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马甲依旧稳固
高奇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拖得杜栩脸色比同时打翻二十多种绿色系颜料的混合色好不到哪里去。
和他“有关”的异性,除了他妈,似乎就只有一位。
联系一下今天是几月几号,那位异性出现在这里一点儿也不令人意外。
“还化妆了,穿个特别漂亮的小裙子——好像是叫洛丽塔?不过我听她讲电话的时候说今天要和大哥表白!”冯卓林挤眉弄眼地怪笑,“可能是在和杜阿姨打电话吧?”
虞瑜本来打算把毛巾送去球场,听到这话也不走了,转身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杜栩。
最怕突然听到某人的消息,就好像最怕朋友不怀好意的“关心”。
高奇斌的关心显然是杜栩“最怕”的那一类,他瞥了眼门外,又笑眯眯地看着杜栩,“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舍鱼或舍熊掌也?敢问这位兄台,你想取哪一个?”
这他妈可真是亲兄弟。
杜栩把一口血默默咽下去,决定下课就约这傻逼操场见,然后伸长手臂搂住虞瑜的脖子,“舍熊掌而取鱼者也!”
虞瑜嘴角一勾,不紧不慢地挑刺:“你要舍义取生?”
高奇斌挑眉看着杜栩。
“别这么看我——老子就是爱吃鱼,你们有意见吗?”杜栩一手向后一挥,差点打到冯卓林的鼻子,另一只手坚持“抱紧对象不放松,立根原在狗腿中”的基本原则,“宝贝儿,这种时候就别再鸡蛋里挑骨头了——你没听出来我是在对你表白吗?”
虞瑜抢过他的球衣囫囵套在他脑袋上,遮住了他厚如城墙的脸皮:“听出来了——衣服穿好,光膀子你也不嫌冷。”
杜栩的心脏落回原位,一本正经地狡辩道:“我是真的不冷,我的心在爱情的火焰中熊熊燃烧。”
“你听见了?”高奇斌抬起头,对三个朋友身后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但凡传出去一点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对面西城区街头民众的力量。”
杜栩、虞瑜和冯卓林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画了精致淡妆的熊婉正站在更衣室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手里装着小蛋糕的盒子被揉成一团,些许奶油和糖霜从纸盒的缝隙溢了出来,被草莓的汁水染成红色的奶油沾在少女白皙的指尖,显得分外扎眼。
她和杜栩对视片刻,突然把手里的盒子狠狠摔到地上,转身跑了。
杜栩茫然道:“我这算不算……出柜成功了?”
冯卓林戳了戳杜栩的胳膊:“大哥……你不去看看?不管她是去给杜阿姨打电话、还是找个小角落流眼泪,你都得去看看吧?”
“我去干嘛?”杜栩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男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刚拒绝一个女生,就不要马上去给她擦眼泪。”
“崔教练应该还有三分钟到。”虞瑜看了眼时间,“训练……”
“靠啊——”杜栩惨叫一声,“要迟到了!”
四人离开更衣室匆忙往足球场跑,冯卓林不经意间一抬头,被吓得没憋住脏话,“操!她她她……她怎么跑楼顶上去了?这么短的时间她是怎么上去的?她跑得比刘翔还快吗?!”
另外三人同时抬头,在全教学楼最受欢迎的“补觉圣地”及“翘课天堂”的栏杆旁边,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她的一头长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纷纷扬扬飘在空中。
虞瑜简单计算下路程,“坐电梯的的话时间正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她到底想干嘛?不会是要玩‘你不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跳楼死给你看’的戏码吧?”高奇斌皱眉,“需要打119和110吗?”
四中的高大爷对于看不惯的人,从来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就好像当初和虞瑜不对盘他能毫不讲理,直接动手。
杜栩摇头:“我觉的不会,她虽然心眼儿多了点,但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三人同时看向虞瑜。
虞瑜:“……你们看我干嘛?”
冯卓林犹豫道:“虞神,你上去劝一劝?”
“你脑子被门夹了?”虞瑜看他的眼神非常复杂,总结一下就是“妈的智障”。
让他去,真的不是为了刺激人家吗?
杜栩也犹豫了:“要不还是我去和她谈吧?虞瑜你帮我跟教练请个假?”
“你们去球场吧。”虞瑜叹了口气,“我去吧。”
天台上的风有点儿大,虞瑜上去时熊婉已经离开了边缘,女孩双手抱膝靠着铁栏杆默默流泪,脸色的粉底被眼泪冲成一道一道的,看上去有几分迷茫。
“你来干嘛?”熊婉注意到有人上来——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位,顿时收起迷茫的神色,恶狠狠地瞪着虞瑜。
“别这么靠着栏杆,很危险。”虞瑜淡淡地说,他试探着往前走几步,见熊婉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才慢慢靠近她,“你不知道有的地方栏杆年久失修,这么靠着会直接仰下去吗?六楼摔下去会死人的。”
熊婉打了个寒战,马上坐直身体,往里挪了挪。
虞瑜站在她面前不出声,等着熊婉开口。他的视线越过铁栏杆,安静地看天看云,不一会儿又投向球场,轻而易举从一群穿着红色球衣的队员中分辨出杜栩。
沉默一会儿,熊婉先忍不住了,她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叠着层层蕾丝花边的袖口沾上眼泪也不管,“喂……我听杜栩说你很会安慰人,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
虞瑜附身塞给她一包纸巾,“现在我安慰你,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在炫耀。”
“也对。”熊婉用力擤了把鼻涕,平日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倒有点儿像杜栩给虞瑜讲过的小学时代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
放下很难,但如果是在卑微地乞求来的爱情里,先动心的人会一辈子处于下风,等真正到心灰意冷那天,可以肆意挥霍的青春也就什么都不剩了。
熊婉又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眼泪,雪白的纸巾从眼睛上移开的时候带下来一大片黑色——她的眼妆泡花了,脸颊刚被泪水冲刷过又见了风,紧紧绷着的皮肤让她不太舒服。
倒不如来个短痛,总比长痛强。
她这么想着,抽了抽鼻子,闷声开口:“我早觉得不对劲儿,但还真没往那个方向想……我在B市上学的时候,她们连有女朋友的两个男同学都能凑到一起嗑,四中论坛上的帖子我都没当真……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怕我和杜阿姨说,还是怕我和吴主任告密?总不会是想看我在那儿丢人现眼吧?”
虞瑜坦然道:“除了第三点,都有。”
熊婉重重哼了一声:“我倒是想去告诉吴主任,现在就想去!跟他说九班第一排那对儿死基佬早恋了!我一个女二号都排不上的凭什么天天被他重点盯着?!”
“你去呗。”虞瑜耸肩,无所谓地说,“谈都谈了,我还怕人知道吗?”
“你这种人真是……要是小学那会儿碰上这事我百分之百去告密,现在……算了。”熊婉被他噎得咳嗽两声,她把纸巾团成球,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灰尘站起来,“你加油吧,一定要当上面那个,让杜栩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
虞瑜简单“哦”了一声,目送她离开天台,但他的内心活动非常实事求是。
他的体力一般,比起杜栩这种一场比赛下来能跑几公里的体特生差远了,真在上面也不至于让杜栩起不来床。
——自知之明的等级甩他男朋友十条街。
其实上下无所谓,都是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杜栩:其实我男朋友如果想在上面,我为爱做零也不是不可以。
虞瑜:上下无所谓,都是那个人。
鱼导:……那你们去床上打一架好不好?谁赢谁在上——反正虞神你也打不过杜哥。
☆、第八十四章
杜栩晚上和队友们在外面找了家小饭馆吃饭,照例送虞瑜上车后才回家,钥匙在门锁里转了一圈,他尽量放轻动作推开大门,小心地探头看了一眼——沙发上只有他皇祖母和母后在那聊股票,杜母见他进门还狠狠剜了他一眼。
识时务的杜大帅马上夹起尾巴,猫腰溜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熊婉也没等他一起上学,杜母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把煎蛋、培根和烤吐司摞在盘子里重重放到他面前。
杜栩的第六感敏锐察觉到即将到来的话唠攻击,几口吞下早餐,在他妈开口前拎着没喝完的牛奶跑路了。
高二九班的教室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人在课间凑上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逼得他不得不去厕所“逃难”,也没有小强主任来打击早恋,杜栩放心不少。
上午体育课的时候,熊婉主动来找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我们还是朋友……祝你和虞瑜百年好合。”
杜栩茫然地看着熊婉,一时间分不清她这是不是讽刺。
昨天下午的“天台会谈”虞瑜简单和他说了,他怀疑熊婉是不是受到打击太大失心疯了。
熊婉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解释道:“这两个多月装淑女太累了,我也想放松放松。”
杜栩:“啊,哦……那以后都是好兄弟……”
田金鑫竖起耳朵听了满耳八卦,难以置信地问:“最大的危机这么快解决了?‘出柜讨论小组’这是……要解散的节奏?”
郝葭嘴巴一扁:“不要啊——我还想近距离嗑CP呢!”
“不会解散的。”九班知名妇女之友宽慰她,“大哥还没和他家里出柜呢!”
郝葭感觉自己的斗志在熊熊燃烧。
有两个女生和熊婉分到一组练习排球,体育老师走了之后,“练习”基本成了茶话会,女生们人手一瓶奶茶,边喝边聊。
一个女生关切地问:“婉婉,你没事吧?”
“没事……虽然我还是喜欢他。”熊婉低头揪了几根草,绕在白皙纤细的指间把玩,“不过我喜不喜欢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婉婉这学期结束就要出国了吧?”另一个女生赶忙安慰她,“国外的男生都特别帅!到时候有男朋友了一定要带他回来看看哦!”
“嗯。”熊婉笑了起来,“我未来的男朋友肯定比杜栩更高更帅。”
五月份的尾巴眨眼间便溜走了,进入六月,气温好像拔高了整整一个档次,五月末还可以穿的薄卫衣在六月成了包烤肉的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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