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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舔狗

作者:樱桃 时间:2020-11-06 22:45:54 标签:狗血

  “你说我恨你,”简宁想了想,“不至于,我只是很不喜欢你。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怎么才能超过你。”
  沈思眼神渐沉。
  他从来就瞧不起简宁。
  往好听了说,他们争同一个男人争了十年,往难听了说,这场争斗从来没有真正发生过。
  因为还没开始争,简宁就输了。
  要不是沈思实在哄不回夏明霄,他根本不屑求简宁。
  沈思从不认为简宁是自己的敌人,他没有与自己为敌的资格。简宁这一番话也充分说明,过去这许多年里,沈思给简宁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可就是这么个人,混到如今,什么都有了,而自己什么都没有,还要来求他。
  沈思隐隐约约意识到,也许自己一直都小瞧了这个人。
  “我就这么过了十年。”简宁继续道,“十年后,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超过你了吗?没有。我长得确实不如你,性格也不如你讨喜,大约智商也没你高。唱歌,我没唱出什么名堂,画画,不管你画得怎么样,总是比我要好很多的。更重要的是,都过了十年,夏明霄还是不要我,只要你。”
  “可我这十年算白费了吗?没有的,至少我觉得没有。”简宁道,“我体会过站在舞台上被很多人喜欢的滋味,还学会了唱歌。关键时刻,唱歌能帮我的忙。因为学画画,我认识了很多朋友。好多朋友直到现在都与我关系不错,倘若我有难,他们一定义不容辞地帮我。因为你,我逼自己尝试了很多原本我根本不会尝试的事,有了更丰富的人生。也是因为你回来了,来到了我面前,逼我开始反思,叫我想通了很多事。”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简宁缓缓道,“我不差,我喜欢上谁是他的福气,要是他不喜欢我,那是他瞎了眼,不是我的错。”
  简宁直视沈思的双眼。
  沈思却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带着优越感与挑衅地与他对视。
  简宁挑起唇角,勾出一个笑。
  “你放心,夏明霄不喜欢我,他骗你的。就算他喜欢我,我也老早就不喜欢他了。”简宁道,“这种男人,给我我都不要,你喜欢,你留着吧。”
  简宁向前迈了一步。
  沈思被迫向后退了一步。
  “别再让我见到你。”简宁轻声警告,“我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你讲道理的。”
  简宁绕过沈思,直接离开。
  至于沈思——
  他没追上来。
  简宁这辈子都没再见过他。


第59章
  入职新公司以前,简宁有一个月假期。
  他回了趟老家。
  开车回去要七个小时,原本薛乔打算跟他一起,但美国那边突然有变故需要他过去救场,无奈,薛乔只好临时买机票飞美国,剩简宁一人回去。
  这样很好。
  他跟薛乔走得太近了,反而没了独处的时间。而有些叫他举棋不定、悬而不决的事,是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想清楚的。
  简宁在老家有套房子,是父母结婚时单位分的,后来以超低价买了下来,前几年过户给了他。简宁常年不回来,这套房子租了出去,日常委托给姑姑一家打理。他有心分一半房租给姑姑作为感谢,姑姑不要,还叫他回来以后住在她家。
  简宁姑姑家条件不错,在临近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买了套复式,有四间卧室,分给简宁一间绰绰有余。
  简宁回到家第二天去了趟城郊公墓,看望父亲。
  三年前,简宁的父亲突发脑溢血,人走得很快,从发病到去世,总共二十天。简宁接到消息赶回来时,父亲已经不会说话了。
  在那之前,父子两人一年顶多见一次,还是简宁过年回家的时候。更早之前,父子感情也算不上深厚,因为见面次数太少,以至于简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太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
  其实清明节时,简宁就惦记着回家给父亲扫墓。只是那时他提了辞职,正在交接工作,事多且忙,这才拖到现在。
  按照习俗,简宁给父亲买了贡品、香烛、纸钱,又带了一束鲜花。他到时,父亲墓前已经站了一个人。那人身材窈窕,烫了卷的长发扎在脑后,手里也握着一束鲜花,正弯腰放在父亲墓前。
  “妈!”简宁喊了一声,迎了上去。
  段思遥女士转过头,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脸上竟也没有多欣喜的表情,只是淡淡笑了笑,应了声:“你来了。”
  回老家之前,简宁给母亲打过电话,想约母亲见一面。两人本来约了明天见面,不知怎的,竟提前在这里偶遇。
  想来不是偶然,毕竟来给父亲扫墓这事,简宁之前跟母亲提过。
  果然,见面没多久,段思遥女士就说:“明天单位组织旅游,我给忘了。”
  “去哪儿啊?”简宁问。
  “去黄山。”
  “去的人多吗?”
  “多。”
  “那就好。你们互相照顾,有事给我打电话。对了,钱够吗?”
  “用不了多少钱,我自己有。”
  段思遥女士不甚热情,尤其提到钱时,话里话外更透着生分。
  其实简宁不光跟父亲关系不好,跟母亲也不见得多亲近。
  段思遥女士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瘦高个儿,瓜子脸,皮肤白得在阳光底下能发光。简宁长得像她多一些。可段女士不觉得,她说简宁更像他父亲,尤其脾气性格,跟他那个骗子父亲如出一辙。
  简宁的父母怄了一辈子气。
  当年简宁的父亲花了好大力气才把美人追到手,可结了婚,怀了娃,美人才发现丈夫根本不像婚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体贴,又有本事。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丈夫的优点全是装出来的,把她追到了手,自然不必再装下去。那时段思遥怀着孕,月份大了,打不了胎。她咬着牙把简宁生下来,月子里就跟丈夫谈离婚。
  丈夫一开始不肯,但段思遥态度坚决,两人狠狠吵了几次,丈夫也赌气,离就离,谁怕谁。两人约定下周就去领离婚证,谁知双方父母听到风声,纷纷赶来劝说。
  虽然简宁的父亲是个骗子,但简宁的爷爷奶奶是明事理的人,对这个媳妇没的说。且简宁的外婆守寡多年,老观念极重,根本见不得女儿年纪轻轻就带着个孩子离婚。两方一施加压力,连寻死都搬了出来,段思遥无奈,只好答应把日子过下去。
  可夫妻感情再回不到从前,等简宁长到五岁时,夫妻已经形同陌路,正式分居。
  简宁的母亲被伤透了心,连带着对爱情都彻底绝望,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在事业上,竟混得越来越好。简宁的父亲虽然没有他吹嘘的那样有本事,自己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偶尔也给父母些钱养老,这钱里头包括养育简宁的一份。
  简宁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衣食不愁,即便见不到父母,可因为年纪小,打从记事起父母就不在身边,也不觉得有什么。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简宁也大了,母亲把家里钥匙交给了他,叫他搬回自己家住。他以为这意味着自己可以跟父母,或者至少跟父母其中一人住在一起。搬过去以后才发现,父母分居,谁都不在这个房子里住,这房子里头只有他。
  那年简宁十六岁,同学们下了晚自习回家有加餐,他拿着零花钱去校门口的摊子上买两串烤肠,也能打发饥饿的肠胃。倘若回家恰巧发现客厅的灯坏了,他二话不说摞椅子爬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换个灯泡。
  简宁的童年苦吗?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是不苦的。后来爷爷奶奶没了,他别总去想这些事,也不觉得苦。
  前些年外婆去世,再没有人拦着夫妻俩离婚。段思遥第一时间联系简宁的父亲,两人去民政局领回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离婚证。他们甚至没人想起来要通知一下简宁,还是小姨给简宁打电话,简宁才知道这件事。
  三年前,简宁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入院。血块压迫脑部神经,简宁的父亲不能说话,却每天大睁着眼睛,在病床前寻找。简宁直觉他在找人,却不知他在找谁,某次灵光闪过,他问父亲,你是不是想我妈来看你?
  父亲点头,合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过。
  简宁只好联系了妈妈。
  段思遥女士没答应,也没拒绝。她对前夫耿耿于怀了二十余年,以至于对儿子都十分疏离。何况她也没错,好端端的美人,本该有幸福快乐的一生,谁想到精心挑选的丈夫是个骗子,婚前的种种全是伪装,还连累她生下孩子,婚都离不成。
  简宁没资格要求母亲一定要原谅父亲,所以只在电话里传达了父亲的意思,至于来或不来,交由母亲决定。
  后来段思遥女士还是来了。
  在前夫弥留之际。
  她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前夫。前夫原本已经昏迷,却仿佛感应到她到来似的,眼睛轻轻睁开一线。
  他朝前妻伸出手,许久,段思遥女士迈出去一步,握住了那只颤巍巍的手。
  简宁的父亲握着前妻的五指,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医生确认死亡后,病房里哭声大作。段思遥从头到尾没有流泪,更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来了,见一面,而后在哭声中默默离开。简宁追出去,喊了她一声“妈”,段思遥女士转过头,神色平静,问简宁:“你爸爸有什么话留下来吗?”
  “没有。”简宁道,“爸爸一直不能说话,也不能下床。”
  段思遥点了点头,眼中终于有了些许情绪。
  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好好料理他的身后事。”段思遥说罢,转身离开。
  之后的葬礼她也没有出席,只托人送上花圈,以表哀思。
  所以简宁很意外。
  即便明天有事见不了面,即便知道简宁今天要来给父亲扫墓,母亲明明可以打电话跟自己重新约个时间地点见面,怎么会在父亲墓前等着自己呢?
  简宁不明白,他想问问母亲,于是转头望着段女士。
  年轻时再风光的美人也逃不过岁月无情,只是有些人不肯老,有些人愿意优雅地老去。段女士属于后者,即便皱纹爬上眼角,皮肤也不再光滑弹嫩,但凡出门她还是着淡妆,擦口红。简宁细细瞧去,段女士如今的气色倒比去年自己见她时好了许多。听说去年段女士办了内退,大概工作轻松,人的状态也跟着有变化吧。
  简宁不打算刨根问底了,转而问:“妈,你现在还自己住?”
  段女士应了一声。
  “要不你跟我走吧。”简宁道,“你今年十月份是不是就正式退休了?到时候我开车过来接你,你去我那儿吧,我照顾你。”
  “你照顾我?照顾我什么?”段女士问。
  “你年纪也大了,总不能老是一个人住,万一出点什么事,没人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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