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北下南
杨非看着他这样,眯了眯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轻轻开口,“你知道顾尧过年那段时间没和别人联系吗?”
“嗯?”许轻舟有点莫名其妙,没明白他突然提这个事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他不联系我们,而是他没有办法联系我们,他在医院。”
许轻舟皱了皱眉,一下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
“他过年的时候,给家里出柜了,是被他爸打进医院的,开学回来时,背上都还带着一身伤。”
像是觉得自己说的话还不够刺激许轻舟,杨非轻笑出声,又补充道:“他没给你说过吧,可能提都没提,因为,他为你留了后路,把自己后路给断了,你可以来的轻松,走的轻松,自始自终,都是许轻舟。”
许轻舟明白过来,那些被自己忽视的细节,为什么过年顾尧回短信这么慢,为什么他说他在看春晚,可是春晚根本没有董卿,为什么他身上总是会有一股药味。
一点一点,就这么在杨非得几句话中,变的清晰。
“我……”他轻轻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杨非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他所不知道的事实,都是顾尧从没告诉过他的真相。
看着许轻舟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心累,但还是把未说完的话继续,“许才子,说实话,顾尧这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想的比谁都多,都远,你要是还没想好,那就松手吧,趁你们还能回头,还能抽身,还没有后悔。”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回头,没有抽身?”
“……”
一句话,就把杨非怼死了。
许轻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黑暗的四周遮挡住他脸上的神情,看的朦朦胧胧的。
杨非缓了一会儿,还欲在说什么,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很轻,夹在风中,被风一吹就散开了,“是该放弃了。”
这声音太轻,轻到杨非怀疑自己听错了正懵逼,就见许轻舟站起身来,对他笑了笑,“我酒醒的差不多了,先回去了,你小心别感冒了。”
说罢,没等杨非说话,转身就下了草坡。
后者看着这个空的易拉罐,长长的叹了口气,“顾尧啊,我就帮你到这儿了,谁让你是我兄弟呢,后面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美食节的活动一直持续到快十一点才结束,众人收拾整理好垃圾,吃饱喝足了,才散着步,慢慢悠悠的回到郭家的蒙古包那儿。
互相道了晚安,说好明天的集合时间,便各自回去休息。
顾尧一边小步小步走在许轻舟身边,一边不停找着话题和他说话。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许轻舟吹完风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木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和别人说话时,只是轻轻的用音节回应,除此之外再不会多说一个字。
起初,他怀疑许轻舟这是和杨非在草坡上吵架了,悄悄咪咪的跑去问发生了什么,却得了后者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笑容笑的他鸡皮疙瘩落一地,干脆不问了,打算自己观察。
但是无论自己说什么,自家男朋友的表情都没变过。
“那啥,刚刚韩承家居然拉了宋缘的手,卧槽,太不可思议了。”
“嗯。”
“刚刚方祺喝多了,又吐了余免一身,余免都气炸了。”
“哦。”
“许轻舟爱顾尧爱的死去活来,不能自拔。”
“好。”
“……”
顾尧算是认命了,开始接受自己男朋友傻了的事实,有气无力的拿出钥匙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刚走过门边,还没摸到床,他就听见身后传来关门声,随后响起许轻舟那语气淡淡的声音:“顾尧,脱衣服。”
接着,顾尧将双手横在胸前,一脸难以置信道:“舟舟,不好吧,这在外面呢,咱们回去再玩吧。”
许轻舟靠在门边,冷着一张脸,没搭理顾尧,只是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顾尧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的把外套卫衣脱了,裸着上半身站在屋子中央,颤抖着身子,活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行,你退后一点,对,靠着床,双手搭在床边,然后,趴下!”
“!!!”
这剧情的发展超出了顾尧的认知范围,在他印象中,许轻舟是个自律又有意志力的人,他有一堆玩具姿势想用,但是碍于许才子的威严,压根不敢露出一点这种意图。
因此,乍一听到许轻舟这种一看就是某种羞耻play的开头,心神立马荡漾起来,压根忘了刚刚是说的,在外面,不方便,屁颠屁颠的趴在床边,等着自家男朋友的宠幸。
这等啊等,半天也没听见动静,刚准备回头,就感觉背上突然传来被手指触碰的酥麻感,许轻舟指尖划过的地方,升起一股瘙痒感。
顾尧屏气凝神,等着许才子出大招,谁知下一秒,就听到许轻舟那带着疼惜的语气,“很疼吧,你爸打你的时候。”
突然一愣,顾尧急忙直起身来,翻身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许轻舟,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复杂起来,他不傻,只需要稍稍一思考,就能明白发生什么,于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点啥,最后只能没有底气的嘟囔了一句,“杨非这个叛徒,答应了不说的。”
“你把自己后路封死了。”
“什么封死不封死的,我就是想给我爸妈说一下,多大点事,瞧你紧张的。”
许轻舟还是那副表情,带着一点无奈,一点难过,一点心疼,“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顾大神觉得有点尴尬,摸了摸了鼻子,不好意思道:“被我爸打,又不是啥值得到处宣传的事,干嘛给你说啊,有损我在你心里光辉伟岸得形象,我给你说……”
“疼吗。”许轻舟直接问重点,打断了顾尧后面的一堆废话。
顾尧果然没在继续,而是笑了笑,依旧打着哈哈:“疼啊,怎么不疼,我爸拿的那么粗的棒子,一棒子下去,差点没疼死我了。”
别人听着顾尧这个语气,在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估计也不会当一回事,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可是许轻舟和他认识这么久,互相把对方了解的透彻,顾尧这种掩人耳目骗骗别人管用,与他却是不行,他这样的语气说话,那多半就是真的。
思及至此,许轻舟感觉胸口一阵一阵风刺痛,让他喘不上气,十分难受。
他朝前走近了一步,沉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你被打的时候,我不在。
对不起,我一直忽视你的感受。
对不起,让你喜欢一个懦弱无能,只会说对不起的我。
顾尧听着这一声对不起,脸上的笑意立马就没了,冷着一张脸,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别,我没你想的这么伟大,我喜欢你所以想为你把所有道路铺好,无论你进亦或是退,都能走的坦坦荡荡,没有一丝阻碍。”
他走上前,将许轻舟揽入怀里,语气淡淡的说:“我其实很自私,我这是在逼你,我把自己的后路封死,逼着你做决定,逼着你选择,要嘛放手,咱俩这辈子互相安好,要嘛前进一步,牵着我的手,这辈子都不松开,舟舟,别把我想的太好,我真得很自私,我用自己当赌注,赌你对我的喜欢。”
许轻舟趴在顾尧肩窝处,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话语,明明这话带着的恶意和心计让人害怕,但他却只觉得开心,被顾尧拥抱着的感觉,是幸福的。
随后,他抬起头,直直盯着顾尧的眼睛,笑了笑,轻声说道:“顾尧,我们做吧。”
这个夜晚,格外的疯狂。
许轻舟用身体紧紧的缠住顾尧,不露一点缝隙,两人相贴,像是要把对方融入到身体骨当中,最好融为一体,如此便不会分离。
夜晚很长,许轻舟从未如此放纵,他将身体放任在欲海中沉沦,起起伏伏,晃晃悠悠,前前后后,从身体连同大脑,都布满红潮,似与灵魂脱节,分割为二。
顾尧进入的时候,许轻舟痛极了,便哭喊出声,他痛哭的时候,不像别人那般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得流着泪,一声一声喊着顾尧的名字。
眼泪划过脸颊,流淌再脖颈上,沾湿了两人的胸膛,这泪水带着温度,像是透过皮肉表层,渗入到了顾尧躯体伸出,让他的心泡在水中,软化成水。
他俯身,用舌尖一点一点将许轻舟脸上的泪水卷入口中,带着浓浓的情欲,温柔道:“我在。”
我在,一直都在,陪着你到未来。
第二天一早,顾尧是被外面的车喇叭声惊醒的,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翻身去搂睡在身旁的许轻舟,长手伸了过去,却摸了个空。
随即急忙睁眼打量了一会儿,发现旁边压根没人,心中纳闷,随即起床屋里右边那个角落,到了点用乱泉水桶装的山泉水,端着漱口杯便走出帐篷。
他漱口的时候,方祺也过来,嘴上沾着一圈牙膏沫,笑眯眯的给顾尧打招呼:“尧儿,早啊。”
顾尧对他这个称呼不发表意见,只是眯着眼睛,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的说:“早啊,你看到我家舟舟了吗?”
方祺往地上吐了一口漱口水,这才回道:“看到了,天还没亮的时候,我起来撒尿,看着他背着包准备和郭叔出去,我就问了问,他说他有点事,得先提前回学校,不和我们一路了,咋了,你们吵架了?”
“没,”顾尧咬着牙刷,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景,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觉得莫名其妙,“没吵架,应该没吵架,唉,我也不知道了。”
察觉到顾尧的低气压,方祺觉得这俩肯定发生了啥事,但他这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插手,只能趁着顾尧没注意,一溜烟走开了。
路谦在旁边听见了他俩对话,见方祺走了,占了他的位置,直接问:“许轻舟是不是生气了?”
顾尧看了他一眼,最后一句话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他现在脑袋很乱,什么都想不出来。
因为许轻舟提前走了,众人也没了继续玩乐的心思,本来打算去附近古镇逛逛的计划也放弃了,面包车郭徳开去送许轻舟下山了,其余的人只能都坐上郭辰舅舅开的另一辆车。
一直到上了火车,顾尧都是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众人发现了他的异常,一个个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敢轻易开口,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回到了黔州市。
一下火车,顾尧就让杨非他们先回学校,自己则是风风火火的,跟着方祺他们去了下南。
到了下南,他目标准确的就奔着505寝室去,等方祺打开门时,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