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
齐锐和安澜的叮嘱不禁浮现,他们都对我说,不要和姚一弦多接触,他不是我应付得了的。
此刻,姚一弦整了整外套,又恢复了先前的帅气模样。当他从齐晓枫身边经过时,我生怕晓枫会拖住他,但他并没有,齐晓枫陷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定身咒。
姚一弦走到包间门口,又回过头来:“你俩抽我这一嘴巴,今儿先记着了。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回头你们互相奉还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没什么感情是靠得住的,友情、爱情都一样。”
无人回应,他冷冷一笑,拉门离开。
当包间里只剩下我和齐晓枫时,氛围静得有点压抑,我默默坐到他身边:“晓枫,对不起啊。”
“你做了什么,要跟我道歉?”
齐晓枫移视而来,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忙说:“我就不该让你见那贱人……刚才,让你受委屈了。”
那双眼睛中的戾气慢慢褪了下去,面前那人又变回了我熟悉的齐晓枫,他挠挠头:“你个白痴!你怎么就让他滚了呢?他滚了,我们还怎么弄啊?”
“随他的便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何况他也挨了你一巴掌,要去验伤的话,也够得上轻微了,见好就收吧。”
“收个屁!你没听他说铁了心要勾引俞宁么?”齐晓枫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听见又能怎么办?抱他大腿,求他别去?”我无力地靠向椅背,“听天由命吧,要是俞宁真跟他说的那样一钓上钩,我真还束手无策了。”
为缓和气氛发的牢骚却换来一阵沉默,许久过后,齐晓枫蓦然开口:“到了那时候,你不会真去找齐锐吧?”
我愣了一下,好几个疑问悬在嘴边,最终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其实,我想问你有那么爱齐锐吗?你了解他吗?你为什么反反复复地追问我,而不想办法努力取代齐锐心里的那个我?
齐晓枫听我没回话,突然又笑起来:“得啦,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我算是见识了,你跟姚一弦压根儿不在一个段位上,后面有你苦头吃的!”
我岔开话题:“你刚不是叫了一帮人过来么?要不我再多点几道菜,这顿就当请他们?”
“不必了。”齐晓枫摆手,“人家根本没答应要来,电话里,他还问我是谁呢。想当初,我和那位提分手,他还差点为我割了脉。呵,真跟那贱人说的一样,感情啊,都是靠不住的。”
尽管语气十分轻松,但我却有些同情齐晓枫。长久以来,他游戏人间的态度、周期性的恋爱,都像是保护自己的手段。不动真心,也就不会被辜负真情。
这时的齐晓枫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齐锐,想他现在人在哪里,干着什么,与谁说着话。
脑海中的画面跃到了昨夜零点,当齐锐醒来时,齐晓枫也立即从浅眠中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还在车里,齐锐立马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么?”齐晓枫忍不住转过头。
“我对安定过敏,要是服用了,身上就会起疹,你该不想现在就开灯确认吧?”
眼见伎俩被拆穿,齐晓枫尴尬不已:“你没事吧?我……我真不知道你对那药过敏,对不起啊,要不要我陪你上医院?”
昏暗的车厢内,看不清齐锐的五官,但剪影依然棱廓分明,他面向齐晓枫说:“等一个人其实很累,但孟然他值得……”
耳畔,齐锐的话渐渐淡出,包间里,齐晓枫低哼起一首歌——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山士私有?
……
我绝不罕有,
往街里绕过一周,
我便化污有。
过去听这首《富士山下》,从未真正领悟林夕词中的意思,但这两天,齐晓枫像开了窍般懂了一些。
执迷于某个人,有时就像执迷于富士山一样。可远观,可近看,却始终无法将它占为己有。其实记得爱过这么一个人,看过这么一片风景就已足够,又何必为这本该唯美的事悲伤流泪?
面对一段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就好比面对那无法移动的富士山,哪怕你爱到痛断肝肠,它依旧立于原地,不偏不倚,不增不减。只有继续向前走,继续寻找,才会寻觅到属于自己的感情。到了那时,那个曾经所爱的人也将如粉沫般弥散于记忆的尽头……
本是首劝人放手的歌,明白了意思后,不知为何却更想握紧。齐晓枫强打起精神,冲身边的孟然扯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
那场失败的鸿门宴过后,我和齐晓枫分开又风风火火地杀回去加班。到了物业办公室,发现杜刚也来了,大伙默契地没多废话,继续埋头看监控。天快黑时,嫌疑人的信息已被初步确定,接下来,只要所里开出逮捕证,就能来个瓮中捉鳖。
“唐明,快给杜警官跪下,行个拜师礼!警组里数他运气最好,跟太阳似的到哪哪亮。他一来,咱这活就顺多了。”我打心底里感激顶雷而来的杜刚:“就你小子仗义!哥们我要是哪天升了官,必定带你一起飞黄腾达。”
“嗐,多大点事啊!”杜刚背过唐明,小声问我:“孟哥,你是不是打算考市特去?”
“怎么着,你也想去?特警可是青春饭啊。”
“青春饭也好过待在姓姚的手底下吧,何况我可是听着安总事迹长大的。”
“拉倒吧,人安总跟咱们算是同龄。”经杜刚这么一提,我道:“下个月就发竞聘通知了,你要真想考,回头我们一起去练练体能跟射击。”
杜刚满口答应。
我致电姚一弦,请示开逮捕证的事,结果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批,让我办事多用脑子,说是盖完章,一个流程走下来,人都跑出长三角了。电话里,姚一弦急案件所急,字字犀利,句句占理,我也跟习惯了似的丝毫没有动气,撂了电话,带着杜刚、唐明直奔嫌疑人租住地去了。
经过一晚上的蹲点,抓逮实施得十分顺利。那小毛贼一露头就被我们仨扑倒,上铐,四位一体地挪进警车里。我原打算把人押回所里,连夜审训,上车后却眼前一黑,勉强就能看见个方向盘。
近40小时的不眠不休让我的体力严重透支,偏偏那小贼一副革命党人坚勇不屈的模样,一般跟这样的人不耗上两天,根本套不出什么话来。
杜刚下车来换我,说是人放着,他去审,叫我别劳心劳力的,小心猝死。
他这头正劝着,那头俞宁的车居然也到了,他远远看见了我,跑来敲敲车窗:“你加班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还没吃饭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手机定位。”
“靠!”我摸出手机,赶紧修改iphone密码。
杜刚瞅出点苗头来,附合说:“孟哥,你就跟俞总回去,就你现这状态,审人不合适。”
俞宁见有人撑腰,胆更肥了,直接开门,拉我下车。
“我还穿着警服呢,大街上别拉拉扯扯。”我甩开他的手,又跟杜刚交待了几句,自管自地朝俞宁的车走去。
回家那一路,俞宁看我还在气头上,识相地没有多话。等红灯时,他两次试图牵我的手,我虽闭着眼,四肢却还灵活,两次都反手一掌,直接打开,又稳又准。
进家门时,门一开,一条小黄狗就窜了出来,站在走道里,冲我摇尾巴。它走路一蹦一跳,我仔细一看,发现它的一条后腿受过伤,没法着地,摇摇晃晃地垂在身体一侧。
我回头问俞宁:“这狗怎么回事,你捡来的?”
俞宁回说:“哦,就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它一直跟着我,我当是小区业主的狗,就在楼下等了十来分钟,一直没人来领。我看它断了条腿,怪可怜的,就给领回来了。”
“谁可怜就心疼谁,你还真是心慈手软,博爱无边啊。”我蹲下身,认真瞅了瞅那小东西:“这高档小区的业主哪会去养条中华田原犬,这腿多半是流浪时给车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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