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今天……”蒋白立在付雨半米之外,随意瞥了一眼身侧,“豆浆买完了,半路被野猫叼了。明天再买。”
“就这事啊?”付雨不仅没生气,嘴角挑了一下好像还有高兴,“没事没事,以后我自己买也行,这是你们班的新同学?”
她这个高兴的意味,蒋白看不懂。“嗯。”
伏城一言不语,站两人旁边像挑事打架的,不情不愿才开口:“我叫……伏城,你是谁啊?”
徐骏在后头踢他鞋跟。“咳,和女生态度好点。”
“伏城?我叫付雨。你和徐骏帮我照顾照顾蒋白吧,他有时候比较……”付雨降低了音量,“固执,就是爱打架,你们看着他。”
伏城是带着敌意来的,这一下闹得自己没意思。“哦……行。你也看着他啊,我是他的内谁,他是我师……”
“走了,话多。”蒋白拎起伏城后颈皮推着人往前,又回头,“我上课去了,你回去吧。”
“快去快去。”付雨轰他们赶紧走,等人离开呼出一口长气,太好了,今天终于不用喝花生豆浆了。哪只小野猫啊,干得漂亮。
被一路拎回教室,伏城内心张牙舞爪。妈个鸡,蒋白你个几把人,失忆把我忘了倒是没耽误你找女朋友,那你从小咬我梨涡干什么?还说只有师哥能咬,邱离青让是师弟没这个资格。
蒋白把人往座位一推也没再说话,回座位准备上课。徐骏看了半天,没明白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不过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只要别干架,保住纪律分就好。
就这样,酷帅二人组变成了徐骏独角戏,另外两名成员说什么都不张嘴。下午演武场训练拳法,七星拳套路虎虎生风。蒋白在自己右侧,伏城在右下角,还是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理谁。为了一杯豆浆闹成这样?不至于吧。
天气热得够呛,像闷一场大雨。果不其然,晚自习之前狂风袭来,胡一虎通知各班留在教室自习,停一天晚练。
这倒是让武校生坐不住,谁也不爱上自习课。徐骏写完作业偷偷拿出手机,碰了碰旁边。“诶,小漂亮,我选大胸英雄你看不看?”
大胸?伏城心里正难受,放下了笔。“看。”
这不就哄好了嘛,徐骏表示一点都不难。可组队刚刚成功四周瞬间全黑,手机光在漆黑环境中无比显眼,吓得他立马关掉。
“停电了?”徐骏环视周边,还真是,窗外是几年不遇的雷暴雨,正山也赶上几年不遇的大停电。
半个班的学生挤到窗口往外望,全校园都是黑的。罗强吹响哨子:“回座位!都回座位!没见过停电啊,一个个这么兴奋?练功时候你们怎么蔫了?再兴奋我讲鬼故事了啊!”
窗外一个惨白的大闪。伏城喉结一滚,不自觉地摸起钥匙绳。
班级广播传出校长的声音:“同学们请不要惊慌,学校正在启动备用电源,请各班班主任留在教室,全体人员原地等通知,不要走动。”
打雷了。蒋白轻轻关上窗,把越长越高的薄荷草搬下窗台,放到椅边,再摸黑溜出教室。楼道里更是黑,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真像闹鬼。他摸黑跑到1班门口,敲敲后门,让人帮忙把付雨叫出来。
付雨蹲着出来:“你怎么来了?”
蒋白盯着她,眉头慢慢拧紧。“没什么,你干什么呢?”
“听班主任讲鬼故事呢,半个班吓得又叫又笑。”一个闪横过天空,照亮付雨的脸,“你快回去吧,怪黑的,一会儿罗强找不着你才麻烦。”
“嗯。”蒋白点头,但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了?”付雨心里一凉,“又头疼了?”
“没有,早不疼了。”蒋白耳后麻痹,麻意蔓延至下颚便中止,“你……你家那个空运来的水蜜桃,还有么?”
付雨歪了歪脑袋,没听懂他的意思。
“要是有……”蒋白顿了顿,“下周再帮我带几个。”
这下付雨听懂了,不就是要桃子嘛。“行,没问题。”
“嗯,谢了。”搞定了猫粮蒋白这才离开,喂猫不能断顿了。楼道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和一个影子。
闹鬼么?他不怕,更何况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人,15岁的蒋白还在呢。楼梯拐角处一扇大窗没关,潲进不少雨水,他踩上窗台把锁拧紧。
打雷了,所有窗户都关上才行。蒋白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手,回到了3班。
班里一片哀嚎,罗强真在讲故事,绘声绘色还自带音效。
无聊。蒋白猫着腰往座位跑,一不留神差点摔个跟头,被什么绊了一跤。好在反应快,蒋白旋身坐稳,旁边是薄荷草。薄荷草的旁边蹲着一个人,闪电来袭,一个小圆寸,耳钉亮得出奇。
伏城蹲在薄荷草旁边,紧抓课桌腿不放。
“你干什么?”蒋白坐着问。
伏城双手紧了紧,又一个闪电划破天空,立刻松开桌腿捂耳朵。
耳钉和梨涡都没了。蒋白等了他一会儿,他不说自己也不问,直到闪电又劈了好几回才等到他开口。
“老子怕打雷。”伏城逞强,“躲一会儿就走。”
头又疼了。蒋白左手支着太阳穴,指尖死死往下揉,等他继续说。
“我不是胆小啊,我是怕打雷。”伏城干脆坐在地上,“怕打雷又不是什么毛病,我胆子大得很。”
“哦,胆子大。”蒋白用膝盖顶他,“那你滚啊。”
“不,我不滚,师哥我蹲会儿。”伏城立刻送上笑脸,“你都一天没跟我说话了,让我蹲会儿又怎么了?再说我蹲着又不碍你事,你该干嘛就干嘛。”
“不认识你。”蒋白继续顶他走,你不是也一天没说话么?怪我干什么。
“认识认识,我认识你,你以前比赛揍过我。”伏城怕得要命,高领微敞,他叼着裤带绳说话,声音有点瘪,“我爸是开狮馆的,我家是狮行。狮行你知道吗?舞狮子,我真的会,扛狮子头的。”
蒋白没吭声,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火球。
伏城吐了裤带,悄悄嚼着刚才揪下来的薄荷叶子。“我家有狮馆,有院子,小时候我和我师哥师弟就在院里练。我那时候太小了,只能扛小马扎。我爸老拿打雷吓我,说不肯吃苦学武,雷公雷母用闪电劈我屁股。后来有一天,我家院子被雷劈了,5米的木头高桩引了雷,烧了好大一场火。”
蒋白闭着眼听,鼻子突然动了动。“你吃什么呢?”
“吃一片,我害怕。”伏城往右靠,快要靠上师哥小腿,“师哥你大人大量,别生气,我以后不抢花生豆浆就是。”
“不是你师哥。”蒋白故意用腿推他。
伏城一下抱住他小腿。“坐会儿,坐会儿就走。你消消气。师哥你薄荷草养得真好,养这么大不容易,你可千万别给别人。你要是懒得养了我帮你,要不就给我吧?”
头越来越疼,蒋白趴在桌上脸朝右。讲台上罗强讲得正起劲,一道闪电滑过,旁边有个亮点在闪。
闪电没了,亮点也没了。他伸手,把刚才有亮的地方摁了一下,硬硬凉凉的一个小耳钉,收回手的时候,蹭到了耳廓周边的绒毛。
“咳。”蒋白立刻坐直,“耳洞怎么只有一边?”
“这个啊?”伏城指右耳垂,“师哥亲手摁进去的。那年我叛逆,非要去扎耳洞,我爸不让,我只好求他给我穿。结果一疼我一躲,就摁偏了。左边就没敢再穿,一直空着呢。”
“他亲手给你摁耳洞?”蒋白淡淡地问。
“是啊,挺简单的,一摁就摁进去。以前没有耳洞枪,耳洞都是这么摁的,做好消毒,手底下动作快就行。”伏城又揪了一片薄荷,“师哥你还生抢豆浆的气吗?”
亲手摁的。蒋白左脸被潲进窗的残雨打成半湿,盯着没有耳洞的左耳垂磨牙根。“生啊,气没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