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骨日
我嫉妒罗宵子的同时也心疼她,她喂晁鸣吃炒冰,和晁鸣发短信,那样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那么漂亮,可以更高贵,更让男人们遥不可及。
但喜欢一个人不是相信他永远好,而是他不好也没关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了。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一整晚,浑身酸疼。外面很安静,我小心翼翼掀开床单看了一眼,好像是没人了。卧室门没关好,我探出头,听见楼下有说话声,才放心地出来。
安装监控是我计划的第二步,也是我除去接近晁鸣外做的第二件蠢事。在客厅玩角色扮演游戏的时候我应该再检查检查的,这样就能在电视机的电盒上,看到另一只监控摄像头。
要问啥摄像头这么牛逼,问就是作者自己发明的。嘿嘿
第10章 【1993】04
【1993】
我从小就坐得住,有耐心。
除了中午晁鸣家的保姆叫我下去吃午饭,我一直呆在晁鸣房间里写数学作业。我不觉得数学作业布置得多,只是有人不愿意写罢了,只要给我空白的一整天,我能从早写到晚把它全部写完。
已经八点半了,晁鸣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高美妮事情有多“紧急”,想到这里我突然就不想写了。
来到晁鸣家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住在晒晾腥腊肉的水泥楼,不是所有人的自行车都停在煤球房里,不是所有小孩都需要把碗洗干净,不所有有家庭都只有一个卫生间。
晁鸣走之前告诉我可以在他房间洗澡,只要打开热水器就好,水一直是热的。冬天许朵朵家根本就洗不成澡,太冷了,所以我一般跟着姜为民去家属院东边的澡堂花两角钱洗一次澡。
晁鸣还说我可以穿他的衣服,于是我打开衣柜挑了件他最常穿的,一件藏蓝色T恤。他的裤子我都穿不成,不仅长还宽,我还是穿自己的秋裤吧。拿他衣服的时候我看到抽屉里叠好的一卷卷的内裤,虽然我承认我有时候挺不要脸的,但还是忍住了偷偷穿的冲动。
卧室里很暖和,浴室里也很暖和,我把衣服都脱了,用毛巾围着下半身。红的是热水,蓝的是凉水,我把带着指针的转头拨到红色区域,打开水龙头,用手测试水温,等了大概三分钟,还是冰凉的。我关上水,重新试一次,又等了三分钟,没变。
我没什么耐心了。
手被水冲得通红,我往自己脖子后面捂了捂。还是决定去找阿姨问问怎么回事。我猫着腰推开门,往外面看了一眼。说实话,在晁鸣卧室里还好,挺舒服自在的,要是让我出去,就总感觉束手束脚。
晁挥边扯领带边往楼上走,我和他四目相对。
“嗨,”我有点尴尬,“哥哥好。”
他扫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怎么不穿衣服?”
我才意识到门开得有点大,连忙把门合了合,让门抵着我的脖子。
“我准备洗澡呢。”我干笑两声。
“洗澡?”晁挥停在二楼,身子面向我,“洗澡为什么出来?”
我只好实话实说:“晁鸣浴室的水龙头好像坏了,我等了很久还是凉水。”
晁挥这时候已经把领带全部扯下来,然后很不经意地把它塞进衬衫的口袋里。他向我走来,步子很慢很从容,等他在我面前站定,我也不好再合着门,而是把门打开。
“我帮你看看。”他说。
“不用啦不用啦,”我一边拒绝一边把路让开,“我去找阿姨看看吧。”
晁挥没理睬我,我也没接着“拒绝”下去。因为我只围着浴巾,上半身完全赤裸,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轻轻抱臂环着胸。
跟在晁挥后面,他走进浴室后把袖子捋到肘的位置,然后伸展胳膊够热水器。我在后面瞄他的肩胛和背,因为动作牵连的肌肉即使藏在衬衫里也隐隐展露。晁挥比晁鸣高一些,毕竟年龄在那放着,晁鸣更精瘦,我想晁鸣长大后可能也是这样的,身材好。
不,是更好。
“没调温度。”晁挥解释,他按了几个按钮后打开水龙头,不到一分钟就让我来试水,“怎么样这个温度?”
“挺好的…可是万一一会儿突然又变凉了怎么办啊?”我问。
“你看着上面那个红点,”晁挥给我指了指,“能碰到吗?”
我试了试,身高真是我的硬伤,“不行,有点高了,要踩凳子。”
刚刚试水的时候晁挥衣服上被溅了水,现在手也是湿的。他没说什么,突然掐着我的腰把我举起来,就在我身后、贴着我。我后背能感受到他衬衫上凉凉的纽扣。
“哎哎!”
“现在呢?”
“可以啦,谢谢哥。”我很慌,可是强作镇定。
“凉了就按 ‘加 ’,热了就按 ‘减 ’。晁鸣不是说你是个很聪明的高中生…”
晁挥的话还没说完,我也正要接嘴说不是我笨,是我从来没用过热水器。我们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是晁鸣:“你们干什么呢?”
我一惊,扭几下从晁挥的手里滑出来,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差点摔翻。
“你哥他帮我调热水。”我抢先解释。
晁挥倒是不着急,从旁边抽纸擦身上湿的地方,“你回来就行,我刚教他怎么调热水。”
“哦,”晁鸣很轻地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点别的意思可我实在看不清猜不透,“洗吧。”
什么意思呢?我让热水从头浇下来,细细琢磨晁鸣刚才的眼神。疑虑,不屑,还有警告,我的脸猛然好热,开始发红,水盖在上面烫得慌。我又在多想,胡思乱想,七想八想。
晁鸣的浴室也摆着他常用的那款香波,我挤了些在手心,揉到头发上,开始自我陶醉,仿佛在被刚出浴的晁鸣紧紧抱着。
晕乎乎洗完了,我穿着晁鸣的T恤出来。没穿内裤,因为我洗了,幸好晁鸣的衣服大,把我下面都遮住。
晁鸣正盘坐在床上打游戏。“你没玩啊。” 他说。
“啊,”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我都说了我不会,弄了两下不懂,就放那了。”
晁鸣没说话也没看我,而是专注地摇着手柄。
“你做什么还戴着眼镜?”我笑着问他,晁鸣根本不近视。
“习惯了,看得更清楚呗。”他回答。
比起屏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动感肌肉人,晁鸣的手指和手腕更加吸引我。在屏幕上出现红色色素块拼成的KO后,晁鸣往后躺,小臂支在床上。
“我对这种,呃,打架的游戏,不感冒。”我看他闲下来了,补充道。
“也有别的。”晁鸣在箱子里拨拉几下,抽出一张封面带着美少女的卡带。
“靠,我不要啊。”我抗拒。
“《Metal Slader Glory》,这个不打架。”
“Slader?”我没背过这个单词。
“《金属之光》,探秘的,我觉得你肯定喜欢。”晁鸣熟练地把卡带插进机子。
“好吧,”我接受,“你要教我怎么弄,我从来没玩过。”
我是盘坐着的,晁鸣则倚在靠枕上,手臂松松地搭在我后面,有点要碰到我屁股了。他玩过一次,却没有给我剧透,只是时不时地帮我指点两下。到最后他实在困得不行,眼睛堪堪闭上,我往后挪了挪,让他的手臂挨着我的身体。
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电视机屏幕发着蓝紫色的光,能看到老式的温暖灰尘。坐着的我和躺着的晁鸣,都被这汪光束吞进身体,晁鸣眼下的阴影是蓝色的,喉结是蓝色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是紫色的。
那天晚上我玩到凌晨两点终于通关。
Catty:I don’t believe it …
Enkai:That’s…Glory
随着一串电音,屏幕上的美少女美少年下出现这样的字幕。
“That’s…Glory.”我小声说。
晁鸣已经睡了很长时间,我收好机子和卡带,拉上被子后瞄了一眼晁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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