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刻薄学神校草同桌后
夏星遥的斗嘴已经变成条件反射了:“你才装死狗!”
“快点,下去吃早餐,马上要出发去别的地方了。”吴辙坐在床头,翻自己那个画了很多漫画的本子。
夏星遥在半透明的洗手间里哐当哐当刷牙洗脸,外面,吴辙把那朵栀子花夹在了本子里,小心地和习题集塞在一起。
他不知道夏星遥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需要知道。
现在已经足够好了。
现在不是把话说清楚的时机。
*
春游结束,回到学校,一班所有人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所谓正常生活,就是刷题、培训、讲座。物理组又一起去了一趟广州,再回来已经是五月底了。
半下午昏昏沉沉的,许钟鸣从培训室外面进来,环顾了一周底下的学生,忽然说:“大家跟我去趟办公楼。”
五月底了。
到处都有风声,说清北的飞签已经开始了。夏星遥认识的隔壁F中同学,说他们已经签了四个A约(*最优惠,省一等奖即能降一本线),还有好几个B约(*省队一本线)。对于本省这种竞赛强省来说,进省队能降到一本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只有最优惠才是飞签的意义。
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行政办公楼的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学校的常务副校长明余军同志和教务副校长李大广同志,还有好几个高二年级组的老师。
一看这阵势,大家就都懂了。
几个校领导跟同学们开了个短会,随后,李大广说:“北大招生组的老师马上就要过来了。别怕,就是聊聊天。算是面试。”
夏星遥忽然问:“清华今年不来吗?”
李大广瞅了他一眼:“清华可能在后面。”
北大物院应该算是所有物竞学生的梦想之地,旁边其他几个同学根本不关心清华要不要来,一听说是北大,已经兴奋得不得了。
夏星遥没什么感觉。
所有人被带到另一间小会议室候考。上一届学长之前就来讲过飞签的经验,基本上面试就是自我介绍之后,问几个物理有关的问题。前几届飞签会参考平时成绩,这一届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没过多久,北大招生组的教授们被迎入了隔壁会议室。大家都惴惴不安地等待,被第一个叫到名字的是齐瑞星。
没进去多久,齐瑞星从里面出来了,一屁股坐回会议室里。大家纷纷围过去,问:“问了你什么题?”
“难不难?”
齐瑞星喘了两口,跟下一个马上要进去的夏星遥说:“加油!不难,夏总你行的。”
北大的面试确实不算特别难。
过了两天,在大家都惴惴等待结果的时候,清华招生组紧赶慢赶,终于跑来争夺生源。
清华的面试题却很怪。
比如,“打水漂的时候,为什么在上面绑一根绳子会打得更好呢?”
“把一根尺子放在桌面边缘拨动,为什么越短振动时间越短?如果在太空中重复这一实验,会是什么情况?”
夏星遥:“……”
第一个问题他还有一点点思路,从表面浸润的角度出发;第二个问题,就没什么思路了,勉强讨论了两种情况,回答得有点不尽人意。
对清华这次面试,他感觉不算好。
没过两天,许钟鸣那里传来了消息。
北大给了五个最优惠,夏星遥也在其中。而清华这边,给了四个最优惠,没有夏星遥的名字。许钟鸣特意跟他说,这次飞签,清华没有看平时成绩,只看面试成绩,面试又特别有随机性,所以没拿到名额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没得到任何名额的同学都很失落,但是得到了名额的夏星遥,却没想象中那么开心。
心有点乱。
他写不进去题,搁了笔,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儿呆。
窗外是五月份的明亮光芒,看得再远一点,未名湖博雅塔和荷塘月色,都在不远处。如今未名湖和博雅塔触手可及,可是更想去的学校,却阴差阳错没有音讯。
说起来挺矫情的。
夏星遥烦闷着,站起来,准备去操场坐一会儿,想想到底要不要北大这个名额。
下午三点,没有下课,全校四处十分安静。操场上,有几个高一的班级正在上体育课,一边跑步一边喊口号,脸上洋溢着蓬勃的生机。
夏星遥在看台上找了个地方坐下,翻出手机。
微信聊天置顶了吴辙,备注的名字是“景中Bking”。
他点进对话框,咬了下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夏星遥,你怎么变这么矫情了?
他最后什么都没说,给妈妈发了信息过去。
-妈妈,北大给了我一本线
-但我想去隔壁
季雅雅很快回复他:
-怎么了遥遥
夏星遥说:
-我想去隔壁,我不想继续学物理,想去隔壁学计算机
季雅雅问:
-你想好啦?在这方面妈妈没办法给你提意见,都看你自己的。
-宝贝,你自己决定你的未来。
夏星遥打了个“嗯”过去,收起手机,独自走回培训室。
三点钟的风拂过肩膀和树梢,在风里夏星遥下定了决心。
十一月份。
等十一月份,如果真的能保送,就告诉你。
为了和你一个学校,我有好好努力。
*
六月初高考,六月底,高二年级组织学业水平测试。
这一测试只是一个通过性考试,难度很低,被称为“水考”。但对整整一个学期没上——甚至一年没上常规课的竞赛生来说,这次考试其实是有难度的。虽然理科不用准备,但至少,文科三门科目不得不背记一段时间。
竞赛班不得不停掉培训,回到教学楼,准备学考。
这天下午,竞赛组得到了通知回教学楼上课。夏星遥没什么东西要收拾,背着书包转移到了明德楼。教室里已经有好些同学到了,都坐在位置上热闹地聊着天。夏星遥找了块抹布把自己桌子上落的灰全擦干净了,正低头忙着,吴辙从外面进来了。
吴辙讨好地叫他:“夏哥,夏哥,帮我也擦擦。”
夏星遥:“叫爸爸。”
“爸爸。”
……也太没尊严了。
夏星遥很无奈地帮他把桌子擦了一遍,然后去卫生间放脏抹布。放好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吴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面上全是从桌肚里掏出来的粉色信笺。
夏星遥脸色一变:“吴辙,你干嘛?”
吴辙抬头看他,眼神迷惑:“这……都是哪里来的?都是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他没好气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江乐池跑来凑热闹,坐在隔一条走廊的凳子上,“嚯”了一声:“辙哥,这么多!”
吴辙蹙眉:“我去丢了。”江乐池抢过一封信:“丢什么啊,我看看,欣赏一下文笔好不好。”说着他麻利拆开了信封,把里面的信纸展开,大声用朗诵腔朗读:
“吴辙,你,是年少的欢喜……”
念完第一句江乐池立马绷不住了,拍着大腿狂笑,“欢喜,握草,以后辙哥新外号就叫欢喜。”
吴辙脸色黑得不行,耳朵却红成一片,一把夺过信纸:“你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他看也没看,把信纸塞回信封里,站起来准备丢掉。
夏星遥叫他:“吴辙。”
“干嘛?”
“欢喜。”夏星遥噗嗤一下笑出来,眼睛亮亮的。
“……”吴辙用手指节抵了抵夏星遥的额头,“你闭嘴啊,不然连你一块揍。”
他去把一篓子信全扔在了后门的垃圾桶里,然后扬着下巴,喊江乐池:“小江。你过来。”
江乐池立马从前门溜了,边溜边不怕死地喊:“辙哥,欢喜有什么不好,欢喜多好啊!”
“……”
吴辙黑着一张脸回到座位上坐下,从桌肚里面掏出最上层的课本。