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蒋白拧紧眉头,看了一眼青让的腿。
晚上雪才停,廖程明送来了饭菜招待孩子,付雨、徐骏和高昂吃完才走。战狮甲的裁判组正式发给伏家班一张电子邀请函,作为8强之一的通行证。
“真要去佛山了?”伏城收拾好西屋准备睡了,天气冷,他额外给师哥点了电暖气。现在他知道,师哥是有钱人的儿子,和自己不一样,不应该吃苦。
“你都问了多少遍了,真的要去。”蒋白把洗好的袜子放到暖气上烤,“你先去洗澡,我去看看青让的腿,不放心。”
“嗯,要真是肿得厉害,连夜去医院。”伏城说。
去医院倒是不至于,蒋白心里有数,可是仍旧不放心。受了这么重的伤,青让不敢回家,只说在伏城家里住,邱离也在。以前师兄弟还小,4个人住一个屋,现在不行了,两个房间各住两个,师叔睡正屋。
东屋里,电暖气开得很足,邱离在看上午的比赛视频,音量调很小。“咦,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青让。”蒋白拿着药油,“睡了?”
“嗯,喝完师叔熬的安神药,说困了。”邱离说,“小时候,咱们几个要是受了伤,师叔就熬安神药,像树干树叶熬的,苦得要命。可喝完了就想睡觉。”
“让他睡吧。”蒋白掀开棉被,青让的腿已经开始青肿,他摸了摸,温度比其他部位要热,“你呢?你身上没事吧?”
“我就摔了下肩膀和屁股,不碍事,用药油擦过。”邱离摇头,“小时候还觉得安神药不好喝,现在想想真是好东西,喝完了睡一觉,身上也不疼了。”
“今天的事也有我的责任,我应该再检查一遍。”蒋白替青让掖被角。
邱离笑了笑。“不是你啊,谁能想到李丛那么不负责任……没事啦,不是还有你们吗?有这功夫不如做做攻略,好不容易出一趟院门,带我们吃好喝好。”
蒋白点了点头,把手放在邱离肩上按了按。
离开东屋,蒋白摸黑去检查大门落锁。雪大概十几厘米厚,白茫茫铺了一片。正想着明早青让要是好点了,大家一起堆个雪人,院墙上的黑影吓了蒋白一下,差点把手机扔出8米远砍死对面。
“你来干什么?”蒋白问李丛。
李丛从墙上跳下来,披着一件羽绒服,里面还是伏家班的班服。“我他妈来拿手机。”
“你还敢来拿手机?”蒋白问,快要压不住打人的拳头。
李丛看了他一眼。“我他妈不是来拿手机,难道赔礼道歉来啊?”话音落时,他耳边一阵风,转头是蒋白朝他扑来,扭打着倒进了雪地里。
蒋白没有什么想法,愤怒席卷了他。“道歉?你以为道歉就行了?我师弟为比赛练了多久你知道么?就因为你!”
李丛翻过身,两人在雪地里滚。“去你妈的,我他妈怎么知道他能摔?”
“你他妈闭嘴!”蒋白再翻回来,没一会儿就打得不可开交。伏城听见动静,披上衣服冲出来,以为院里进来贼,没想到师哥正在打李丛。妈个鸡,这种事怎么不叫我呢?
邱离也听到动静,以为外面进来贼了,抓起九节鞭锁上门冲出去,就看到两个师哥正在打李丛。我靠,这种好事怎么不叫我呢?
第115章 出发前夕
青让睡了一身汗, 被吵醒,摸着墙开了窗看看,一开不得了, 3个师哥正在打李丛。这种好事……一条腿疼得要命, 邱离还把门给锁了。你锁什么门?打架这种好事不叫上我?
廖程明睡在主屋里, 侧躺着,思索伏家班之后的比赛,窗外声音嘈杂,他听到有人打架, 原想着不应该,4个小子从小没红过眼、没真动过手, 出来一看, 地上打得不可开交了。这是进贼了吧!
“干什么呢!”他腿脚不便,走到雪里,“起来!都起来!先去报警啊别给打死了……李丛?”啊, 他一下明白了,新仇旧怨,这是在打外人。
李丛被廖程明拎起来,甩开他。“你们伏家班有病啊!上来就打人!”
“打的就是你!”伏城整个人像烧着,“我师弟的腿要是因为你落下伤, 我……”
“闭嘴!不许胡闹!”廖程明给他们定过规矩, 不许晚间吵人,“李丛,你回来干什么?”
青让终于打开屋门,慢慢走出来,一瘸一拐,错过了最佳时机。
李丛看着青让, 又转过头。“我手机掉你们屋里了,回来取手机!”
“你!”伏城扬起拳头。
“我看还有谁敢动手!”廖程明说,“小白,你去屋里找找有没有,地上,墙角旮旯里,找着了还给李丛。”
蒋白动动肩,全身是雪。“知道了。”
李丛刚从雪里爬起来,伸直腿掸了掸,鼻青脸肿。“你别装好人,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我们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廖程明匪夷所思,“伏城,你和邱离先扶青让回去休息。好不容易喝了药睡觉的,这会儿吹了冷风要着凉。”
伏城和邱离穿得不多,带着一股寒气,瞪李丛两眼,扶青让回去休息了。青让又被人架回去,还在嘟哝你们打架怎么不叫我。
等了一会儿,李丛也不说话,廖程明看他没头没脑的:“谁说我们看不起你了,你这思想怎么回事?”
“我就是知道。”李丛抹了一把脸,“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们是什么一样的人了?”廖程明问。
李丛回答不上来,两眼血红得瞪着雪。“你们是一个班子里的人,我不是,你们,付雨,徐骏,高昂,都和我不一样。我不是要来学舞狮的。”
廖程明听得一知半解,到最后,也没明白这孩子到底想说什么,哪里来的气。“伏小子他们4岁拜的师父,他们当然不一样,可付雨徐骏不是你同学吗?”
“不是,我和他们又不是一个班。”李丛皱起鼻梁骨,冷风袭来,眼角中冰凉刺骨,“我们班也没人和我是同学。手机呢?手机还我,我马上走。”
“你这孩子思想很不对头啊。”廖程明说,“没人看不起你,班子里大家都是一样的。他们聊天你不参与,这能赖别人?学校的同学好好相处,谁也没仇没怨,你不爱说话,大家还能掰着你的嘴和你聊?”
李丛站在雪里喷热气。
蒋白拿着一部手机,从主屋出来。
“拿着手机赶紧走吧,我怕他们几个管不住,再把你给打了。”廖程明把手机给李丛,“你才多大?不要成天恨这个埋怨那个的,大家和你无冤无仇。只是你脾气得改改,将来办事不负责可行不通。今天是青让摔下来,没摔出大问题,摔坏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快回家!以后别来了!”
“我又没家。”李丛接过手机。
“没家?”廖程明皱眉,“那你是一直在院外晃悠着?家里没人?”
“有人他们也不管我。”李丛收好书包,准备翻墙。
“等等!”廖程明看蒋白,“去,把正门开开,翻墙走来走去不像话。他从伏家班的正门堂堂正正走进来,就要从正门出去,办事有始有终。”
蒋白很不想开,但师叔的话落下就不能改。门栓和铁锁都打开了,他等着李丛滚出去。
“走吧。”廖程明送他到门口,“伏家班接不住你,将来别太轻狂。学武术没有坏孩子,好好改,争取上个好大学。”
李丛走到门口,和蒋白互相仇视。迈出去一条腿却停下来了。
“你滚不滚?”蒋白等着关门。
“凭什么?”李丛突然问。
“什么?”蒋白没听清。
李丛没有转过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知道将来能干什么……”
蒋白无法回答。凭什么?没什么凭什么。舞狮和武术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呼吸,没人想为什么要练这个。未来已经在眼前画成,有师弟们,有师叔,他们要把伏家班重新撑起来,恢复以前的盛况,要让这个院子有十几头南狮,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