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准备准备,中午这里开张,好好热闹一下。”老板也下了车,“不用太花哨,咱们赶紧干完赶紧收摊。不吐火球。”
伏城喝着豆浆松一口气。
“跳水桩。”老板指前方,“看见了吗?桩子都立好了,你们跳几个来回,不用托举,翻来覆去蹦几下,让外行看看热闹就行。”
伏城刚松完的一口气又吊了回去。
快到中午,蒋文辉切好果盘,肖咏沐在满屋找猫。“见笑了,我家小儿子很怕人,原本想找出来给小雨摸一摸,不知道钻哪里去了。”
付雨穿着连衣裙,端庄地坐在沙发里。“阿姨您别找了,大王它从小就怕我。”说完背着爸妈打个哈欠,困,只想睡懒觉。
“它不是怕你,它是胆子小。”肖咏沐又找一圈,未果。
“老婆别找啦,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蒋文辉有待客之道,把付雨一家请上餐桌,儿子和付雨坐一侧,“小雨啊,跟着我们家蒋白转校辛苦你了。”
“不辛苦,上小学的时候他还帮我写作业呢。”付雨尽量端庄地笑。
“儿子,你也不和小雨多说几句。”肖咏沐在桌下轻轻踢他,“付先生付太太,见笑了,我家孩子不太会说好听话,什么都记在心里。小雨的事他记得可清楚了,是不是?”
脚又被踹了一下,蒋白抬起头,一眼看到付雨带的那箱水蜜桃。“嗯。”
付雨爸爸也是生意人,提起女儿一脸疼爱。“是啊,他俩一起长大,以前咱们是邻居嘛,了解。”
付雨正发呆,脚也被妈踢了一下。“嗯,是,了解。”
四个家长继续聊,从天南海北聊到生意官场,气氛融洽,几乎快把两个孩子给忘了,越聊越聊得来。直到蒋白突然放下手机,推开椅子站起来:“我有事,我得出去一趟。”
蒋文辉和肖咏沐同时变脸色。
“付叔叔一家都在,不许没礼貌。”蒋文辉提醒他,“能有什么事比现在的事重要?这是爸妈请的客人。”
脚又被踹了一下,是要自己坐下。蒋白把手机揣进兜里:“在学校捡了只猫,不放心。”
说完去玄关穿鞋,拎上准备好的书包关门走人,一桌成年人被蒋白的离场闹得下不来台。
这时付雨动了动腰,坐直,端庄假笑。“是真的,我见过,大概1个多月大的小野猫。叔叔阿姨你们别生气,咱们吃咱们的。”
第20章 同桌
伏城等到中午11点, 10点给师哥发过微信,好半天不见回复。再等不行了,他要开工。
今天不喷火, 跳水上桩。可相较之下伏城更喜欢喷火球, 不喜欢水上跳。
狮子喷火是狮行的一门技术, 只要熟练掌握,凭借个人丰富经验完全能够胜任。比起南狮吐火,变脸戏或杂技表演中的喷火更危险,因为狮行的导.火索在固定位置, 戏曲杂技的导.火线可能紧挨嘴巴,危险距离更近。
狮吐火, 难点在掌控风向, 只要风不突然转向,煤油吐尽,火不会反扑到人脸上, 不会被吸进肺里。可导.火索在嘴边,除了风向更容易烫伤,甚至炸火。
水上桩不是个人技能,需要配合。这两年伏城不接跳水桩。
狮头和南狮服还是上周那一批,伏城吸取教训先抢了一条黑束带, 绕着裤腰牢牢实实捆上, 谁也别想拽掉自己的裤子。
再去找搭档,上回的猛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高个。
正常,估计猛汉嫌赚钱少,跑了。问题是伏城担心这个瘦高个举不起来自己。
“先说好,我知道自己比别人沉, 所以你不用把我举上头。”伏城指着水上桩,“桩子都分好了,两个两个跳一下,中间大跨度的那个,我跃一下,你比我高点儿,能跳过去吧?”
瘦高个特自信。“能,只要不举你就行。”
“那行,按照最基础的那几个套路来,慢一点也行。”伏城怕摔但是不说,“你钳腰的时候轻点,别用手劲儿,用腰带我。”
“你就放心吧,走走走,准备去。”瘦高个拍拍他,“第一次见这么高的狮子头,你怎么不舞狮尾啊?”
伏城给右腕打绷带,直勾勾地看着湖面。“因为老子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虾。”
瘦高个顿时无语。
正午12点,湖岸坐满前来戏水的游客,狮鼓队先敲了一阵热场子,4头南狮齐齐入场,其中一头比旁边高大威猛许多。
敬水源。狮头高举,短短几分钟伏城已经出了大汗。室外温度35度,狮头内部更热,还憋气。所以自己从小剃圆寸,又凉快又好洗。
水上桩分两路,4头狮分开上桩,伏城走左路,心情比上周好一些。瘦高个虽然没有那么壮实,可经验丰富,也不驼峰背,明显是练过几年的内行。
“小兄弟,桩上你悠着点,我觉得你太虎了。”瘦高个踩上桩,“我觉出你能耐了,但悠着点。”
“知道。”伏城一直是收敛的,手上力道憋了太久,都快忘了全力以赴是什么感觉。狮尾配合还算踩点,两人在桩上连续飞跃也不成问题,渐渐地,伏城就把步子迈大了。
面前是需要推进才能跳过去的距离,狮头经常需要狮尾给一把助力。伏城踩着锵锵锵的点子往前飞,正肆意快活,忘了身后的人不是师哥。
头尾是一体,前面太快后面必然跟不上。水上桩忌讳的不是快,而是犹豫。一犹豫,狮头飞过去了,狮尾还没动,可双手还钳在前面腰上,一把给伏城薅了回来。
这样一薅,伏城本来计算好的跨度只飞一半,直挺挺掉进湖里。
水声挺大,伏城掉进去第一反应是好凉快。水面没过眼睛,人沉下去,鼓声瞬间降低一半音量,世界安静了。再浮上来喘气,世界还是那么喧闹,没有因为一个狮子头的落水起丁点变化。
桩子安装在湖心位置,中心水深1米8,越往岸边越浅。掉下来上不去,伏城只好划水靠岸,水位从没过眼睛变成淹过肩膀,最后到了腰。
他半身狼狈站在水里,看到了一张心心念念的脸,穿白T恤,刘海碎发扫眉,双眼皮内窄外深,同样站在及腰深的水中。
“师哥!”伏城开心笑了,拨开阻力急速靠岸,“早知道你来我就好好表演了,我平常不往下掉,老子能得很……”
蒋白忍住头疼一把将人抱住,又松了手。
伏城满脸是水,裤子发沉。“师哥?你……你怎么也在水里呢?”
“太热了。”蒋白心率差些不齐,咬了咬牙,“水里凉快。”
掉桩,这算工作中的最大失误。自己没完成的活儿只能交给别人,工钱估计也要减半。伏城陪师哥从水里出来,在岸边抖裤子。
水上乐园小孩子居多,几个穿好泳裤的男孩在旁边蹦跶,手里拿着大号水枪打水仗。“摔咯!摔咯!摔个大屁墩儿!”
“你们瞧他刚才……哈哈哈。”
“噗通一声!噗通一声!笑死我了。”
伏城继续抖裤子,像没听见。他不怕水,但是特别不喜欢浑身弄湿。南狮裤有须子,缠上水草绿莹莹一片。
“那个。”蒋白却说话了,“是你师哥?”
“啊?”伏城顺他看的方向找过去,“那个瘦高个?怎么可能!是我临时的搭子。要是我师哥在……师哥在,这几个桩子算个屁,才不掉水里。就算掉了师哥也救我,宁愿不捞狮头也要捞我。”
蒋白脱了T恤拧出一把水,交给伏城。“帮我拿。”
伏城却看他脚面:“师哥你球鞋都湿了,要不我们……师哥你去哪儿啊?”他追了几步,见师哥去找那几个男孩,一把一抢收了他们的大水枪。
抡着扔进湖水里。
溅起水花来,水枪沉下去又浮上来,飘得越来越远。
妈个鸡,师哥臂力可以啊,扔这么远。伏城又开始馋师哥身子了,这样的手臂力量一定不会摔了自己,抱起来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