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
我一怔,答说:“我叫孟然。”
那双犀利的眼移视而来,安澜盯着我足足看了好一阵,突然不屑地“呵”了一声:“不知道齐锐看上你什么了。”
“啊?”我愣在原地。
“打几发给我看看。”他朝射击位一扬下巴。
“哦……”我战战兢兢地走去,装弹、组枪。
“25米靶距,速射6发。”安澜在我背后吩咐。
“是。”
我按照他的指令,迅速放出6枪,成绩依旧不佳,还是逗留在6环。安澜看了眼成绩,接着发号施令:“换精射,不限时间,一发一发打。”
我换完弹夹,抬手瞄准,刚要扣动扳机,就听他问:“你这手抖什么,帕金森?”接着,他对着我的脚后根猛地一踹,纠正说:“两脚与肩同宽,胯往前送,重心落在左面。”
我还没来得及调整,他朝我的肩膀又是一掌,差点没把我手里的枪给打落,又训道:“右肩别塌着,持枪手臂和身体夹角保持145度。”
我挨了安澜那两下,身上火辣辣地疼,手居然愈发难以自持地颤抖。安澜看不下去了,没了耐性,干脆从后握住我持枪的右手。三点成一线,一发放出,稳稳正中10环靶心。
“手抖就用器械多练练稳定性,像你这种资质除了苦练,也没别的捷径了。”
安澜松开手,没啥兴趣继续指导了,转身要走。
我鼓足勇气叫住他:“安总,我想竞聘来市特,你做我师父好不好?”
安澜回头瞟我一眼:“可我不想要你那么笨的。”
我被他说得有点愣,一时没接上话。安澜的手机响起,他接听后应了两声,又对我说:“晚上有空么?没事的话,帮我个忙。”
“啊?”我怔了下,赶紧接话:“有空有空,您尽管吩咐。”
“跟我来。”
安澜径直走出了训练馆,我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市特宿舍。他打开门,整洁的房间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坐在桌前画画。
“晚上,市特全体出任务,你替我看下孩子。”
没有亲戚,鲜有朋友。封印的喜怒哀乐,深藏的七情六欲。
安澜就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无悲无喜,拥有一颗顽石般的内心。然而,眼前这个女孩却能让那颗石心难得地软化。安澜走到女孩边上,蹲下说:“安琪,舅舅有事要出去一下。”跟着,他又叫我:“孟然,你来。”
我“哦”了一声,赶紧走过去。
江安琪仍在画画,半天才放下蜡笔,抬眼看我,那双眼睛明亮却不灵动。她见我穿着一身警服,纸上画的同样是身着警服的警察,她拉拉安澜的衣袖,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安澜靠过去,耐心听了片刻,忽地变了脸色,而后起身对我说:“她说你是警察,你要小心。”他说完,长吸了一口气。
女孩这句听似简单的关怀,实则包含了太多的创伤与恐惧。也许在她幼小的心灵里,但凡是警察就会身处险境,遭受报复。
我跟着吸了口气,故作轻松说:“叔叔知道了,会小心的。”
宿舍楼下,市特的精英们已装备齐全,整装待发,安澜交待了我几句,便匆匆离开。
我问江安琪晚饭想吃什么,她不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的一本食堂菜单。等我打完饭回来,她已准备好了自己的碗筷,盛了部分出来,闷声不响地开始吃饭,吃了几口又对我说:“你也吃。”
这丫头果真淌着和安澜同一基因的血液,哪怕是关心人也带着一股命令的劲儿。我听她的,扒了几口饭,随手翻开书桌上画册,看到三个穿制服的男子,从肩章上可以隐约探知他们的身份。
“安琪,这张画画的是谁?”
“舅舅、锐叔叔和锋叔叔。”
我又往后翻了一页,画上只有两人。
一枚橄榄枝以及一杠两花,那是安澜和齐锐。我突然猜到了齐锐为什么要避着安澜,只是不明白这两位分明十分相配,干嘛不能走在一起?
这时,俞宁打来了电话,我走到宿舍外接起,听他说道:“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有点事,得晚点回去。”
俞宁一愣:“你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呢?我可以向你保证,出差回来没通知你,纯属想给你个惊喜。”
“咱们把这句省了,行吗?”我握着手机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筹划该从哪里和你说起,现在想想根本多此一举。你俞宁是谁?你是陪着我走过整整三年的人,削去爱情,都能蒸发出点亲情。所以我何必在乎时间、地点?我就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我跟倒豆子似的往下说:“最初是什么事来着?想起来了,消防隐患报告。我跑遍了辖区大小单位,老老实实写了一份报告,结果被姚一弦否了。他甚至恶人先告状,提前到你那里颠倒黑白,而你竟也认为是我工作不上心……”
“这事就不提了吧。”俞宁说,“说穿了,也就挺小一件事,没必要升级到是非原则上。”
与我臆想的并无区别,我所了解的俞宁绝不会以小人之心去度任何人之腹,何况对方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说:“好,这事跳过。你回来后,有没有发现你的车不见了?等下次姚一弦再来麻烦你帮他办这办那时,记得让他把修车费给你,奥迪补漆可是很有讲究的呢。他再要想撞,通知我一声,我开部警车出来恭迎,撞坏了好歹还能报销。”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当我再要说话时,俞宁开口了:“你这么说,就没有一点意思了。”
我反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车……真是姚一弦撞坏的吗?”
“妈的!难道你认为是我吃错了药,没事拿你的A8当碰碰车撞着玩?”
俞宁又沉默了一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算了吧。”
“你把话说清楚。”我逼着他与我对质,“是不是姚一弦又跟你说了什么?你说说看,我倒想知道这次他编成什么样了。”
听我激动起来,俞宁说:“只要你人没事,车撞了就撞了。”
“别跟我说些没用的,你知道我要听什么!”
“我知道姚一弦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和他共事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这些他都告诉我了,还让我向你转达歉意,说他会努力融入南西的氛围中。只是,你怎么能……”
第25章 流金岁月 25
话到了关键处,俞宁欲言又止,貌似很替我着想地不往下说。
我追问:“我怎么了,我干什么了?淫他妻女还是灭他九族了?他姚一弦好像性向跟咱俩一样,也犯不着有妻有女了。说到灭九族,那就更不可能了,动谁我也动不到太子头上……”
“孟然!”
吐槽未尽,俞宁忽然叫了我的全名:“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刻薄?我都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是你撞了别人,他都没怎么在意,你倒先急起来了?”
“我撞了别人?”我听傻了,“就算那条路上没有摄像头,这编的也有点过头了吧?你去问问,他的跑车撞坏的是不是车前盖。我撞他?我他妈职业竞技是吧,还倒着车撞他?”
“以你的驾驶技术,这也不难办到。”
俞宁这话一出,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半天才回上一口气。他捅完我一刀,又洒来一包掺了盐的云南白药:“行了,这些我都不想追究。”
“操!”我报导得眼冒金星,“我从羊城千里迢迢赶回黄江,就为去撞姚一弦的车?”
“那不是该问问你自己么?”俞宁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飙车案顺利解决了么,又是齐锐帮了你吧?对了,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和谁在一起?”
他问这句时,我背后的门开了,江安琪走了出来,她拉着我的衣角:“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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