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犬
“圣诞节?”
梁叔正好从厨房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在一旁接道:“小舒每年都会去圣诞村做义卖。”
季越东问:“那要等多久?”
季舒眨了眨眼,期待地看着季越东,“就等一星期。”
季越东估摸着时间,觉得并无大碍,又能让这个季舒高兴,接下来的事也好商量,便答应了下来。
季舒果真很开心,笑起来时嘴角浮出小小的酒窝,特别礼貌叫了他一声季大哥。
季越东瞧着他,算是明白了,季舒就是个小孩,季家人的狡诈多疑他是一点都没沾上,他就是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亲。
第3章
3
在蒙特勒的湖滨大道上,每年的圣诞村市集都是热闹非凡。季舒把自己编织的毛线玩偶都拿了出来放在客厅,他还有些没有做完。
季越东从外面回来,他和梁叔去了一趟附近的卖场,买了一双男士拖鞋和几件换穿的衣服。季越东换上大小合适的新拖鞋,总算是不用光脚,他走到客厅便看到季舒正在勾着毛线。季越东走过去,拿起一个毛茸茸的玩偶,瞧了一眼问季舒,“这是羊?”
季舒摇头,他直起身伸出手,季越东把毛线玩具还给他,季舒说:“这是猪。”
季越东一愣,他弯着腰低头凑到季舒耳边多看了那头毛线猪几眼。
他呼吸热热的,季舒把头往下埋了埋。
季越东问他:“每年都去义卖吗?”
季舒朝沙发里靠,季越东却顺势坐下,小沙发不大,季越东肩膀挤着他,季舒揪着手里的小猪,低声道:“只有这一天能出去。”
季越东一愣,又听季舒说:“梁叔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去外面。”
季越东皱了皱眉,“你身体很不好吗?”
季舒不太喜欢季越东皱眉的样子,看着很凶,他把脸撇到一边,“我也不知道。”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重病,他的生活区域很狭窄,小的时候梁叔看管他能严,以前不懂事总想着出去,后来挨了几次骂后就不敢了。他能接触的很少,房子里没有网络,所阅看的书还有电影都是被筛选过的,因为从小就这样,所以他也不觉得有异。
气氛有些沉默,季舒摆弄着手里的毛线玩具,把那只季越东说是羊的小猪塞到他手里,季舒小声问:“回国后都是你照顾我吗?”
季越东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接过那只猪,揪了一下脑袋上的毛线,在季舒的控诉目光下松开手,他说:“工作不忙的时候我会照顾你。”
“像梁叔那样?”
“当然不是,会有保姆的。”季越东想了想自己应该怎么照顾季舒,也是一头雾水。
他三十一还未成家,对于小孩的态度是可有可无。而且季舒也不小了,十七岁时,他都已经一个人去东南亚替季老运□□了。
“那你呢?”
季越东听他打破沙锅问到底,有些无奈,他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季舒歪着头看他,他真的很小,在季越东面前心里的情绪全都显露无疑,他应该是很认真地想了,微微皱着眉,但又很快舒展开,他对季越东说:“就像现在这样陪着我和我说话,行吗?”
季越东怔愣,季舒期待地看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很难去说不可以,季越东低声道:“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
季舒听了就笑了,他很少有那么开心的时候,抓着两只毛线玩偶互相打架,还拉着季越东一起。季越东竟然也没拒绝,把刚才季舒塞给自己的小猪加入战局。
他们玩了一会,后来家庭教师来了,季舒就跟着老师上楼去了。
圣诞市集那夜,季越东捧着一个大纸盒出门,里面装满了季舒做的毛线玩偶。季舒穿上外套,梁叔让他把围巾帽子戴上,季舒戴上帽子,季越东腾出一只手替他把歪了的毛线帽扶正。
梁叔呆在家里,就他们两个人过去,这里距离湖滨大道不远。季舒看着有点兴奋,他走在季越东前面,鞋子踩进雪地里,蹦蹦跳跳留下一串脚印。季越东让他小心些,他回头还笑着,说自己能一下子跳很远,刚说完就跌了一跤。
季越东把纸盒放下,快步走过去把季舒扶起来,季舒脸上沾着雪粒,裤子都有些湿了。季越东皱着眉问他怎么样,他半靠在季越东怀里还在笑。
季越东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对季越东说道:“不疼,就是有些晕。”
季越东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从来没人这样碰过他,季舒傻乎乎地看着季越东。昏暗的光线里,季越东的脸看不大清,他感觉到季越东要松开自己,就把脑袋凑过去,撒娇得顺其自然,他说:“还晕着,帮我再揉揉。”
季越东愣了足足几秒,掌心张开还是放了上去。季舒的头发细软,听说这样的人脾气也很软。季越东顺着季舒的后脑勺轻轻顺着,手底下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养过的一只波斯猫,蓝色眼睛,很乖很乖。
第4章
4
市集上的小木屋里都是当地人自己做的手作品,各式各样都有,小巧精致。他们到达义卖屋,季越东把季舒做的那些小玩意都摆了出来。毛线玩偶放在红色的绒布上显得生动可爱,很快就吸引了一些孩子的目光。
季越东本来还怕季舒做的这些会卖不出去,不过这应该是他多虑了,短短半小时,一盒子的玩偶售罄。
“没有了吗?”季舒看了眼空了的纸盒,问季越东。
季越东把白天季舒塞给他的小猪从口袋里拿出来,“还剩这个。”
季舒从他掌心里接过,又重新塞回季越东口袋里,他说:“这个是给你的。”
季越东感觉到口袋里沉甸甸的。
以往义卖结束季舒都是要回去了,但今天有所不同,陪在他身边的是季越东。他把纸箱拿去回收站,又和季舒一起去把义卖得来的钱捐到了福利社。
季越东自己也捐了笔,就当积德,做他这一行有些迷信。
他们走出来,季舒的围巾散开了,季越东下意识地替他系好。季舒任由他的动作,仰起头看着深蓝色的夜空,下起了小雪,雪花是五角星的,季舒轻轻抓住季越东的手让他看。季越东抬起头像是哄小孩一样,依照着季舒的意思看了几眼。
季越东问他要不要去逛逛,季舒惊喜道:“我还可以逛吗?”
季越东失笑,“想逛多久就多久。”
季舒一声欢呼,像只小兔子一蹦一跳往人群里去。季越东跟在他身后,叮嘱他别跑那么快,当心又摔了。
季舒在每个摊子上都要停留一段时间,他买了个红色的帽子拿在手里,朝季越东招手。季越东以为他要换帽子戴,走了过去刚想说话,手臂就被季舒拉住,他往前倾,季舒亲密地趴在他肩上挽着他的脖子,替他把帽子戴上。
“我们一人一个帽子。”季舒用自己帽子上的毛线球去蹭季越东的脸,季越东觉得脸上有些痒,站直了身,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
这是季越东从未有过的经历,在圣诞的雪夜里,与一个小孩逛着热闹非凡的市集,戴上颜色鲜艳的毛线帽,吃着刚刚出炉的奶酪饼。季舒说想喝可可奶,季越东便排着长队,买了两杯热滚滚的可可。
季舒捧着纸杯心满意足喝着,嘴角一圈都是巧克力色,他自己毫无察觉,季越东伸手轻轻替他揩去。
季舒看向季越东,道路装饰灯光下,他的脸美得惊人。季越东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但像季舒这模样的,却是第一次见到,脆弱单纯和动人的美揉在了一起,让人暗暗心惊。
季舒自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他也许甚至对美丑都无区分。他感受到嘴唇边上季越东手指的力度,伸出舌头轻轻去舔。季越东就把手缩了回去,季舒把可可奶沫舔掉,翘着嘴角朝他笑,他对季越东说:“我想去坐摩天轮。”
附近有一个游乐场,很小规模,夜间大部分设施都暂停了,但摩天轮还在运行。季舒很早就想去,只是一直都被管着,如今来了季越东,他发现季越东是不喜欢管教他的,很多时候都是纵容着。小朋友就是这样,谁对他好,谁给他宽松,他就喜欢和谁玩,他现在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季越东了。
季越东去买票,过来坐摩天轮的都是情侣,也有小孩和大人一起。季舒站在季越东身边,看着小小一只,售票员笑着问是带弟弟一块出来吗?季越东接过票愣了愣,季舒也听到了,仰起头看他,季越东用手碰了碰季舒毛线帽上的球,下巴轻轻磕下。
走过去排队坐摩天轮,季舒跟在季越东身边,要走一段楼梯,积雪融化了后,地面湿滑。季越东扶着季舒的手臂,站定后季舒问他,“我是你弟弟?”
季越东说:“你父亲养育了我。”
季舒的视线落在季越东脸上,季越东顿了顿,补充道:“虽然我们在血缘上没有联系,但我们还是亲人。”
在季舒匮乏的国语词汇里,亲人这个词他是看到过的,只是不理解,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个词语带给他的温度。但现在季越东重新赋予了“亲人”两字,季舒把手探过去,握住了季越东的手。
他说:“我以后能叫你哥哥吗?”
摩天轮的彩光落在季越东的脸上,映入季舒的眼里,是一片绚烂斑斓的光。
熙熙攘攘的人声还有圣诞的音乐,掩埋了季越东的声音,季舒看着他嘴巴微张,是一个圆形的弧度。小孩咬着下唇,露出两颗门牙,嘴角上扬。摩天轮缓缓落下,轮到了他们。
季越东拿着两杯喝剩下的可可,季舒趴在窗上往下看,摩天轮缓慢上升,地面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紫蓝色的天空连着莹白的阿尔卑斯山脉,天与山峦之间似乎有一条发光的缝隙,那是季越东也不曾看到过的美景。
季舒拉住他的手,被子里的可可差点洒了,季越东反手握住他,小孩的手掌比他小了一圈,有些凉,季越东在季舒的手背上搓了几下。季舒没有察觉,他扭过头对季越东说:“你看下面,房子都变得好小。”
季越东往下看,热闹的湖滨大道成了一片灯光闪烁,湖面幽蓝,木屋顶上堆着白雪。视野变得辽阔,他朝一处指去,对季舒说:“那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季舒顺着季越东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目光像是蜻蜓点水,远远看了一眼,就放在了季越东的手指上。他把脸凑过去,柔软的脸颊蹭过季越东的指尖,措不及防静电流过,季越东一震,低头看向季舒,“你……”
季舒把自己的手比划过去,羡慕道:“你的手指好长。”
季越东无奈笑了,他看着季舒,说:“我年龄比你大,各方面都发育好了,等你长大成人了,也会和我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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