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往事
可是今晚为尹寒破了例,他没有让他带着一身伤回到客卧独眠。
凌晨两点,他被他低微的呻吟声吵醒。
起先以为他做了噩梦,伸手将他拉过来的一瞬,才发觉他浑身滚烫,整个人都已经烧得迷迷糊糊。
程景森坐起开灯,借着灯光看到尹寒双颊通红,黑发散落在枕上,神情痛苦而脆弱。
他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正要下床去拿温度计,尹寒突然牵住了他来不及抽走的手。
意识不清的少年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把他误认作了谁,呢喃道,“别走......”程景森愣了一下,凝固在床边,听见尹寒又说了一次,“不要走......”他叹了一口气,转回身去,用另一只手揉了一下他的头,低声道,“我去拿温度计,你乖乖等一下。”
尹寒双唇张了张,听不清说什么,但是没有松开程景森。
程景森无奈,只得俯下身去抱他,几乎快贴在他眼前的一瞬,尹寒仿佛突然回过神来,眼睛睁大,瞳孔微微一缩,“......程先生?”少年认出了他,旋即松开了手。
程景森稍微直起上身,但是保持着刚才撑在尹寒两侧的姿势,由上而下地盯着他。
尹寒不自主地抖了一下,高烧让他平素冷静的情绪出现裂缝。
程景森在过去两天里带给他的压迫感在这时达到顶峰,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恐惧的神情。
尽管这一系列反应很细微,还是被程景森尽收眼底。
他本来想问尹寒,把自己错认成了谁,可是看着身下的人的慌乱和闪避,决定暂且放过他这次。
“你发烧了。”
他说,“等我给你测一下体温。”
说完,去书房拿出医药箱,又端了一杯水。
电子体温计在尹寒额间抹过,继而发出哔的一声,显示为102.5华氏度。
程景森说,“烧得挺厉害,喝点水。”
一面想把他扶起来,给他喂点水。
尹寒有些抗拒,似乎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只是一昧偏躲。
程景森扳住他的脸,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不由分说地压在他唇上。
尹寒整个人都凝滞了,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程景森,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一股冰凉液体缓送入口中。
喉间划过的冷意,似乎令他清醒了一点,他试图挣扎,完全徒劳无用。
程景森喂完水以后,紧紧控制住他,声音却带着少见的温和,“把药吃了,再喝点水。”
尹寒出声,“......我自己可以。”
程景森没再喂他,把玻璃杯递到他面前,尹寒拿在手里,又接过程景森递来的两粒泰诺退烧药塞到嘴里,然后把剩下半杯水全喝了。
把杯子还给程景森时,他小声说,“谢谢。”
程景森看着他,“刚才你说“不要走”,那是说给谁听的?”尹寒被他揽在怀里,垂下眼眸,“可能是梦到我爸妈了......”程景森没再继续追问,把他放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嗯,今晚还有一更
第6章
尹寒到底年轻,身体对药效反应很快,过了一个小时程景森去摸他的额头,高烧已经退了。
早起后,程景森吩咐徐妈煮了点粥,打电话告诉奚远,自己今天在家休息一天,赌场的事让他和饶晟看着。
尹寒这一觉睡得很沉,快到上午十点他才醒来。
卧室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外面的天光。
他慢慢坐起,掩嘴咳了两声,头脑还有些昏沉,一种强烈的饥饿感汹涌而上。
可能是听到了他的咳嗽声,卧室门从外面打开了,程景森出现在门口,“醒了?”尹寒突然想起昨晚自己被喂水的一幕,一下子有点心跳加速。
他掀被下床,站起的一瞬却眼前发黑,栽倒下去,被快要走到床前的程景森一把抱住。
“……你怎么回事?”程景森叹了一声。
尹寒稳了一下心神,道歉的同时想要抽身,“对不起,我有点低血糖。”
他的声音暗哑,说完以后又连续咳起。
程景森没有松开他,反而把他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躺着别动。”
说完,摁一下分机电话,“送点吃的上来。”
过了几分钟,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女人走到卧室门口,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敲门。
“程先生,这是您的早饭。”
她的国语不太标准,肤色偏黑,看样子像是菲律宾人。
程景森示意她进来,“放床头柜上吧。”
女佣依言走进卧室,放下餐盘后见尹寒正看着自己,冲他笑了一下,说,“我叫玛姬,刚休假回来上班。”
尹寒点点头,因为担心自己是流行感冒,他没有开口说话。
玛姬放下几个碗碟,带着托盘走了。
程景森坐在床边,正要拿粥喂他,尹寒说,“你给我一个口罩吧,一会儿我戴上,今年冬天的流感很厉害。”
程景森已经端起碗来,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先把粥吃了。”
尹寒还算顺从地吞下一口,又伸出手,小心道,“我自己来吧?”程景森把温热的白瓷碗交到他手里,一面想起今早给林湖山打电话时,对方说的话:有可能是感冒受凉,也有可能是这两天跟在你身边又是挨打又是惊吓,情绪太紧张引起的身体反常。
程景森看着尹寒略显苍白的脸和浅淡的唇色,决定今天做个好人。
尹寒很快吃完一碗粥,他仍然很饿,看向一旁的蛋饼,“可以吃吗?”他问程景森。
程景森莞尔,“当然。”
尹寒低头吃饼,生病让他品尝不出食物的味道,只是饥饿感催使他再吞咽一点什么下去。
同时在心里揣度,程景森为什么一直坐着不走。
在他快吃完时,程景森离开了卧室,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水杯和药片。
尹寒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说,“程先生,你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好。”
程景森一愣,似有点诧异,原来好人也难做。
他把水杯和药片递过去,“先吃药。”
尹寒听话服药,又一次试图离开,说,“昨晚打扰你了,我把餐具端下去就回自己房间。”
程景森一把压住他,“我这里有什么把你吓成这样,是我吗?”尹寒看着他,淡笑,“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么?”程景森眼色一沉,这就是尹寒有意思的地方了。
明明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谨慎收敛,尽可能地蒙混过关,偏偏按捺不住心里那股少年意气。
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立刻就能让人看到他藏起的锋芒。
他这种性格,再加上这张脸,会让他在外面吃多少苦头?他说,“昨晚我告诉过你什么?你这么快就忘了。”
尹寒不再说话。
他不想承认,和程景森单独待在卧室里让他感觉不自在。
或许是一整晚的发烧让他有点糊涂,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如想象中可怕。
这种新认知来得陡然又陌生,让他惴惴不安。
他掩嘴猛咳几声,眉头蹙起。
程景森说,“等你高烧退了,可以来找我聊聊。”
然后就起身出去了,没再多看尹寒一眼。
过了几分钟,那个叫玛姬的菲佣敲门进来,收走了剩下的碗盏,又留下一瓶止咳药水。
尹寒说了谢谢。
玛姬冲他笑一笑,“你有需要时可以用分机电话叫我们。”
她出去时带上了门,卧室又回复到此前的安静昏暗中。
尹寒有点烦乱地揉了一下头。
昨晚后半夜他惊醒过一次,程景森被他吵醒,继而把他揽入了怀里。
很神奇的,这个拥抱让困扰他一晚的噩梦消失了,他睡了一个很久没有的好觉。
-原本以为自己不困的尹寒,断断续续昏睡了一天。
徐妈和玛姬轮流来过,给他送吃的或者退烧药。
但是程景森一直没再出现。
下午的一觉持续到傍晚六点,尹寒醒来时感觉自己像一滩泥一样虚软,耳畔是意义不明的类似白噪音的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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