了嗅茶香,问道:“前几天听说你生病住院,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夏楚放下茶杯。
“最近的事我有所耳闻,苦了你跟老宋,都是本本分分的商人,却凭空卷入进这么大的麻烦里。”石思源感叹道。
夏楚微微诧异:“石总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你跟老宋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这其中必有误会。”石思源道,“你也不要太焦虑,相信调查组早晚会查清真相的。”
夏楚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不再作声。
石思源性子热情,跟夏楚这样话少的人相处起来,总觉得不甚自在。夏楚不说话,他若一味开口,反倒显得话多,于是只好也跟着不作声,探身将茶杯放回茶案。
杯子薄脆,几案厚重,两者触碰,发出特有的声响。这声响仿佛惊醒了夏楚,夏楚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石思源,盯了半晌,忽然沉声问:“石总,如果我说不是误会,而是有人陷害呢?”
石思源手指一颤,茶水险些洒出。
他惊讶地看着夏楚,夏楚亦回视。
好半天,石思源才勉强消化了夏楚的话,不知是安慰还是劝他慎言:“夏楚,你还年轻,有些话不能乱说。这件事都通了天了,谁敢利用这件事害你?我看你是想多了。”
“正因为牵连甚广,后果严重,他才敢利用这件事做文章。旁人怕被牵扯进去,不敢拉我们一把,一旦他陷害成功,我跟宋大哥将万劫不复。”
“那你也不能随便怀疑,总得有证据。”石思源道。
“证据我有,而且带来了。”夏楚道。
石思源不解,目光却缓缓移到夏楚身边的文件夹上。
“任老书记年轻时曾下放省份工作,那时他提拔过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后来也进了京,几经升迁,如今正是中央调查组的组长。”夏楚摩挲着文件夹的外皮,眼睛始终望着石思源,“我涉案,要避嫌,不能与调查组私下接触。可若真是有人陷害,我也不能任由对方得逞。家父年轻时曾是任老书记的学生,因此任老书记愿意帮我把这份文件递上去。”
“原来如此。”石思源恍然大悟,“那份文件能让我看看吗?”
夏楚转身拿起文件夹。
文件夹里头装着厚厚一摞文件,有些重量。夏楚一手拿起,转头递给石思源,石思源伸手来接。彼此不过面对面的距离,一递一接,甚是容易,不料,就在手指碰到文件夹的刹那,鬼使神差,石思源抬头看了夏楚一眼。
夏楚目光瞬也不瞬,一直紧盯着他。
目光碰撞,顷刻之间,电光石火。夏楚收回文件夹,石思源也不必再看。
石思源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爽朗笑道:“夏楚,你怀疑是我陷害你?”
“淮扬娱乐今年业绩不佳,前三个季度一直亏损,听说总公司对您非常不满。为了挽回公司对您的信任,您把所有宝都压在杜导那部电影上,不惜斥巨资砸出全明星阵容。这部电影明年上映,原本也打算送到柏林参展,却不料报名通道收紧,而且很有可能,《最后告别》去得成,您的电影去不成。”夏楚缓缓道。
“那我也犯不上陷害你。”石思源笑道,“咱们两个的电影确实在争柏林的名额,可那是公平竞争,跟旁的没有关系。何况杜导是国际大导演,好莱坞都去过,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哪怕对宋溪山,我也犯不上耍手段,大家是竞争对手不假,市场上真刀真枪地较量就是了,何必用阴招。”
“是啊,我也不明白,以您的身份和地位,何苦如此执着一时的成败?”夏楚道,“除非,总公司那边有了换将的念头,要是这一仗打不赢,您就会被扫地出门。”
“看来你认定了是我陷害你们。”石思源无奈,“好吧,就算你认定是我,证据呢?总不能空口白牙,觉得我嫌疑最大,就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您在圈里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办事利落不留痕迹,说实话,我虽怀疑您,却一直拿不到实据。”夏楚说,“不过,收买媒体虽不是您亲自出面,但顺藤摸瓜,总有据可查。您在我跟宋大哥背后搞的小动作,我们也不是一无所知。至于当时那封陷害我们的举报信究竟是否出自您的授意,又是如何递了上去,只要花点时间和功夫,总是能查到的。”
夏楚直视石思源的双眼:“事有凑巧,这不稀奇,可要是凑巧的事都发生在您的身上,就容不得我怀疑了。”
“说到底还是没有证据。”石思源冷笑着换了个坐姿,“夏楚啊,我知道你现在是草木皆兵。可你要诬蔑我,总得拿点有说服力的东西出来,这总是猜来猜去的,恐怕调查组也不会信吧?”
“为什么不信?所有针对我的指控也是证据不足,可是,只要调查组有丁点怀疑,就会像传唤我似的,也传唤您协助办案。您不也正是因为担心这个,才突然跟任老走得这么近,好伺机打探消息吗?”
“更何况,”夏楚不理会石思源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继续道,“我若真没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今天就不会过来了。”
数日前,他急匆匆约任老见面,为的就是拜托任老将自己整理好的资料都上交给调查组。
那份资料中虽罗列了些许证据,但说服力不强。只不过,当时夏楚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姑且一试。
不过,或许老天都觉得他心急,出发当日,他突然晕倒在家,没能赴任老书记的约。
也正因此,他才等到乐维,也等到了决定性的证据。
“石总,您跟我的助理孟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夏楚问。
听到“孟励”这个名字,石思源眼底快速掠过一丝惊慌。但他毕竟是与宋溪山齐名的人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心中已波浪滔天,面上也滴水不露。
“你的助理小孟?我们老早就认识,还是你把他介绍给我的,你忘了?”石思源道。
夏楚淡淡一笑,打开手机,找出今天早些时候拍的视频,递给石思源。
画面上,孟励一张脸肿成猪头,跪坐在地。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对夏楚一个人坦白,却不知夏楚早已不动声色拍了下来。
“我是一年前被石思源收买的。那时讨债公司催得我很紧,我还不上钱,他们就去骚扰我的家人。我四处打电话借钱的时候被石思源看到,他说他可以给我钱,帮我还债,但条件是,我要做他的眼线,必要时还要帮他偷资料,甚至,出卖你……”
视频不长,却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石思源越看呼吸越粗,看到后来,要两只手一起抓着手机才能不抖。
“一派胡言!”石思源将手机丢给夏楚,“我从来没私下跟孟励见过面,更不知道他欠了什么高利贷。他是你的助理,为了帮你脱罪,自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石思源起身,仿佛这样就能在气势上压人一头:“你自己行为不端,惹了麻烦,就看不得别人好,想要拉我下水,是吗!”
夏楚却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为什么要拉您下水?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放着我的竞争对手不管,却要拉您下水?且不说我拉不拉得下您来,我有这个必要吗?”
“不管有没有这个必要,你都这么做了!”石思源道。
石思源面目冷峻,不愧为混迹多年的大佬级人物,神色阴沉下来,叫人十足畏惧胆寒。
夏楚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打开文件夹,掏出了乐维递给自己的黄色牛皮纸文件袋。
“石总看看这个吧。”
石思源毫不客气地一把接过,打开文件袋,从里面倒出几张照片。
看清照片内容的那一刻,石思源踉跄后退,整张脸毫无血色。
照片应该出自监控摄像头的拍摄,画面右上角清晰记录着时间,标明这些画面分别发生在不同的几天。照片的主角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西装革履,是向来标榜精英的孟励,另一个一身便装,是向来标榜和蔼亲民的石思源。两人每次见面都动作亲近,显然是旧相识老熟人。镜头下,他们大多在交换什么东西,抑或只是简单交谈。距今最近的一张照片发生在孟励向媒体爆料当晚,两人又一次在老地方见面,石思源交了一个信封给孟励,孟励着急地揣进口袋。
“如果您与他没有私交,为何要背着我私下见面?如果您没有收买他,那他反复多次交给你的是什么?这张照片显示……”夏楚拿起最近那张,“孟励刚向媒体爆料,您就与他见面了。于公,我与您鲜有业务往来,于私,我住院您尚且没有探访。我涉事,圈中人避之不及,您却在这么敏感的时候私下约我的助理见面,难不成,是为了关心我?”
石思源双眼通红,咬牙怒瞪夏楚,突然夺过那张照片,三两下撕成碎片。
“你在诬蔑我!”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压而出,沙哑而阴鸷。
“诬蔑也好,事实也罢……”夏楚淡淡道,“照片撕毁,我可以重新打印,所有资料都毁掉,也不过再整理一份而已。真相究竟如何,都交给调查组去调查吧。”
石思源脱力地坐回矮凳上。
进门时,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手握权柄的娱乐业翘楚,对夏楚说话用长辈的语气,不过短短的时间,他脱力地坐在这里,两肩垮塌,额发凌乱,垂头丧气,仿佛一头被彻底击败的狮子。
“如果不是碰巧遇到我,你原本打算直接把这些都交给任老书记,是吗?”过了许久,石思源哑声问。
“如果任老没有碰巧出门,就算你在这儿,我也要交给他。”夏楚道。
“那我真是运气不错。”石思源苦笑两声,脖子未动,微微抬头,“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我一马?”
“无论您做什么都挽回不了新城传媒和宋山文娱的损失。”夏楚淡淡道。
“别开玩笑了。”石思源冷笑,“你会在这儿跟我说这些,还把证据都给我看,不就是为了跟我摆筹码讲条件吗?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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